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那個在他酸棗起兵,討伐董卓之時就投奔的老部下,竟然就這樣死了?
不但死了,竟然連西門也被蘇哲奪下!
這意味着,蘇哲那小子的大軍,便可暢通無阻的殺入莒城,意味着腳下這座城池勢難再守,他將再一次被蘇哲擊敗。
再次被羞辱!
“蘇哲,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潛入我莒城,你難道是插了翅膀飛進來的不成,到底是爲什麼?”
曹操咬牙切齒,又恨又驚,一時間陷入了失去分寸的境地。
“殺曹操——”
“殺曹操——”
震天的殺聲從西面而來,飛速逼近,曹操猛然驚醒,擡頭望去,就看到西面方向,數不清的蘇軍士卒,已如潮水般向着這邊涌來。
曹操惱羞成怒,拔劍叫道:“傳令各軍,不許後退,給我奪回西門,把敵軍趕出莒城去!”
左右諸將無不變色。
衆將皆知眼前形勢,已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除了棄城北撤之外,再無選擇。
誰想到曹操被深深激怒,有些失去了理智,竟還要拼死一戰。
諸將無奈,只得強打起精神,催動士卒沿着街道反推,想要拼力把蘇軍趕出城去。
就在這時,前方一隊人馬殺奔而來,爲首一將槍出如風,肆意收割着曹軍士卒的性命。
曹操凝目一掃,立時認出,那敵將竟然就是臧霸。
剎那間,曹操心中怒火衝上了頭腦,縱馬上前,大罵道:“臧霸,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無恥叛賊!”
狂殺中的臧霸也認出了曹操,染血的槍鋒一指他,大罵道:“曹操,若非我降你,你大軍豈通順利殺入徐州,你對我有什麼恩,是我對你有恩纔對!”
曹操勃然變色,沒料到臧霸非但沒有半點羞愧,竟然還敢反脣相譏。
他氣到要吐血,還要開口再罵,臧霸卻罵道:“曹賊,我把整個琅邪郡託負給了你,你卻只顧逃命,把我苦心經營的開陽城說棄就棄,你如此對我,我臧霸焉能不叛你!”
“叛徒,你——你——”曹操氣到牙關發抖,竟是罵不出來。
臧霸卻聲音提高八度,再罵道:“曹賊,我明告訴你吧,我老早就在莒城中挖了地道,就是我向大將軍獻的計策,從地道中潛入莒城,奪了你的西門,殺了你的大將!”
真相大白!
曹操身形猛然一震,方纔驀然明白,爲什麼蘇賊能在他防守如此嚴密的城況下,有如神兵天降一般潛入莒城。
原來,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就是臧霸這個叛賊。
他更沒想到,這個叛賊竟然提前就在莒城挖了一條地道,而這條地道,還正好被蘇哲利用來破他的城。
“姓臧的叛賊,你——啊——”
曹操氣到怒血攻心,突然間頭風病發病,痛到捂頭大叫,險些從馬栽了下去。
一旁的曹仁吃了一驚,急是撥馬上前把曹操勉強扶住。
這時,臧霸已不廢話,拍馬舞刀,衝着曹操這邊狂殺而來。
曹操看着耀武揚威的臧霸,氣到肺都要憋炸掉,咬牙切齒的罵道:“給我殺了他,給我殺了那個無恥的叛賊——”
一旁曹仁卻勸道:“孟德啊,那叛賊遲早我們是要殺的,只是眼下這種情況,大勢已去,沒必要再打下去,不然我們就要全軍覆沒在這莒城,到時候一切都完啦。”
曹操身形一震,衝動的怒火稍稍熄弱幾分。
這時,郭嘉也飛馬趕了過來,無奈的嘆道:“主公,天算不如人算,誰能料到那叛賊會預先挖一條地道呢,這一次的失利實屬意外,主公切莫意氣用事,還當以大局爲重啊。”
一句“大局爲重”,猛然間把曹操從衝動的怒火中叫醒。
他拳頭握到咔咔作響,眼睜睜的看着臧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耀武揚威,大殺四方,恨到一口鋼牙都快要咬碎。
最終,他還是強嚥下了這口惡氣。
深吸過一口氣後,曹操黯然一嘆,拂手道:“奉孝言之有理,小不忍則亂大謀,傳令全軍,即刻棄城北撤吧。”
左右諸將無不鬆了一口氣,趕緊擁着曹操向北門方向撤去。
還在頑強抵抗的曹軍士卒們,也一個個如蒙大赦,紛紛掉頭而逃。
曹軍就此潰退,蘇軍將士在臧霸的率領下,則是一路輾殺追擊。
天明時分,曹操終於從北門逃了出去。
他回過頭來,看着越來越遠的莒城,焦黃的臉上流轉着不甘,暗暗咬牙道:“蘇哲,這一次若非臧霸那叛賊,你豈能輕易奪城,有膽你就來犯我青州吧,下一次,我絕不會再讓這種僥倖發生!”
暗暗發誓之後,曹操腳下卻不敢遲疑半分,連着狠抽幾下馬鞭,狼狽而逃。
天光大亮之時,戰鬥終於結束。
大火已被撲滅,整莒城,到處都在瀰漫着惡臭的硝煙。
蘇哲一路策馬,由西門前往北門,沿途到處是敵軍留下的屍體,估摸着至少有四五千之多。
“曹操,又一次慘敗給我,滋味如何啊……”蘇哲心中冷笑道。
登門莒城北門,血染徵袍的臧霸興沖沖前來相見,拱手道:“主公,莒城四門皆已被我們控制,敵軍死傷五千,降卒近有三千之衆,曹賊幾乎損失了半數兵力。”
蘇哲對這個戰果甚是滿意,點頭笑道:“好好好,臧宣高啊,這一戰首功非你莫屬,我在此以朝廷的名義宣佈,任命你爲琅邪太守。”
臧霸大喜,忙拜倒於地,拱手道:“多謝主公對末將的信任,末將定當爲主公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蘇哲親手將他扶起,笑着撫慰道:“我蘇哲向來是賞罰分明,這些都是你應得的,快下去休息吧,養足了精神,等着隨我繼續北征,趁勢攻取青州!”
臧霸受到封賞撫慰,歡歡喜喜的告退而去。
蘇哲則下令停止殺戮,就地安撫莒縣百姓,救治受傷士卒,好好休養精力。
莒縣已下,這已經是徐州最北面的城池,下一步再進兵,就要殺入青州境內。
曹操雖敗,一旦逃回青州,就能得到兵馬糧草的補充,主場作戰,優勢自然不用說。
蘇哲要一鼓作氣拿下青州,就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除了等待後續糧草和整編的兵源,還要讓他將士們好好休養一下。
畢竟,從他攻打朐縣以來,將士們已連續征戰數月有餘,南北轉戰近八百餘里,又經過幾次大戰,體力都已達到了極限。
當天晚上,蘇哲盡取莒縣庫府的酒肉,犒賞三軍有功將士。
血戰餘生的蘇軍將士們,盡情的喝酒,大口的吃肉,放歌縱酒,肆意狂歡,整座莒城都籠罩在了歡聲笑語當中。
縣府大堂中,蘇哲也與衆將們開懷暢飲。
作爲此戰的首功之臣,臧霸自然成了這場慶功宴的主角,衆將與他輪番對飲,把個臧霸灌成了個大醉。
蘇哲喝的差不多了,便讓衆將繼續狂飲,他自己則先行一步還往內府。
衆將可以肆意放縱,但他這個大將軍可不能,畢竟還有滿案的朝廷奏文,等着他做批示,眼下難得空隙片刻,他得抓緊時間多批示幾道。
醒酒湯喝過後,蘇哲振作精神,伏案一個多時辰,總算是批改完畢。
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擡頭看天,已是月上眉梢。
獲許是酒意作用,又或者是今天這場大勝令他太過興奮,此時此刻他竟沒有想睡的意思。
於是他便信步穿梭於縣府,享受片刻的靜謐,難得一份閒暇仰賞月色。
步入一處院落,隱隱聽到一聲女子的嘆息聲,蘇哲擡頭一掃,卻見一名藍衣女子,正駐立在桂花樹下,望着頭頂明月怔怔出神,幽幽嘆息。
是諸葛玲,那位麒麟才子諸葛亮的姐姐。
蘇哲忽然想起,自從把她姐弟三人從琅邪“劫”來之後,還沒怎麼跟她說過話。
當下蘇哲便信步上前,笑問道:“這大半夜的,諸葛小姐也不睡覺,卻在這裡唉聲嘆氣,莫不是心中有什麼愁緒。”
諸葛亮身兒一震,回頭看到是蘇哲時,忙是收起臉上愁容,盈盈福身一禮:“玲兒見過大將軍。”
“這裡沒有外人,諸葛小姐不必拘禮。”蘇哲拂了拂手。
諸葛玲直起身來,卻依舊不敢正視蘇哲,時刻保持着幾分敬意,顯然對他心存畏懼。
蘇哲也習慣了別人對他的畏懼,也不介意,便道:“諸葛小姐還沒有回答我適才的問題呢。”
諸葛玲俏臉一怔,咬了咬嘴脣,卻道:“大將軍想聽實話,還是謊話。”
“當然是實話了。”蘇哲目露幾分奇色,沒想到她會這麼問。
諸葛玲便苦嘆道:“我們姐弟三人被大將軍軟禁在身邊,心裡邊自然是苦悶,心有愁緒不也是正常麼。”
“倒是句實話。”蘇哲點點頭,卻嘆道:“我知道你們心裡邊不痛快,可這也沒辦法,誰讓這是個亂世,誰讓你們的那位好弟弟,非要跟我作對呢。”
諸葛玲又是一聲幽嘆。
蘇哲坐在了院中石凳上,示意諸葛玲也坐下,她不敢不坐,只能小心翼翼的坐下。
蘇哲親自爲她倒了杯水,方道:“跟我說一說你的那位弟弟諸葛亮吧。”
“亮兒?”諸葛玲遲疑一怔,“不知大將軍想要知道關於亮兒的什麼?”
蘇哲道:“他的才華就不必說了,我很清楚,你就說一說他的志向,他的性格,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纔會選擇追隨一個落魄的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