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比速度。
玲瓏八寶塔,其身一共十八層,高不過尺許,層層間距,未曾盈寸,每每鑄成,均需能工巧匠,層層雕琢,精心鐫刻,非十餘日不得成型,且多爲木製,成品灌漆,尚未有試以鐵鑄之人。
李儒給的這道難題真真切切不是普通人能辦得到的,畢竟八寶塔這玩意,小卻小,但工藝卻很繁複,單是木製品就需要十幾天,更別說是用鐵了。
不過既然是殿前比試,題目自然要出得難一點。
難?這個字從來就沒在路遠腦海中出現過,十八層很難嗎?若是放在普通人眼裡,這十八層間隙就是銼也能銼死個人了,可放在路土豪眼裡,這也能叫個事兒?
路遠手攥一小塊鐵精,照着玲瓏八寶塔的長短先截了一塊,繼而直接丟到了熔爐裡。
一杆鐵槍都能直接掏箇中空,這十八層褶子不就是一把地火的事?
話雖這樣說,路同學還是做得十分小心,畢竟是在天子面前表演,萬萬不能出了岔子,地火的控制倒是收發於心,可萬一走了個神,後果可是很嚴重的,特別像這種小物件,控制不好一把火直接就給燒沒了。
路遠手入熔爐,掌心地火旋轉,火焰凝形,便成一把銼刀,往來切削,更輔以高溫,鐵屑都不曾掉落一絲。
不一會兒,十八層褶皺已經起了十二層,再不過兩柱香的時間,路遠便可功成得勝。
另一邊,上村瀨人臉上並無多少慌張,自顧自的煉着,時不時往路遠那瞟上一眼,陰笑兩聲,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兩柱香過,路遠眼看功成,心中正鬆口氣間,突然一股渾濁的氣體猛然從熔爐中竄了出來。
異變突生,路土豪來不及多想,急忙操控地火一分爲二,一股將玲瓏八寶塔護在中央,另外一股則是截住那驟然出現的詭異氣流。
然而那氣流不是他物,竟是沼氣!
“我去年買個表!”路遠一聞才知道不對,當即想撤去火焰,卻已經來不及了。
“轟——”一聲巨響,路遠的整個熔爐直接炸裂開來。
路土豪只來得及散開護體元氣,盡力將爆炸控制,否則在這大殿之上,天子面前,恐怕免不了被人誣陷弒君之罪。
“路土豪,你要謀反耶!”
一聲爆響,百官皆驚,然而李肅卻是正好抓住了這個機會,擎住殿前侍衛腰間長劍,就欲衝將上來與路遠廝殺。
“叫什麼叫,吵什麼吵!”路遠將元氣一散,回過頭,陰沉地看了李肅一眼,“沒見過爆爐?你在天子朝前,欲擎皇衛之劍,是欲反焉?”
熔爐爆炸,幸虧路遠護住,使得作用範圍不是太大,即便如此,百官依舊被嚇了個不輕,唯有路遠此刻腦子十分清楚,一語喝住了李肅。
百官這才緩過神來,盧植搶先一步,大巴掌一揮,直接將李肅整個人扇了出去。
“朝殿之上,天子未語,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奪皇衛之劍?”
李肅被扇了一個大耳光,一時間懵了,倒在地上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李儒見此,皺了皺眉,給李肅遞了個眼色,肅遂伏身跪拜天子,稱自己乃憂羣臣險難,患君上安危,這才一時昏頭,搶奪殿劍,乞求恕罪。
漢獻帝本也無事,李肅又是董卓麾下,當即也不好多言語,便赦了。
幸好路遠掩飾得漂亮,沒有將爆炸擴散出去,否則現在跪下求饒的人就是自己了。
比賽還要繼續,熔爐爆了,之前的一切辛苦都付之東流,路遠也不廢話,趕緊又起了一爐,再煉便是。
諸官實則也是心驚肉跳,沒想到煉個器居然還爆爐了,若不是路遠之前鍛了那杆水晶琥珀槍,更兼得董卓厚愛,再者瀨人怎麼說也是東洋之人,當着外人的面,自然不會掃了自家人的臉,若非如此,此刻必然有人出言譏諷。
路遠也是壓力山大,沒想到竟然被人給暗地裡擺了一道。再看那上村瀨人,土豪兄心裡不由得提起了十二分警覺,這個傢伙絕對沒那麼簡單。
另一邊,上村瀨人冷笑,這次爆爐完全就是他一手策劃,雖然他驚異於爲何百官沒人說話,同時也奇怪爲什麼爆炸的威勢那麼小,但既然爆了一次爐,那路遠說什麼也不可能再趕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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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遠再起爐竈,地火流轉,現在真的是要跟時間賽跑了,雖然他不知道瀨人的進展如何,但料想比自己也差不到哪裡去,畢竟其能鬥敗諸多名家,手段必然不可小覷,再加上之前那股沼氣的出現,使得路遠心中愈發忐忑。
這一戰千萬不能輸。
又過了一個時辰,上村瀨人咧嘴一笑,自己的玲瓏八寶塔已經快要成型了,只差最後一步,再看路遠,雙手還伸在熔爐中,面色凝重,瀨人心中不由得一喜。
最後一步了!瀨人竟然體會到了久久不曾感受到的興奮,遍觀文武羣臣,他突然有了一種濃濃的民族自豪感。
如此弱國,天子懦弱不敢言,羣臣惶恐不能語,煉器水平低下,好高騖遠者,自詡甚高者,目中無人者頗衆,如此,怎能與吾之弱肉強食之孤島相比,國土廣,田地多,卻也當是滅國時!
正得意間,卻不想瀨人這某和民族的優越自豪感瞬間就被路遠當面打臉!
瀨人工序還未完,路遠右手一拋,立刻,一尊小塔自空中落下,土豪兄左手接着,百官俱視,乃玲瓏八寶塔不假!
“怎麼可能!?”
上村瀨人驚怒交加,這人是怪物嗎?都爆了一次爐怎麼可能還比自己快!
路遠冷冷地看了瀨人一眼,丫丫個呸的,要不是你做小動作,我早就完成任務了。
爆了一次爐,路土豪自然是十分小心,第二次鍛造可謂是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就怕對方再來那麼一發,因此在時間上卻還多耗損了一些,可即便如此,依舊完爆上村瀨人!
李儒接過玲瓏八寶塔,與原品對比,並無半分疏漏。
董卓起身,特爲路遠行酒,“爆爐而能勝,公真乃神人也!”
路遠接酒謝過。
“爆爐小兒,焉敢再比第三項!”
上村瀨人氣得臉皮都在顫,自己花費諸般心思,用盡各種手段,甚至連熔爐都給爆了一次,居然還讓路遠贏了,這開的什麼國際玩笑?
“哼哼,勝汝者爲爆爐兒,汝卻爲何人?”
盧植一步向前,直視瀨人,這裡是大漢腳下,天子面前,你個東洋人還得臉了咋滴?
“路賢侄已勝兩場,還有甚好比的!”
“盧將軍此言差矣,兵器者,貴在鋒耳,若不鋒,奈何敵將?這最後一比才是關鍵。”
聽到盧植敲定路遠獲勝,李肅立刻不幹了,這要是讓路遠贏了以後自己還混個毛,反正這段日子該得罪的都得罪了,索性一條路走到黑,不撞南牆頭不回。
“哦?謀逆之臣,此處容你話否?”
盧植早就看這倆貨不順眼了,李肅你堂堂一個虎賁中郎將,不思索爲國爲民,扶植少帝,整天到晚跟個東洋人混在一起,還幫着這小鬍子鬼子欺負自家當朝大臣,我大天朝能容你這樣吃裡扒外之人?
再者說,路遠剛從渤海頒詔歸來,本就疲憊,也不讓人家多休息兩天,非要拉住比試,且先說好了戰三局,現已勝了兩場,還要作甚?
“你!你非仲裁,安能定奪?”
李肅狠狠,就指望董卓幫自己了。
“大殿之上,豈容喧譁,且聽丞相定計。”李儒皺了下眉,這怎麼有往一出鬧劇發展的趨勢?
“此次煉器,本爲新帝登基,以資助興,然今多有功利,實爲初衷不符,且土豪渤海即歸,往來奔走,甚是勞累,如今已連下兩乘,規矩已定,不需多言。”
董卓這纔是一錘定音。
李肅只覺得雙眼一黑,自己這後半輩子算是完了。
另一邊,上村瀨人仰天狂笑,“爾等漢官相護,不引咎辭,欺吾爲蠻夷荒島之人耶?吾煉之器,縱然貌不佳,取時長,但其鋒若利,可斷金石!比之三場,卻只得兩場,汝誠欺吾!”
董卓聞言,心中已然不喜,但敬其爲外人,不欲多言。
“以汝之見,如何?”
李儒見董卓不說話,知曉其心不善,卻又難退蠻人,當即便以言相試。
“哼,只教一人,來試吾之劍利否!”
上村瀨人眼中閃過一道冷光,竟然不知從何處抽出了一把七尺青鋒,一個縱身,飛沿上殿。
瀨人身似惡狼,腳若乘風,利劍探出,直取九歲天子劉協。
漢獻帝大驚,未曾想一場煉器比拼竟然引出了一樁刺殺。
當是時,百官均居於殿下,分立兩側,而瀨人取中操練,更近漢帝,更有飛檐走壁,輕功法門,身形如燕,步履若梭,一眨眼間,劍已到漢獻帝咽喉。
“大膽刺客,安敢逞兇!”
危急時刻,殿中一人,持琥珀水晶槍,紮下行水流雲步,軀若滿弓,槍如流箭,直照瀨人手中利劍標去。
衆官視之,正是護駕將軍路遠。
說時遲,那時快,路遠抖手擲出琥珀水晶槍,不偏不移,正從斜刺裡釘住瀨人手中劍。
兩鐵相接,那利劍僅頓了一息,便寸寸開裂,被長槍徑直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