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一路行來,眼看就要到幽州了,於是呂鵬派出一個能說會道的手下,先行一步去幽州報信,別也弄一個大軍到了,卻被拒之門外,那就不好了。
幽州太守府,眼見臘月初十年關了,太守府開始按照規矩內外打掃,準備過年,太守府內外充滿了一番節日的歡快中。
過年,是讓奴僕小吏最歡喜的,奴僕們可以得到寬厚些的主人賞賜的例錢,還可以得到一身新衣服爲主人裝些體面,小吏們也可以拿到自己的俸祿,外加上官的賞賜,歡歡喜喜的讓一家得到一個溫飽體面,然後等着按照常例,大家放半個月的假,難得的好好休息休息。
就在大家各懷期待的時候,太守府深處的那個小院子裡,書房門窗緊閉,阻擋住北地特有的寒風,書房裡炭火熊熊,讓房間裡瀰漫着濃重的炭火的味道,劉焉與鄒靖擁裘對坐,卻是一臉愁雲慘淡,不住的唉聲嘆氣。
劉焉不是不想給大家往年相同的賞賜,從而掃了大家的面子,實在是狀況不好,讓他有些拮据爲難,現在就在這裡想着辦法。
鄒靖唉聲嘆氣的是軍餉,大軍欠餉幾乎一年,這都年關了,再不發放些以安軍心,弄不好那些丘八譁變鬧餉可就不好了。
但這兩個人愁苦的錢財卻是束手無策。
去年幽州之戰,藉助劉關張和呂鵬的力量,總算是將幽州境內大股的黃巾賊剿滅了。但大股的是沒了,可是小股的依舊在各地作亂搶掠,尤其打散的黃巾賊更有慢慢再次聚攏的徵兆,再一次的大亂已經出現了端倪。
不但這樣,最可憂慮的是,黃巾之亂,徹底的打破了原先大漢的幾百年的寧靜,一路劫掠裹挾,造成了百姓流離失所,土地荒蕪,而各地豪紳氏族抓住這難得的機會,更是大肆的兼併土地,收攬人口,這更讓幽州各地稅賦枯竭,有許多縣不但不能向州衙繳納稅賦,而且各個伸手向州衙伸手討要,這一出一進,財政上的虧空可謂巨大無比。
“烏桓人的騷擾更加頻繁了,他們的遊騎都已經出現在了右北平和漁陽,搶掠了無數錢糧人口,焚燬了無數村鎮家園,現在北地已經可以用千里無雞啼來形容了。”鄒靖撓着腦袋,痛苦的道。
劉焉也低着頭道:“邊患自有朝廷安排,公孫瓚帶着三千虎賁騎兵,已經出擊邊章韓遂叛亂去了,這一去就是幾年,邊章韓遂依舊沒平,張純又勾結烏桓,糜爛了遼西諸州郡,這真的是多事之秋啊。”
提起公孫瓚,鄒靖就比較尷尬,因爲公孫瓚是自己的妹夫,雖然出征在外多年,也是屢立奇功,升爲騎都蔚領涿縣縣令以爲軍餉原地,但卻沒解決得了真正的危機,現在還在四處征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個結果。
這時候,劉焉擡起頭,鄭重的道:“但邊患還在北地,而我們幽州人口賦稅之地,卻是盜匪橫行,糜爛無比,太守政令已經不出城門,如此以往,便失去了我們財賦之地,斷了我們的根本,所以,現在評定幽州各地的盜匪纔是當務之急。”
各地盜匪猖獗,荼毒地方,這不但是政績問題,更關乎財賦問題,這相當嚴重,如果再這麼發展下去,不要說今年過年官吏們的年度賞賜發佈下去,就連明年的各級官吏的俸祿都要成爲大問題,官吏無俸祿,政府就要癱瘓,如此將相當危機了。
這麼一說,鄒靖就叫苦不迭:“國朝承平多年,軍備早就費馳,尤其還調走了公孫瓚,隨他去的還有我們最寶貴的騎兵,剩下的就是一些良莠不齊,老弱病殘的步兵,裝備奇差,更加糧餉供應越來越難,真的是兵無戰心,將無鬥志,保住州府周邊安全已經是我們的極限,哪裡還有能力出去繳匪?”
“本太守也知道將軍的難處,可是地方不淨,財稅就將枯竭,如此惡性循環,將來怎麼得了?”
劉焉的意思,還是先平寇纔是關鍵,只有平息地方,恢復人口生產,纔能有財力供養更多的大軍。
鄒靖挺起身子道:“要想外出剿匪,必先募新兵,精軍器,給錢糧,否則出戰,只是自取其辱。”
鄒靖的意思是,先拿出錢糧來募兵練兵,然後再出去剿匪,這樣,兩個人的次序就是滿擰,這就好像先要有蛋還是先要有雞一樣的讓人不能解。
於是兩個人就各不相讓,談話就僵持在了這裡。
這樣的談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這樣的僵局也不是一回兩回,若不是兩個人共事多年,感情深厚,早已經就不歡而散,最終反目成仇了。
正在兩個人,爲這件事情陷入尷尬對峙的時候,一個小斯悄聲地稟報:“啓稟老爺,城門的門軍帶了一個人過來,在太守府外求見。”
當時正在鬧心的劉焉就不耐煩地揮揮手:“是個阿貓阿狗就要見我,那是不是整天忙死我?不見不見。”
於是那個小廝,就躬身施禮退出去。
結果這個小廝剛走,書房外卻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太守大人,若是此人不見,您可不要後悔喲。”
聽聲音,是自己的親信別駕管虧,於是劉焉對着外面道:“是管先生來了,趕緊進來說話。”
管虧就一打棉門簾進來,卻聞到屋子裡有嚴重的炭火味兒,不由得皺眉,然後將簾子別了一個小縫,讓屋子裡的濃重炭火味消散一些,這才施施然過來,給劉焉和鄒靖見禮。
等管虧坐下,劉焉笑着問道:“剛剛先生說,外面的來人我若不見便要後悔,卻是有何指教?”
管虧就一臉興奮的道:“屬下剛剛到太守門前,卻見到了這個求見的人,兩位大人,可知這位來人給大家帶來什麼消息?”
劉焉與鄒靖就一臉茫茫然,紛紛搖頭。
這個管虧就一拍大腿:“好叫二位大人知道,這個人是呂鵬的信使,是代替呂鵬先一步趕到州府向兩位大人處彙報,呂鵬帶四千人馬回來啦。”
這一個消息,就如同從那門縫裡擠進來的清涼空氣,讓昏沉沉的兩個人立刻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