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武自知如今已是砧板魚肉,乾脆便是放棄,怒聲喝道:“你等魏寇無義犯我東吳,佔東吳之領地,害我東吳百姓,作惡多端,人神共憤,我陳子烈生爲吳人之臣,死爲吳人之鬼,但恨不能啖你等之肉,喝你等之血,休要多言,殺我便是!”
“放肆!!!”
陡然間,曹丕一聲怒吼,渾身忽涌起怒濤般的威勢,驚得陳武面色一變。
只聽曹丕疾言而道:“自十常侍禍亂朝綱,社稷顛覆,天下時值亂世已久,各地百姓苦不堪言,無不望能早日天下一統,以迎來太平盛世,安居樂業!”
“當今陛下受獻帝劉協之禪,位登大寶,乃天下正統,天命所歸,孫氏一族,爲一己私利,割據江東、交州之地已有數十年之久,昔年更屢屢擅起兵戈,犯我大魏,以致生靈塗炭,居心叵測!”
“當今陛下起仁義之師,行伐吳大業,卻乃是天下百姓之望,大勢所趨,絕非一人私心之舉,你陳子烈當應以大局爲重,天下之望豈能與一族私利相比?”
曹丕慨然而喝,浩音錚錚,陳武一時被喝得啞口無言,眼中不禁涌現幾分茫然之色。
曹丕見狀,乘勝追擊,連番嚴詞厲喝,說得陳武心頭連蕩,當天下大局,壓在了陳武雙肩之時,陳武本是堅定的信念,驟地劇烈動搖,一時不知何去何從。
曹丕眼光毒辣,看出了陳武的動搖,忽然卻又話鋒一轉。甩袖而道:“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你竟不欲相投。我也不欲強迫於你,你且離去便是!”
曹丕說罷,便向許褚投去一個眼色,許褚心裡明悟,冷哼一聲,遂便鬆了手,陳武似乎並無料到曹丕竟會饒他一死,一時反應不來。
這時。又聽曹丕向一將校吩咐道,教其取一匹寶馬過來,贈予他早日歸去,所謂士爲知己者死,陳武見曹丕如此敬重,心頭大亂,不知爲何,雙膝猛地跪落,脫口而出,叩首便道:“某願降了!”
曹丕聞言大喜。連忙扶起陳武,眼中盡是不加掩飾的喜色。放聲笑道:“哈哈哈,我大魏得子烈相投,定能早日完成一統江山大業!”
曹丕遂重賞陳武,陳武自是感激不已,陳武相投,曹丕信心大漲,當日整兵完畢,派斥候望建業城去探,斥候回報,言建業城偃息旗鼓,防備緊促。
曹丕聞得,以爲吳兵皆已膽怯,欲要大舉進軍,一舉殺至建業城下,孫禮聞言,面色一緊,連忙諫道:“殿下且慢,司馬祭酒有令,殿下若渡過長江,不可輕舉妄動,當等候後軍趕到,輜重備足,方可再舉戰事!”
“如今我軍雖渡過長江,但所存兵糧只有七、八日之用,而末將聽聞,建業城又稱‘石頭城’,城牆皆以固石堅巖所築,可謂是銅牆鐵壁,固若金湯,若是戰事膠着,兵糧告竭,如之奈何?”
孫禮此言一落,曹彰亦是皺起眉頭說道:“德達所言是理,更何況我軍遠途奔波,又連番惡戰,兵士皆已疲憊不堪,不宜強舉戰事!”
曹丕聽曹彰、孫禮所言,面色一沉,不由躊躇起來,這時,許褚面色一震,扯聲喝道:“區區彈丸之地有何懼哉?更何況建業城內,僅有數千吳兵,其軍心已亂,皆已膽怯,如此烏合之衆,雖有高城可據,亦不足爲患也,所謂兵貴神速,如此大好時機,當應乘勢追擊,否則待彼軍穩住陣腳,豈不是延誤戰機?”
曹丕聽了,梟目一亮,凝聲而道:“司馬祭酒早前雖有軍令,但卻又有吩咐,言兵法之事,貴於隨機應變!”
“如今建業城兵力空虛,軍心潰散,皆懾於我軍之威,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等且宜急切進軍,趕到建業城下,強建寨柵,穩住陣腳,伺機而動,待後軍一到,萬事齊備,再舉戰事,如此可妥?”
曹丕經過蜀地那番挫敗,後來又聽司馬懿一番教誨,已然成熟許多,並不會再急功近利。
孫禮、曹彰聞言,兩人相視一眼,皆覺得如此是好,紛紛應和,於是,曹丕即刻下令,傳令三軍,望建業城進發。
吳軍細作探得,連忙急報於步騭,步騭當即向朱桓問計,朱桓聽細作言及魏軍行軍謹慎,沿路皆有斥候探路,知其有備,遂勸步騭先且按兵不動,以待時機。
步騭見朱桓處事不驚,暗暗讚歎,遂依計行事,三日後,曹丕於建業城外三十里處,傍山下寨,寨柵已立,萬餘魏兵蓄勢待發,以備戰事。
當日,曹丕親引孫禮、陳武等將出寨觀察建業城之地勢,到了一處高坡之上,曹丕眺眼望去,見建業地勢險峻,南面山嶺,北靠長江,城牆高聳,急切難下。
曹丕不禁吸了一口涼氣,與諸將言道:“我若知建業城如此險峻,必不會貿然進軍!”
曹丕說罷,遂便無了進取之心,引諸將歸寨,卻不知山下便有吳兵細作,正好看得了曹丕衆人,急忙回報。
當夜,步騭正與朱桓在城內商議,步騭滿臉憂慮,皺眉而道:“這曹丕已來數日,卻不見絲毫動靜,而我軍將士,眼見魏寇即將兵臨城下,愈來愈是膽怯不安,休穆,這眼下可如何是好?”
朱桓聞言,神色一凝,心頭亦是頗爲凌亂,似乎曹丕的謹慎出乎預料之外,正欲張口答言。
這時,忽然有細作來報,言陳武投敵,步騭聽言,頓時眼眸大瞪,厲聲喝道:“陳武這無恥之徒,竟投了曹家小兒,氣煞我也,來人吶,速速替我將陳武家小取下,收監入獄!”
朱桓卻是眼眸一亮,心起一計,臉起喜色,急趕到步騭身旁低聲教道如此如此。
步騭聽計心頭大喜,放聲大笑連道是好,於是朱桓立即親引一部兵馬,先到陳武家中,把陳武一家老小盡數擒下,然後又速引兵馬到建業南門,將守將陳陵擒下。
原來這陳陵乃是陳武胞弟,如今爲建業南門守將,陳陵被朱桓擒住,大喊無罪,朱桓面色冷酷,並不理會,將陳陵押到郡衙大堂。
步騭等候已久,一見陳陵,冷哼一聲,厲聲喝道:“陳陵,你可知家中老小此時已被我擒下矣?!”
陳陵聞言,虎目一瞪,氣得咬牙切齒,怒聲喝道:“賊殺才,我並無犯事,你爲何無故害我,更將我一家老小擒下,我兄長陳子烈對東吳忠心耿耿,時下更是生死未卜,你憑甚如此待我等陳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