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到了最寒冷的季節,也只有這一段時間,黃河纔會冰封。
也只有這個時候,他和他的人馬,纔不需要任何船隻,就能踏冰過河。
文丑舉目遠望,只見南岸方向,一座城池在風雪中若隱若現,必定就是白馬城。
而城池北面不過的渡頭,早已封凍,隱約看到寥寥無人,並沒有嚴密佈防的樣子。
“田豐之計果然是妙,蘇賊萬萬沒有料到,我會從白馬偷渡吧!”
文丑心中興奮如狂,深吸一口氣,揚槍大喝一聲:“弟兄們,隨我殺過河去,奪了白馬!”
文丑一馬當先,率先踏上了冰封的黃河。
身後一萬六千名袁軍步騎,挾着震天殺聲,也如潮水般涌上了冰面。
白馬這一段河面較窄,再加上是冰封,袁軍如履平地,轉眼間便殺至了渡頭。
渡頭上的蘇軍不足百餘人,很快便被殺散,文丑大軍順利登上南岸,一路向着白馬城殺去。
由於蘇軍將糧草轉運的渡頭,定在了西面的延津,所以白馬並沒有多少兵馬設防,措手不及之時,很快就被文丑輕易奪下。
文丑此番輕裝前來,士卒們都只攜帶了數日干糧,現下早已糧盡,攻下白馬之後,並沒有立刻出馬,而是就地搜刮糧草,進行了短暫的補充休息。
一萬六千袁軍,將白馬城百姓洗劫一空,大吃大喝了一頓後,精神體力得到了恢復。
入夜時分,文丑再次率軍出白馬,沿着黃河南岸,一路向着百里外的延津渡殺奔而去。
那裡纔是蘇軍的糧草轉運之所,也是蘇軍連通後方的關鍵節點,唯有攻克延津得手,才能對蘇軍造成致命威脅。
一萬多的袁軍,狂奔一天一夜,次日黃昏時分,終於出現在了延津以東。
到了這個時候,城中的蘇軍豈能還沒有反應,早已鑼聲四起,示警之聲響成一片。
守將李通橫槍立於東門城頭,喝令士卒關閉城門,收起吊橋,嚴陣以待,同時派出斥候直奔北岸,前去向蘇哲求救。
“袁紹到底是袁紹,還沒有弱到毫無反抗之力,竟然想到了偷襲我延津的毒計……”
李通望着城東滾滾而來的敵軍,心中不禁唏噓感慨,對袁紹平添了幾分肅然起敬。
然後,他嘴角上揚,笑了。
面對洶涌而來的敵軍,他沒有半分畏懼,反而興奮起來。
他看到了立功機會。
儘管歸順蘇哲已久,但他一直苦於沒有立功的機會,眼下蘇軍大軍北伐,他也只是負責鎮定延津城而已。
現在,袁軍突然前來偷襲,等於是把一個立功的機會,送到了他的面前。
此戰他若能守住延津,必會一戰揚名,爲蘇哲立下大功。
李通越想越興奮,大槍一揮,豪然喝道:“咱們揚名立功的機會到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死守延津!”
兩千蘇軍將士,握緊刀槍,鼓起勇氣,做好了與延津共存亡的準備。
片刻後,一萬六千敵軍穿越風雪,氣勢洶洶的殺到了延津城下。
“文”字大旗耀眼飛舞,顯示着統兵之將,乃是河北雙雄之一的文丑。
袁軍偷襲之軍的數量,是守軍的六千有餘。
現在,李通就要憑藉這點弱兵,守住延津這座不算堅固的城池,守到蘇軍的大軍來援爲止。
延津城東,文丑已將兵馬排開,大大小小軍陣鋪天蓋地,對東門一線形成了威壓之勢。
文丑舉目一瞟,很快就看明,城頭蘇軍不過千把號人,顯然並沒有多少防備。
而那面“李”大旗,顯示守城之將,乃是李通這樣的無名之輩。
文丑傲氣狂燃,信心爆漲,大槍一指延津,厲聲道:“給我全線進攻,夷平延津城,先登上城頭者,重賞!”
號令傳下,一萬六千蓄勢已久的袁軍士卒,挾着震天的殺聲,浩浩蕩蕩的向着延津東門卷襲而上。
震天的殺聲中,敵軍轉眼逼近城前,千餘弓弩手彎弓開射,飛蝗般的利箭騰空而起,撲向了城頭蘇軍。
“避箭,反擊!”李通大喝道。
蘇軍將士急是舉盾相擋,同時兩百名弓弩手,彎弓放箭,射向城前逼近的敵軍。
蘇軍雖居高臨下,但弓弩手數量嚴重不足,幾輪箭射後便被敵軍壓制。
袁軍一路狂衝,越過雪填的壕溝,暢通無阻的涌至了城牆之下。
“給我樹起雲梯!”文丑厲聲大喝。
震天的號子聲中,袁軍將臨時組裝的簡陋雲梯,轟然樹了起來,近百張雲梯貼住城牆。
文丑又是一聲令下,袁軍在重賞的獎勵下,開始奮不顧身的向上攀爬,轉眼間便密密麻麻的附滿了城牆一線。
李通則指揮着蘇軍,拼死的抵擋。
殺聲震天,血染城牆,一場激烈的攻防戰,就此展開。
袁軍數量數倍蘇軍,又殺了個措手不及,理應占據絕對上風。
文丑卻很快發現,蘇軍的防守章法有序,將有限的人馬戰鬥力發揮到了極致,攻城半個時辰,他竟沒辦法把優勢轉化爲勝勢。
“該死,這個李通竟還有些能耐!”文丑盯着那面“李”字大旗,暗暗咬牙切齒。
李通當然不是弱雞。
儘管他所鎮守的延津,看起來安如磐石,但他卻沒有絲毫放鬆,整日都操練士卒,時刻備戰。
同時,他還在沿城一線,儲備了足夠數量的箭矢,飛石,檑木等軍械,以防萬一。
李通的謹慎,終於在這一刻派上了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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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軍雖然殺來的突然,但蘇軍備戰充分,箭矢不停,飛石檑木不惜數量的砸向敵軍,沿城一線的士卒在李通的往來奔走喝斥下,有條不紊的發動反擊,竟是生生壓制住了敵軍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文丑的驚異只是一瞬,轉眼臉上便涌起深深不屑,冷哼道:“李通,就算你有幾分能耐又如何,你以爲你能擋得住我嗎,笑話!”
文丑當即下令,將半數以上的弓弩手,調集到城門左翼,集中全部箭矢壓制。
千餘弓弩手立刻被調來,密如飛蝗的利箭,向着不足五丈寬的城牆鋪天蓋地襲去。
在如此密集的箭雨壓制之下,袁軍稍一露頭便被洞穿頭顱,根本沒辦法向下投擲飛石檑木。
下方的袁軍阻力驟減,數名敵卒飛身上爬,轉眼間,竟是生生攻上了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