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鬆心懷無限怒恨,乘馬引僕,風塵僕僕趕至晉陽城三十里,前至一路口,忽見一隊軍馬,約有五百餘騎,爲首一員大將,威風凜凜,勒馬前問道。
“來者莫非張別駕乎?”
張鬆心情本是不好,冷淡答道:“然也!”
那將慌忙下馬,恭聲而道:“張文遠領晉王將令,在此等候多時!”
張鬆微微一驚,他雖不知呂布爲何費勁心思將他收於麾下,但張鬆眼下已無安身之地,若歸隱山林,張鬆亦心中不願。
思緒一陣後,想起那將所報名號,竟是呂布麾下大將張文遠,連忙下馬答禮道:“莫非雁門張文遠乎?”
張遼恭敬施以一禮,向張鬆柔聲而道:“然也,我奉晉王之命,在此迎接張別駕,晉王想張別駕遠途跋涉,定無進食,故而令人準備了些許酒食!”
言罷,張遼命軍士跪奉酒食,張遼敬進之,張鬆先前在廣漢百姓的怒罵聲中羞辱離開,心中滿是悲涼。
但此時,張鬆卻受到呂布如此禮待,心中不覺一陣感動,暗付道:“人言呂布寬仁心闊,禮賢下士,對麾下將士體恤有加,今果如此!”
張鬆想畢,遂與張遼飲了數杯,上馬同行,衆人走了數個時辰,方到晉陽城下,此時,天色已晚,張鬆卻見前方燈火繚繞,城門下千餘人侍立,擊鼓相接。
兩將策馬趕來,於張鬆面前施禮稟道:“奉晉王將令,爲慶張別駕到來。設鼓相迎。通報全城。以秉敬意!”
張鬆定眼一看,那兩將正是文丑、甘寧,兩人喝聲一落,鼓聲大作,千餘兵士齊聲吆喝張鬆之名,聲浪傳遍全城。
這等盛大的禮數,令張鬆一時間不禁失神,待鼓聲落畢。只見一簇人馬趕到,乃是呂布引着龐統、賈詡、高順等麾下重臣,親自來接。
呂布遙見張鬆,便是發出一陣朗然大笑:“哈哈哈...張別駕,本王可苦等許久,今日終得張別駕來投,實乃本王之幸也!”
張鬆慌忙下馬相迎,呂布來到張鬆面前,忽然神色一凝,拱手作揖便拜。張鬆大驚,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呂布說道。
“某爲得俊才,不惜手段,使張別駕委屈了,還望張別駕諒我心誠,莫要介懷!”
這名震天下的晉王,竟然對張鬆當衆賠罪,張鬆心中原本對呂布懷有的怨氣,頓時消散,忙回禮告道。
“晉王如此大禮,鬆實不敢當,劉璋視我如草芥,隨手拋棄,承蒙晉王錯愛,不嫌鬆才疏學淺,願勞軍而換鬆之無用之身,鬆即便肝腦塗地,亦難報之萬一!”
“哈哈哈...子喬乃當世大賢,莫說勞軍,縱使需舍數郡之地,本王亦願換取!”
張鬆感動異常,他長相醜陋,受盡他人白眼,即使身懷才學,在劉璋麾下,亦難得重用,張鬆自問才學不遜色於黃權、法正等輩,但劉璋卻常以其貌,有所輕視。
如今呂布這般重視,張鬆忽有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感概,當即雙膝一跪,凝聲拜道:“張子喬,見過主公!”
“好!好!好!!!”
呂布大喜而笑,封張鬆爲東川中郎將,張鬆拜謝,呂布遂扶起張鬆,與其一同進城。
到了晉王府大堂,衆人坐定,張鬆臉色一凝,起身出席,凝聲而道:“鬆何德何能得以晉王青睞至此,不敢不披瀝肝膽,劉季玉雖有益州之地,稟性闇弱,不能任賢用能,加之時下主公虎踞在北,張魯窺視在側,劉季玉時思侵犯,定使其帳下人心離散!”
“晉王已據北疆之地,根基深厚,加之雍涼之地毗鄰益州,鬆知晉王雄才大略,遲早攻略漢中,進取西川,曹賊勢大,晉王若要與其相抗,除雍涼外,還需再得蜀地,如此便可以蜀地連擴雍涼,乃至整個北疆,對中原成包圍之勢!”
“晉王若能收取中原,戰敗曹賊,即時天下之大,已無人能敵,將來晉王揮兵南下,取荊州,滅孫氏,統一天下,指日可待,主公果有取蜀地之意,鬆願施犬馬之勞!”
張松果真亦有濟世之才,當即爲呂布定下爭奪天下之藍圖,而這藍圖,與龐統早間與呂布定下的藍圖相差不大,麾下文武聽言,皆有異色,紛紛醒悟,爲何呂布會如此煞費功夫,換取張鬆此人。
不過呂布換取張鬆的意圖,遠遠不止如此,呂布暗作爲難之色,甚是爲難說道:“子喬所言是妙,但本王聞得蜀道崎嶇,千山萬水,車不能方軌,馬不能聯轡,縱使百萬精兵,亦難攻取,雖有欲取之心,卻不知用何良策?”
“大丈夫處世,當努力建功立業,著鞭在先,晉王若有此心,實乃我等臣子之幸也,鬆不才,深感主公盛德,敢獻此圖,但看此圖,便知蜀中道路矣!”
張鬆言畢,於袖中取出一圖,遞與呂布,呂布霸目剎地變得晶亮無比,心中一連悸動,從張鬆手中接過圖後,展開視之,上面盡寫着地理行程,遠近闊狹,山川險要,府庫錢糧,一一俱載明白。
“哈哈哈...今番得子喬來投,實乃天使本王盡得蜀地也!”呂布狂喜大笑,麾下一衆文武皆是驚異。
呂布隨即將圖展開示與諸臣,衆人一見,紛紛驚呼不已,龐統、賈詡兩人相視一眼,心中暗歎呂布真乃神人也,此時此刻,這兩個才高絕頂之人,終於明白呂布爲何非要張鬆不可!
“天下,終歸我呂布之手!!!”
呂布雙手緊緊地抓着蜀中地圖,心中豪氣頓生,暗裡嘶吼喝道,同時身上迸發出一股鯨吞天下的澎湃之勢,驚動全場!
又是半月過去,時值公元206年秋季,北疆之地,因屯田之策,得以豐收,整個北疆一片歡喜,呂布趁勢出兵,命龐統、魯肅、文丑、高順等文武鎮守晉陽,提備曹操。
呂布親率十萬兵馬,張遼、臧霸、徐晃、龐德、閻行等將隨軍出行,命賈詡爲軍師,成公英爲治中從事,十萬大軍浩浩蕩蕩進往雍州扶風郡,同時又命鍾繇、徐庶在雍涼各郡,調以糧食,爲軍中補給。
張魯聞得呂軍盛勢而來,心憂不已,當即聚集文武商議對策,這時,堂下一面目扭曲,眼光陰鷙的青年將領便立即出席拜道:“主公勿憂,若呂布那狗賊敢來,某願爲先鋒,爲主公取其狗頭!”
張魯定眼一看,頓時嘴角翹起,露出一絲陰笑,此人正是將整個涼州都敗於呂布的馬超。
馬超當初從金城逃脫後,一路死命逃亡,星夜趕路,馬不停蹄,直過了子午谷方敢歇息,後來被張魯的兵馬發覺,爲了保命,馬超暫時投入了張魯的麾下,不過馬超自投誠起,一直被張魯雪藏,以爲奇兵。
馬超對呂布之恨,可謂是不共戴天,馬超日日夜夜無不想着,如何東山再起,擊殺呂布這個死敵,而時下正是馬超復仇的大好時機!
“哈哈哈...有孟起在此,我何俱那呂布,孟起放心,此番我便命你爲大軍先鋒!”
張魯硃紅的大嘴咧開,陰聲笑道,馬超聽得一喜,雖然心中對張魯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主公,毫無絲毫敬意,但還是裝出畢恭畢敬地樣子,言道“謝主公!”
這昔日名震西涼的錦馬超,如今拜與張魯麾下,張魯心中甚是得瑟,安撫馬超一番,兩人各是虛情假意,不久後便是各自散去。
之後閻圃依張魯之命,將原先徵集的兵馬聚於南鄭,合計足有八萬兵力,隨時準備奔赴前線。
卻說呂布麾下大軍在扶風歇息數日後,糧草、輜重、軍備之物在鍾繇、徐庶調配下,皆以齊全。
呂布遂繼續行軍,往漢中進發,其中分兵三隊,前部先鋒龐德、馬玩,呂布自領臧霸、徐晃諸將居中,後部張遼、高覽押運糧草。
早有細作報入漢中,張魯遂連夜招來閻圃商議抗敵之策,閻圃臉色平淡,眼神爍爍發光,不慌不急地諫道。
“漢中最險無如陽平關,可於關之左右,依山傍林,下十餘個寨柵,迎抗呂布之軍,主公在漢中,多撥糧草以繼大軍之用,呂布兵馬遠途跋涉而來,若有時機,正好令軍中將士引軍偷襲,可先取一勝,以振軍心、士氣!”
“軍師所言甚妙,當即依行!”
閻圃的篤定,讓張魯不由心定了幾分,當即依其所言,遣大將馬超,還有楊昂、楊任等將,撥軍三萬,即日起程。
馬超得令,因心中怒恨,鬥志昂揚,當夜引軍出發,星夜趕路,來到陽平關,在各險要之處依山傍林,連下十餘個寨柵,下寨已定,馬超遂命兵馬歇息,養精蓄率,等待敵軍。
龐德、馬玩前軍不日便至,聞陽平關已有準備,不敢貿然進攻,龐德、馬玩一番商議後,遂在離關十五里處下寨。
是夜,呂軍兵士疲睏,各自歇息,龐德唯恐張魯軍趁此偷襲,故叫馬玩引一部兵馬在寨後守備,以防萬一。
哪知馬玩遠途跋涉,身心疲憊,且龐德乃舊主韓進嫉恨之人,因此馬玩對龐德能受到呂布如此重用,一直心有不甘。
當龐德下令,馬玩雖是口中領命,但心中卻不重視,派了數十騎兵在寨後巡邏,草草了事。
到了夜裡三更,忽然寨後連聲響起箭矢破空之聲,數十根箭矢在黑夜的隱蔽下,不知不覺地奪取了十幾個呂軍騎兵的性命,剩餘之人,皆被人用撓鉤拖落馬下,暗中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