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倒愣住了,看着眼前興沖沖的愛妾,不由搖頭一聲笑嘆。
龐童到底還是那個鳳雛啊,就算嫁與了他爲妾,柔情似水的外表下面,還是裝着一顆運籌帷幄的雄心壯志。
蘇哲便坐了起來,耐心的聽她講解。
龐童便指着地圖比劃道:“袁紹雖有三州,冀州乃是核心,而冀州的核心又在於鄴城,所以此番夫君北伐,兵鋒自然要指向鄴城。”
蘇哲微微點頭,這個道理他自然懂,就像當初袁紹南侵,兵鋒直指許都一樣。
龐童的手在鄴城二字上點了點,迅速划向南面黃河北岸,說道:“咱們要想拿下鄴城,就必須要先渡過黃河,要過黃河,自然要先奪取北岸重鎮黎陽。”
“爲什麼要攻黎陽呢,因爲黎陽以北有白溝河,可直抵鄴城,從這一路進兵,我們的糧草就可以走水路運轉,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且,黎陽在直線距離上,也是離鄴城最近的一座渡頭,拿下了此城,咱們的大軍就可以之爲後盾,從容渡過黃河,直取鄴城。”
蘇哲點頭讚道:“童兒果然是童兒,你我的想法不謀而合,但你要知道,袁紹也一定知道黎陽的重要性,必會以重兵鎮守,咱們想要輕易殺過黃河,奪取黎陽,可沒那麼簡單。”
龐童卻淡淡一笑:“再難打的仗咱們也打過了,再堅固的城池咱們也攻破過,區區一座黎陽,難道還能難倒夫君你嗎?”
此時的龐童,竟是比蘇哲還要自信。
蘇哲心中不禁燃起一股豪情,突然跳起來,將率童抱在懷中,豪然道:“童兒所的對,一座黎陽城而已,就算它再堅固十倍,我也照破不誤!”
“夫君有這個信心自然是好,可你抱着我這是做什麼~~”龐童含羞帶笑道。
蘇哲嘴角揚起一抹壞笑:“童兒費心爲我謀劃出了北伐大計,爲夫當然要好好獎勵獎勵你啦,嘿嘿~~”
“夫君,你好壞,適才都折騰了那麼久,你還嫌不夠麼……”
“不夠不夠,對童兒你,怎麼都不夠,哈哈哈——”
紅燭搖曳的房中,迴響着蘇哲肆意的狂笑聲,一場雲雨再次翻騰而起。
……
幾天後,蘇哲下達了北伐的動員令。
號令傳下,三軍沸騰,衆將無不興奮若狂。
北伐袁紹,意味着數不清的戰功就在眼前,也意味着他們又有建功立業,加官進爵的機會,衆將士們焉能不興奮期待。
動員令下達的同時,蘇哲同時派人前往壽春,洛陽,宛城,夏口各地,詔令甘寧,文壽,滿寵,李嚴等大將,嚴守各處關隘城池,以防董卓和孫策的趁機來攻。
同時,蘇哲又派出信使前往幷州,招安張燕的黑山軍,令其襲擾袁紹側後。
至於青州方面,蘇哲也命臧霸率軍由青州進攻河北,牽制袁紹的側翼,分其軍勢。
半月之內,許都附近的兵馬集結完畢,十五萬步騎軍團,組成了蘇哲規模最龐大的一支軍隊。
時間春末,蘇哲在許都誓師北伐,率領着十五萬大軍,浩浩蕩蕩北上,兵鋒直指許都。
蘇哲北伐,天下震動,隱藏在許都的袁軍細作,也迅速將消息送往鄴城。
……
鄴城,袁府。
正堂之中,河北的文臣武將精英,齊聚一堂。
氣氛卻低沉死寂,所有人的臉上,都瀰漫不安的陰影。
高坐於上的袁紹,手中攥着那道急報,暗暗咬牙切齒,眼眸中燃燒着憤怒。
就在不到半年前,他還挾着不可一世的威勢,浩浩蕩蕩南下,意圖攻滅蘇哲,一統天下。
誰料,轉眼間攻守之勢逆轉,自己竟變成了被進攻的那個人,從強者變成了弱者。
這種巨大的落差,自然令袁紹心中憤怒不已。
憤怒歸憤怒,他還能怎樣。
深吸過一口氣,袁紹強行平伏下內心的惱火,沉聲道:“蘇哲進犯的消息,你們也都知道了,如何禦敵,都拿個主意吧。”
衆人沉默。
郭圖逢紀等人自不必說,官渡兵敗與他們的獻計失策有莫大關係,袁紹沒要他們的命已經夠不錯,這種情況下,他們如何還敢再進言。
至於沮授,則是因爲袁紹屢屢不聽自己的計策,有些心灰意冷,也不想再費心思。
袁紹火了,罵道:“你們內鬥起來,不是一個比一個精明嗎,怎麼現在卻不吭聲了!”
衆謀士們愈加慚愧,都低下了頭,卻不敢再吱聲。
袁紹罵了半晌也無用,最後,目光只得落在了田豐身上。
這個當初因爲剛直進諫,被他所不喜,故意留在鄴城沒帶往前線的絕頂謀士,到了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指望田豐了。
袁紹便乾咳幾聲,說道:“元皓啊,你是我河北第一謀士,你可有高見?”
田豐本是在惱袁紹對他的冷落,眼下袁紹有屈尊主動請教的意思,田豐心中的芥蒂便打消了幾分。
他便輕咳幾聲,緩緩道:“我軍新敗,元氣尚未恢復,正面跟蘇賊交鋒萬沒有勝算,爲今之計,只有派重兵把守黎陽,拒守黃河天險一條路可選。”
袁紹臉色轉晴幾分,點頭道:“元皓所言甚是,那依你之見,誰去守黎陽最合適?”
田豐回頭掃向了衆將。
大部分人都低頭不敢面對他,好似害怕被他選中,卻唯有袁尚高昂着頭,連連向他使眼色,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他自然知道,袁尚這是想趁勢立功。
先前袁譚隨同袁紹南下,屢戰屢敗,甚至還折了一條手臂,早令袁紹對其大爲失望。
所以袁尚纔想抓住這次機會,若能守住黎陽,拒退蘇哲,就等於爲袁家立下了大功一件。
到時候,袁紹一喜,必定會立他爲儲,介時憑藉他巨大的威望,袁譚還拿什麼反對,拿什麼來跟他爭。
袁尚打的如意算盤,以爲田豐會舉薦他。
誰料,田豐的目光卻從他身上掠過,最後回到了袁紹身上:“我以爲,衆將之中,無一人能堪當大任,唯有主公親自率軍前往黎陽鎮守,方爲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