“你說什麼?”欒奕大怒,一把將衛寧頂在牆上,“什麼叫昭姬整日以淚洗面苦不堪言,你把話說清楚!”
衛寧的脖子被欒奕臂彎死死頂着,憋的面紅耳赤,好不容易纔用沙啞的嗓音說出話來,“你這個道貌盎然的淫賊,別以爲做的事情別人不知。你把昭姬怎麼了?”
“怎麼了?我愛護還來不及,能把她怎樣?”
衛寧脖頸青筋直露,“愛護?你這叫愛護?害得她未婚先孕叫愛護?”
“什麼?昭姬懷孕了?”欒奕大驚失色,鬆開衛寧向後連退數步。大漢這個時代雖然不像宋朝那樣保守,但女子未婚先孕也是有悖常倫的大丑事。有沒有遭人白眼?有的,肯定有的,即便不出門,家裡的僕人怎麼看她?有沒有人說閒話?有的,絕對有的,人多嘴雜,就算蔡邕嘴嚴,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肯定有人嚼舌根。欒奕不敢想象蔡琰這段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不過好在,他馬上就要跟蔡琰結婚了。大婚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那孩子呢?”如果孩子是他的,這個時候該出世了吧?得……快半歲了。爲什麼蔡琰絲毫不跟他提孩子的事呢?難道孩子不是自己的?
欒奕不由爲自己的小人心態而羞愧難當。他揪着衛寧的衣領再次喝問:“孩子呢!說!”
“你不知道?”衛寧一臉錯愕相。
“知道什麼?”
“昭姬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欒奕大怒,“快說!”
衛寧仰天長笑,“你欒奕作惡多端。連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哈哈……你的孩子沒了!”
“什麼!”欒奕渾身顫抖,一股強烈的無力感襲向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他不死心的喝問:“什麼叫沒了?”
“滑了唄!”
在得到確認之後,欒奕噔噔噔向後退了數步,口中呢喃不停,“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滑胎?肯定很疼吧!兒女都是母親的心頭肉,還未降生叫聲娘,就這樣夭折。昭姬該多傷心啊!
淚水禁不住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該死,該死……是我害了昭姬。若不是一時**大起,昭姬怎會受此磨難?受了苦還無處哭訴,爲怕他分心也不敢告訴他,只能獨自承受。
衛寧適時出聲叫罵:“你就是個畜生!你知道我每天聽到昭姬躲在家裡啼哭有多傷心嗎?都怪你,若非你橫刀奪愛,我早跟昭姬雙宿雙棲了。哪像現在這般困苦!”
“你放屁!”欒奕大怒,“昭姬壓根就不愛你。”
衛寧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胡說。昭姬怎會不愛我。我二人自小青梅竹馬,蔡師也有撮合我二人的意思。偏偏你冒了出來,在熊口下救了她的性命,這才奪走了她的心。”
“衛寧啊衛寧,你真是沒有自知之明。即便沒有我她也不會愛上你!昭姬喜歡的是堂堂男子漢,而不是你這樣的閹奴!”
“閹奴?你說誰閹奴?”
“說的就是你!”欒奕大踏步貼到衛寧身軀,將胸膛頂在衛寧的下巴上,怒氣衝衝俯視着衛寧。“好歹也是讀過幾年書的士子,竟甘願替張讓做事。不是閹奴又是什麼?”
衛寧理直氣壯道:“我那也是因爲愛昭姬。只要能把她從你手裡救出來,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無怨無悔。更何況替張讓做事。”
“呵呵!”欒奕反而笑出聲來,“真可憐!”
“你說什麼?”衛寧寸步不讓,腆着因憤怒扭成一團的臉,死死盯着欒奕的眸子。
“我說你可憐!你以爲替張讓害我是救昭姬?你這是在害她。昭姬雖爲女兒身,卻生了一身男子風骨。若是我被你加害,昭姬又知你是借張讓之手害死我的,就算死也不會跟你相好!只能你一點也不瞭解昭姬,又何談愛她?”
衛寧大爲動容,一雙眸子顫抖不停,“你……你胡說?”
“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有數!”欒奕懶得搭理衛寧,他現在最想要的便是抓緊立刻大牢,去蔡府探望那個被自己深深傷害了的人。
他翻身向牢門方向走去,還沒出門,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同時正前方的木柱上反射出一行耀眼的刀光。衛寧隨後大喝,“欒奕,給我死來!”
欒奕連忙側身,迅速避開劈砍而來的長刀,右手一擡,死死鉗住衛寧的手腕。疼的衛寧滿頭大汗。
“滾一邊去!”欒奕懶得去殺衛寧。他覺得與其讓他默默無聞的死在牢裡,不如等待明日將其押去斬首示衆。隨手從地面死屍衣服上撤下一串布條,七手八腳將痛腳不斷的衛寧捆了個結實,又取下一團布料塞進衛寧的嘴裡。這才提着兩把大刀走出牢房。
牢房外,星光照耀下的牢前空地上整齊的站着十餘名獄卒,見到渾身浴血的欒奕從大牢裡走了出來,嚇了一跳。挺矛相對,大聲喝令:“別動!”
“喂!你們跟裡邊那個姓沙的是一夥的嗎?”欒奕一手提刀,另一隻手則把刀背架在了肩上。
一衆獄卒面面相覷,其中一人探尋道:“你沒死啊?”
“那便是一夥的了!”欒奕嘟囔一聲,提着雙刀殺了過來。十幾名獄卒仗着人多,將欒奕團團包圍,長矛刺個不停。可刺來刺去竟毫無效果,被欒奕如同獼猴一般左騰右躍躲了過去。大刀左劈右砍,一式野馬分鬃連撂2人。飛身而起,將一名獄卒撲倒在地,大刀自上而下,砍下那人頭顱。又順勢前翻避開身後刺來的長矛。起身雙刀相向橫掃,三名獄卒登時一折爲二。
轉瞬之間,十六名獄卒死了六人,其中還包含一名獄卒首領。獄卒大驚失色,不再敢情誼上前,圍着欒奕來回轉圈。
欒奕懶得跟他們瞎耗,腳尖一勾,隨手抄起一具屍體大力砸向獄卒。
二名獄卒中招,被屍首壓倒在地。包圍圈立刻出現一節空當。
欒奕毫不猶豫殺向空當,一腳踢中一名倒地獄卒的肚子,疼的那廝聲嘶力竭大叫。隨手用左手刀架住刺來的長矛,右手刀橫掃而出,取下那人頭顱。隨即借橫掃之勢飛身而起,旋轉半周落地,膝蓋正頂在挨踢獄卒的胸口,將其生生頂死。同時刀鋒飛舞結果了另一名倒地獄卒的性命。一連串動作如同電光火石一半,連取三條性命。
眼見過半獄卒陣亡,近身的七名獄卒可就慌了。面前的欒奕一身血衣,手中砍殺出豁口的鋼刀不斷往地上滴血,“噠,噠,噠……”
恍惚間,獄卒們覺得眼前的欒奕不再是個人。他是一堵牆,一堵無法越過的牆。這堵牆真向他們壓迫而來,壓的喘不過氣,壓的他們毫無求生的希望。
他們真的害怕了。這纔想起眼前這位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大漢前徵東將軍,是立下赫赫戰功的神將。聽說,他曾在十數萬叛軍之中取了上將的首級,又輕而易舉的斬斷了對方的帥旗。以一己之力擊潰十數萬兵馬,這樣的人物他們這些小小的獄卒又怎麼可能打的過。
想到這兒,隨着“哇呀”一聲慘叫,血光四濺。獄卒們的精神防線終於崩潰了。丟下長槍奪路而逃。
欒奕提刀跟出大門,來到大牢外的街上,沒再追趕。刀鋒翻轉,改爲倒提。左手刀投擲而出,“啊……”穿透1名獄卒的脊樑,取了他的性命。剩下的五名獄卒見狀嚇得不輕,逃命的速度不由又快了幾分。
遠方,巡城官兵發覺有異,列隊舉着火把向大牢方向跑來。見到抱頭鼠竄的牢卒高聲大喝:“別動!”
牢卒心裡有鬼,哪敢不動,繼續飛奔。在巡城官兵校尉指揮下,分出一隊人馬追趕而去。餘下人馬大步向大牢趕來,“毋那廝,放下手中兵器!”
欒奕最初還道是來的這隊士卒也是張讓派來的,如臨大敵,右手緊握刀柄死不鬆手。待士卒走到近前,借火把的餘光看清巡城士卒爲首之人的面貌,才長出一口氣。鬆開長刀,拱手一禮,“仲簡兄別來無恙?”
原來這隊士卒的校尉不是別人,竟是三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淳于瓊!
欒奕知道,淳于瓊是袁家的人,遇見他,自己就安全了。
聽到牢門前那人喊出自己的字,淳于瓊愣了一下,從手下士卒手中搶來火把對着前方一陣猛照,仔細分辨了許久,才認出那一身血衣,滿臉血痕的人是欒奕。驚呼道:“呀!欒子奇?陛下不是赦了你的罪,怎地還成了這般模樣?”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欒奕長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大牢院外的臺階上。
淳于瓊翻身下馬,小跑向欒奕,“子奇可受傷了?”
欒奕搖了搖頭,“無妨!就是有點渴,麻煩兄長幫奕弄點水來。”
淳于瓊招了招手,自有士卒將水囊遞到欒奕手裡。趁轉交水囊的機會淳于瓊探頭往牢內瞧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嚇了一跳。只見牢房大院裡屍體歪七扭八躺了一片。“這是?”
“有人襲擊我!我把他們都殺了!”欒奕說得輕描淡寫,淳于瓊卻聽得膽戰心驚。乖乖,這得有十多號人吧!就這麼反被欒奕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