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蘇哲起身離開比陽,南赴襄陽。
臨走之時,他只給比陽城留了不出一百鄉兵,其餘一千步卒,五十餘騎兵的精銳,都被他帶走。
這其中包括他自己的三百兵馬,以及隨周倉歸降的七百降卒,這些人馬都是蘇哲自己招攬,沒有花官府一文錢,按照大家都默認的潛規則,這一千人馬,自然就都變成了他的私兵。
蘇哲命蘇飛帶這一千兵馬,屯於了漢水北岸,蘇哲則帶着周倉和蘇小小,在三十名親衛的護送下,渡江前往襄陽城。
次日早上,劉表在州牧府接見了蘇哲,當衆宣佈了蘇哲爲貢使的任命。
這是一場很正式的接見,劉表稱讚了蘇哲在比陽的出色表現,鄭重其事的交待了他一些入朝注意事項,卻隻字不提招賢會讓,對蘇哲的許諾。
短暫的接見和任命後,劉表便以政務繁忙爲由,命長子劉琦代替自己進行談話。
劉表一走,劉琦便興致昂然的提議帶蘇哲參觀州牧府的後花園,蘇哲自然沒有理由拒絕大公子的好意,欣然從命。
步入後花園,隨從們遠遠跟在了身後,左右再無旁人。
這時,劉琦便笑道:“我對子明你欣賞已久,早就聽水鏡先生提起過,你是咱們荊州第一才子,當世臥龍,我只恨自己隨父親晚來荊州幾年,沒能跟子明一同求學於鹿門書院,一睹子明你的風采啊。”
堂堂荊州牧大公子,忽然對自己這個寒門子弟如此盛讚,只怕是沒安好心啊……
蘇哲立時警覺起來,卻自謙一笑:“大公子過獎了,什麼荊襄第一才子,那都是水鏡老師的謬讚而已,下官可不敢當。”
“子明就不要謙虛了,你在短短半月之內,就平定了比陽黃巾之禍,這足以證明你臥龍之名。”劉琦的語氣表情,愈加的欣賞。
蘇哲只能付之一笑,心中暗暗琢磨着,這位大公子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恭維讚賞的話過後,劉琦忽然輕嘆道:“其實父親他早想論功行賞,提拔你爲南陽太守,只是礙於蔡太守的面子,纔沒有立刻履行當日在招賢會對你的承諾,這一點,還望子明你體諒。”
劉琦竟然把話題,轉移到了這件事上,還委婉的表達了劉表對蔡家不得已的忌憚,這就有意思了。
蘇哲心中思緒飛轉,嘴上卻大度道:“理解理解,下官當然理解了,畢竟下官不過一介寒門,論家勢地位,跟蔡太守是沒法比的。”
“子明果然是識大體的人,我沒看錯。”
劉琦滿意的點點頭,忽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與了他,壓低聲音道:“其實父親對你極爲欣賞,早就打算重用於你,所以纔會讓你出使長安,這是父親的手書密信,你到了長安之後,便將這封密信,交給司徒王允便是。”
司徒王允,怎麼把這個人也牽扯了出來。
蘇哲心中愈加狐疑,接過了書信,卻問道:“恕下官冒昧問一句,不知主公給王司徒的這封書信中,是何內容。”
劉琦便笑道:“告訴你也無妨,其實這是一封舉薦信,父親他在信中希望王司徒能利用他對董太師的影響力,以朝廷的名義,任命你爲南陽太守,如此一來,父親便可名正言順的提拔你爲南陽太守了。”
蘇哲恍然明悟,嘴角悄然掠起一抹不易覺察的冷笑。
他約莫着明白了劉家父子的心思,這對父子名義上依重於蔡黃這等荊州大族,但私下裡也對大族權力日盛感到忌憚,所以纔想要趁着這個機會,拉攏重用自己這個寒門,把蔡瑁從南陽太守的位子上調出來,以免蔡瑁跟鎮守江夏的黃祖一樣,都成爲擁兵一方的大將,影響到了劉表對整個荊州的實際掌控。
只是,劉表畢竟還要依重於蔡家,只能暗中制約,卻不敢明着削弱蔡家的權力。
所以,劉表纔要藉着朝廷的名義,來讓自己取代蔡瑁做南陽太守,這樣一來,蔡瑁就不會把不滿的矛頭對準劉表。
“這還真是一步妙棋呢,不知是誰爲劉表想出來的,也好,正中我下懷……”蘇哲心中暗笑。
劉表想利用自己來削弱蔡瑁的權勢,他才正好藉此機會,把南陽太守之職弄到了手,地盤大了,官職大了,他纔有更大的資本,來擴充自己的實力。
出使長安,可以說是一個雙羸的差事,他沒有理由不接受。
思緒飛轉,蘇哲很快權衡出了利弊,便一拱手,欣然道:“那下官就多謝主公和大公子的器重了,此番出使長安,下官必不付主公和大公子所託。”
“好好好,有你這句話,父親和我就欣慰了。”劉琦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劉琦又叮囑拉攏了一番後,便叫蘇哲早些下去準備,儘快動身前往長安。
蘇哲告辭而去。
“怎麼樣,那蘇子明的態度如何?”蘇哲前腳一走,劉表就從身後一顆大樹後轉了出來。
劉琦面帶幾分得意,笑道:“父親放心吧,這蘇哲不過一寒門之徒,能得父親的賞識重用,自然是受寵若驚,感恩戴德,必會死心踏地的爲我們賣命。”
“嗯,那就好。”劉表滿意的點點頭,卻又嘆惜道:“若論才華,此子確實遠勝黃射之流,只可惜啊,他終究是寒門出身,可爲我所用,卻不可大用,可惜啊……”
……
蘇哲領了劉表手令,往州府主簿處領了相關貢品,支取了出使的錢糧之後,當天便離開了襄陽這是非之地,北上起程。
車隊離開襄陽城,一路北上前往漢水,行至一處岔路口時,遠遠望去,但見東邊一條小路,隱隱通往一處莊園。
“怎麼那處莊園,我看着有些眼熟?”蘇哲勒住了坐騎,喃喃自語道。
蘇小小笑道:“公子莫非忘了麼,那裡是那位黃小姐的家。”
黃家莊?
蘇哲的眼前頓時浮現起了黃月英那張清秀的臉,想起了招賢會上,跟黃月英的約定。
他心下倒是很好奇,自己當初在鹿門之時,有過什麼樣的約定。
念及於此,蘇哲馬頭一轉,折向了黃家莊方向。
周倉和蘇小小一怔,也只得招呼車隊掉頭,跟着蘇哲前往黃家莊。
黃昏之時,蘇哲來到了莊門前,叩開莊門,通報姓名,聲稱是黃月英的故友,路過此處,前來登門探視。
看門的黃家家僕,匆忙前往內院去稟報。
內院,那一間精緻的閣間裡,黃月英正與蔡姝相對而坐,兩人一邊做着刺繡女紅,一邊聊着家常。
“姐姐,妹妹要恭喜你呀。”蔡姝眼瞟着黃月英,忽然笑嘻嘻道。
“恭喜,我何喜之有?”黃月英也不擡頭,依舊專注於手中刺繡。
蔡姝面露一諷刺,笑道:“姐姐就不用假裝了,你難道沒聽說,那位劉大公子已經決定跟你們黃家結親,打算迎娶姐姐做夫人麼,大公子可是未來的州牧,姐姐自然便是未來的州牧夫,這難道還不值得恭喜嗎?”
“嗯~~”
黃月英輕哼一聲,卻是針扎到了指尖,秀眉不禁一凝,明眸中掠過幾分厭惡之色。
她朱脣輕啓,抿了抿出血的指尖,不以爲然道:“這有什麼可喜的,妹妹倒是很看重那什麼未來的州牧夫人,既是如此,我讓給妹妹便是。”
此言一出,蔡姝嬌軀一震,眸中立是涌起一絲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