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的快變成一條死狗的陳祗趴在矮榻上邊,貞兒則心疼地替這位飽受甘寧折磨的公子爺推拿捶打着痠疼的肌肉。小手又輕又柔地敲擊在他的肩背,漸漸地讓肌肉的疼痛消散,這些天來,貞兒的按摩水平是大有進步。
陳祗不由得舒服地呻吟了一聲,翻翻眼皮,看了眼擺在書案上那快堆成小山的竹簡,不由得嘆了口氣,信口向貞兒問道:“貞兒,這年頭,最值錢的是什麼”
“最值錢”貞兒瞪大了眼,確信公子是問自己之後,拿着一根如同蔥白一般的手指在下巴上拔弄了幾下,掃了眼四周笑道:“這個奴婢實在是想不出來什麼更值錢。不過,老主人倒是說過,這書房裡邊的這些卷冊典籍,價值連城,金銀錢帛都無法用來衡量。”漂亮的眼眸兒笑起來猶如那夜空彎彎的月芽兒。
陳祗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竹簡,還有擺放在案几上另一角,那幾本讓人視若珍寶的帛書和蔡侯紙所抄錄的典籍,陳祗嘿嘿一笑:“告訴你,過不了多少的時間,公子我要讓這些典籍變得一文不值,嗯,不對,應該是但凡是讀書之人,都能看得到。”
貞兒先是衝房頂翻了兩可愛的白眼,旋及作崇拜狀:“哇,公子爺的雄心壯志,奴婢可是欽佩得緊,奴婢都迫不及待想看到公子所說的那一幕了。”
趴在矮榻上,沒有看到貞兒表情的陳祗得意地乾笑兩聲:“嘿嘿,放心,長則一年,短則數月,公子我就能找出配方來,想當年我參加峨眉、樂山七日遊的時候,就曾經參觀過夾江的”
“公子,什麼是七日遊啊”貞兒一頭霧水。自打小主人出生以來,似乎就沒離開過江陽,啥時候去的峨眉山,自已咋不知道捏
趴在矮榻上的陳祗恨恨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該死的,又說漏嘴了,乾咳兩聲:“哦,我是說我父親,嗯,他曾經在峨眉山上遇到一位白髮老翁,自稱華南老仙,見我父親骨格清奇,筋絡非比常人,欲收我父爲弟子,奈何我父欲以民於水火,沒有留在山中修那仙人之術,而後,華南老仙在與我父道別之時,曾經賜與我父關於製紙之良法”陳祗只得又託名於那位目前已經在天庭玩耍的便宜父親的腦袋上。
貞兒眨巴眨巴眼:“製紙的良法如今那蔡侯紙不就挺好的嗎”貞兒可不傻,用腳指頭都能猜得出這位公子又在瞎扯找藉口,不過,已經習慣了公子說話方式的貞兒也懶得去追根問底。
“好個屁,擦屁股都會通洞,咳咳,公子我的意思是說這種紙張太脆了,難以書寫,而且價格又貴,比不得我父親從華南老仙處所獲的良法制出來的紙張。”陳祗坐了起來,一本正經地道,看到貞兒一臉古怪之色,陳祗不由得老臉通紅:“丫頭,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小心公子我的手段。”陳祗惡狠狠地捏了捏拳頭在貞兒的跟前比劃。
沒辦法,幾乎寸步不離自己左右的貼身丫頭會不知道陳祗拿蔡侯紙擦屁股的事纔怪。貞兒極力地忍住笑意,拚命地點頭腦袋。公子爺氣極敗壞的樣子還真能逗人樂。
“告訴你,至從來到了這兒,經過了這麼些天的刻苦思索,本公子終於知道了,這年頭,最值錢既不是人命,更不是金銀錢帛,也不是高官厚祿,而是名望。像我那位叔公,若大的名頭,走到哪兒,誰都搶着邀請他做官,爲啥因爲他在士人和百姓中的聲望非同小可,而且,像這樣的人,身爲主公,既便是想殺他,也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斟酌。就像那位見人不分親疏都要惡狠狠地咬上一口,光着屁股給曹操敲鼓的變態叫什麼來着”陳祗揹着手,在書房裡邊邁起了方步。
貞兒聽到這話,兩眼發黑:“公子,話可不能亂說,那位平原禰衡禰正平可是少有才辯,滿腹經綸的名士,怎麼到了您的嘴裡就變了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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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甭管他是什麼,對,他就是名士,所以,敢光着屁股在曹操跟前敲鼓,敢跟劉表當面鬧翻,最後雖然死在了黃祖的手裡邊,可是這裡邊,你沒看出什麼來嗎”
貞兒聽到了陳祗如此解釋,臉上綻出了笑顏:“名望。”
“對頭,這女娃子聰明得很哪,嘿嘿嘿,就是這個道理,因爲此人污辱了自己而殺之,這麼個名震天下的名士,死在他的手裡邊,天下人會如何看待曹操對於曹操的影響可就大了。所以與其說曹操不敢殺,還不如說曹操是不願意殺。而劉荊州也正是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即使禰衡開罪了他,他也只是把禰衡譴往黃祖處,最後,那位江夏太守,有名的大老粗把禰衡給剁了,還不是一樣的懊悔不已,又替其收厚加棺斂,而且,黃祖因此受世人所唾罵,人心皆背,爲何就因爲這位禰衡是名士。”陳祗得意地舉起了一根手指頭如同指揮捧一般在腦袋上方畫了一個圓弧。
說實話,後世看了那些相關的資料,在陳祗的心裡,這位兄臺分明就是自己找抽,見曹罵曹,見劉罵劉,見黃罵黃,放到後世,這丫要敢這麼胡亂吱聲,早丟進局子裡接受憶苦思甜再教育,要麼就只能去神經病院裡呆着,對着這幫都神經異樣發達的兄臺去闡述他的學術論點去了。
所以說,三國這個時代,還算得上是言論相對自由的,這一點,讓陳祗覺得這個時代也有其可愛之處,嗯,當然只是相對於某些階層的人而言。名士,是讓統治者又愛又恨的人,但恰恰因爲這一點,這樣的人,就算是像曹操這樣殺伐果決的三國梟雄,一般沒充足的理由和證據,絕對不會動這樣的人。
如果自己也能成爲這樣的名士,再去尋個上家,只要能安安穩穩的不犯錯,別說是這一輩子能活得滋潤,就算是自己的家族,也能得到保護。陳祗看清了三國的國際形勢之後,終於確定了自己的路,當上名士,投靠贏面最大的主公,保護自己的家族。這一點,與三國時代的那些士人的想法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只不過,陳祗相信,比起什麼臥龍風雛來,哪一位主公能有自已這樣一位文武雙全的穿越者名士作爲手下,他統一華夏大地,提高社會基礎設施建設、使人民安居樂業的進程都將會大大提前。
只不過,歷史會如陳祗的意願嗎這,只有留待日後細細紛說
“公子要做名士”貞兒睜大了眼睛,看着在跟前咧嘴直樂的公子,一臉的不可思議。嗯,確實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成爲名士,可不是你想就可以做的,而是聚集了人們的視線和目光,還要獲得士人階層的承認和吹捧,更要受到政府方面的重視,這樣的人,纔可稱作名士。
陳祗看到貞兒的表情,得意地挑了挑眉頭:“貞兒,莫要小瞧公子我,告訴你,光憑公子我的頭腦和豐富淵博的知識,別說是做個江陽陳氏的家主,就算是成爲一名跟我叔公一般天下敬仰的名士,也非是不可能的事。”
陳祗擡頭作慷慨之狀,美滋滋地歪歪着某某主公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大吃一驚:“那不就是天下聞名省略讚美之詞千字的名士江陽陳祗嗎”立即拔亂了自己的頭髮,往臉上噴點水,把鞋子脫了,只穿一隻襪子,衣襟半解着、提着褲帶就往外竄親自來迎接自個。嗯,要是真看到這麼個人衝自己竄過來,想來自己的第一反應很有可能就是一大腳踹過去,免得讓這神經病兼老變態靠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