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獻帝回到寢宮,痛哭一夜,次日,衆臣又集於大殿,令宦官入請漢獻帝,漢獻帝一聲長嘆,無奈前往。
殿堂之上,對於羣臣之請,漢獻帝恍若未見,只是沉着面色,司馬懿見狀,速又與陳羣投以眼色,陳羣拱手而拜,厲聲索要玉璽。
此議一出,漢獻帝如遭雷擊,面若死灰,這時,華歆厲聲喝道:“天下禍亂已久,普天之下唯有魏王可平定亂世,復興社稷,還請陛下禪位於魏王,以得善終善!”
華歆話音一落,陳羣還有一干臣子,紛紛進諫,咄咄逼人,一時間,整個朝堂內盡是令人髮指的奸言穢語。
陡然間,一聲厲吼,如同臥龍沖天,長嘯於殿堂, “住嘴!!!”
漢獻帝忿然而起,滿臉厲色,卻尚有幾分帝王威嚴,諸臣卻是不懼,個個瞪眼望着漢獻帝,彷彿漢獻帝今日不將帝位禪讓,誓不罷休。
兩行血淚,從漢獻帝眼眶流下,仰頭而望,聲音虛弱而又帶有無盡淒涼。
“你等不必作惡,朕願將天下禪於魏王!”
陳羣聞言,心中大喜,急言而道:“陛下聖明,魏王必不負陛下,陛下可急降詔,以安衆心!”
漢獻帝黯淡的雙眸內,似乎有着無窮無盡的疲憊,他爲漢室苟存數十載,如同傀儡,受盡屈辱,帝無君威,漢獻帝早就受夠了這種折磨,如今他決意將江山讓予,反倒有一種道不出的輕鬆與解脫。
“漢室命數已盡。中原得以安寧。全賴魏王。朕無半分功德,實在有愧於君主之位,即日便昭告天下!”
此言一出,陳羣執筆龍飛鳳舞,不一時便寫就一份禪位詔書,漢獻帝又將玉璽交付於華歆,羣臣再三叩拜而退。
漢獻帝神色落魄,轉入後殿。次日一早,殿中忽鳴哀號,羣臣大驚失色,急忙整衣上朝,奔入宮殿。
待羣臣來到,一衆妃子、官宦、近侍、宮女哭聲不絕,原來漢獻帝昨夜於漢室歷代皇帝靈位前,自刎而死。
羣臣聽聞,方知犯下彌天大禍,暗中商議。然後又收買宮中一干人等,連忙急報與曹操。掩蓋事實,只稱漢獻帝自刎而死,留下遺書,禪位於魏王,請魏王速回許昌,主持大局。
至此,漢室四百年江山,到此終結,漢獻帝一生受盡磨難、輕辱,雖有志復興漢室,怎奈天宇崩潰,羣雄輩出,兼有絕世雄主曹操,使得他一腔熱血無處可赴,最終選擇自刎,終結其一生。
荀彧聽聞漢獻帝自刎而死,慟哭自責,鬱鬱寡歡,不日亦病死於家中!
卻說,曹操正於荊州徵集兵馬,操練水軍,忽有一日,曹操夢中見黃龍於蒼穹遊蕩,龍嘯天下,迴盪不絕。
夢醒,曹操一臉駭色,不知夢中何意,急召郭嘉前來,報之其夢,郭嘉聞言,眼眸一眯,忽然露出大喜之色,與曹操拱手而道:“此乃帝王之兆,大王不日必將位登帝王!”
曹操聞言面色大變,急聲喝道:“放肆,陛下尚在人世,孤豈得帝位耶?”
曹操話音剛落,忽有將士來報,言侍郎華歆拜見,曹操眉頭一跳,心頭一緊,長呼一口氣,彷彿已有預料,速速召其入內。
須臾,華歆入見,跪伏而拜,報之漢獻帝自刎而死,留下遺囑,禪位於魏王,其中皆如羣臣先前商議所報。
曹操聞言,猝然渾身抖顫,大哭而道:“蒼天無眼,孤尚未爲陛下一統江山,陛下中途駕崩,使孤心腸崩裂矣!”
曹操嘶聲慟哭,淚如泉涌,傷痛欲絕,並無半分虛假,郭嘉、荀攸相視一眼,兩人亦隨之嘶聲痛哭。
曹操哭得最爲悲愴,直至昏厥而去,衆人大驚,急情醫者前來醫治,當夜,曹操悠悠而醒,暗中教人請來郭嘉。
郭嘉似乎早有所料,潛密而來,只見曹操一臉深沉,不知喜怒,一雙如能吞天般的細目,發着赫赫威光。
曹操見郭嘉進來,手指牀榻一側而道:“坐!”
郭嘉也不做作,依曹操所指,坐於牀榻,曹操冷着面目,低聲而道:“哼,依奉孝所見,此事乃出於何人之手?”
郭嘉沉了沉面色,腦念電轉,娓娓分析而道:“荀公素來有忠於漢室之心,絕不會做此大逆不道之舉,反而會竭力制止,依嘉之見,定是衆臣羣起相逼!”
“而華歆、陳羣等輩,雖貪圖富貴,卻都是有賊心無賊膽之輩,若是無人在暗中教唆,絕不敢舉事,嘉觀羣臣之內,唯有那司馬仲達有此等能耐!”
“司馬仲達?哼,此人果非等閒之輩,他此舉意在何爲?”
郭嘉面色一沉,沉吟許久,凝聲而道:“大王功高蓋主,盡得民望,位登帝王,乃遲早之事,如今大王已收復荊州,不日將攻取東吳,軍士正需激勵!”
“此時若大王進位帝君,三軍士氣定然大振,對我魏國一統江山大業,實乃百利而無一害,而大王畢竟乃漢臣,深受朝廷之恩,若往相逼,實乃不便,如此看來,司馬仲達暗中教唆羣臣如此,並無害魏王之心!”
“哦,依奉孝所言,孤豈非不但不能怪責此人,還要重重賞賜?”曹操那雙細目猝然睜大,兩道威凜神光猛地射出,直逼郭嘉眼眶之內。
郭嘉長嘆一聲,與曹操言道:“正是如此,倘若大王重罰此人,羣臣必定寒心,以致人心惶惶,如今陛下駕崩,社稷正需安穩,大王當以國事爲先!”
曹操面色愈寒,眉頭一跳,冷冷而道:“好一個司馬仲達,此番實在教孤大開眼界,孝直你覺得此人若何?”
郭嘉聽言,陷入沉思。不知過了多久。方纔答道:“此人深藏不露。智慧超羣,比起諸葛亮、龐統、周瑜等人,更多了一份隱忍,看似無慾無求,視名利如糞土,可嘉卻覺得此人非同尋常,遲早必生事端!”
“哦?此人有此等能耐,孤以往卻是小覷了他。奉孝,你覺得此人,可重用否?”
曹操眼色犀利,凝聲而道,郭嘉搖了搖頭,徐徐而道:“此人心思縝密,在大王面前畢恭畢敬,兢兢業業,不圖有功,但求無過。大王在世一日,此人絕不敢顯露其才。倘若有朝一日,大王當先應”
郭嘉雙眸猛射精光,忽然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曹操何等智慧,立即便是明悟,似乎亦有此意,重重頷首。
於是,曹操整裝完畢,帶着郭嘉、許褚、曹仁、李典等文武速速趕回許昌,又教夏侯淵、荀攸等人把守荊州,操練兵馬。
旬日之後,曹操帶領羣臣來到皇都許昌,陳羣、李伏一干四十餘人,急出城郭跪拜相迎。
只見曹操身披大紅錦袍,內穿金黃龍甲,坐下一匹絕影寶馬,許褚這尊門神緊隨,諸將一併排在陣後,各個威風凜凜,氣勢逼人。
曹操面色威凜,細目環視跪伏在地下的羣臣,忽然道出了一個‘好’字,羣臣不知曹操其意所指,頓時嚇得各個面色一變。
唯有司馬懿面容平淡、篤定,宛如置身於外一般,曹操徐徐收回眼神,縱馬一奔,策馬趕入城中,許褚立即策馬跟隨,羣臣無料,一陣驚慌失措。
此下漢獻帝已死去十數日,停柩在太廟,曹操親往祭之,羣臣趕到時,只見曹操頓首痛哭不絕,羣臣驚悚,無不隨之作痛哭之狀。
一時間,哭喊嘶喊聲震天動地,簡直聽者流淚,聞者動容,數日之後,曹操命陳羣宣告天下,發佈詔令,稱漢獻帝遭病患折磨,駕崩逝世,傾國舉喪,文武百官盡皆哀之。
下葬畢,羣臣齊議,乞請曹操依漢獻帝遺命,登臨帝位,於是,羣臣皆往魏王府聚集,紛紛跪伏於閣內。
曹操卻是詭異,連日不出,羣臣日日前來,羣臣日日聚於魏王府,曹操皆不召見。
卻說,此時在府內,曹操正與郭嘉、程昱商議,曹操沉色而道:“事已至此,國不可一日無君,孤不得不登於帝位,不過此事,牽連極大,不可急切爲之,以奉孝、仲德之見,該當若何?”
程昱聞言,微微頷首,凝聲而道:“大王所言甚是,如今雖有遺詔,但大王宜上表謙辭,先絕天下之謗!”
曹操聽了,亦有此意,遂令郭嘉作表,自稱德薄,請別求大賢以嗣天子之位,華歆等臣覽表,心甚驚疑,不知如何是好。
陳羣急忙暗中詢問司馬懿道:“魏王謙遜,如之奈何?”
司馬懿聽了,面色篤定,不慌不忙而道:“陳公不必惶急,昔魏王受王爵之時,三辭而詔不許,然後受之,今魏王位登帝王,自然不願行事過急,以遭天下人之謗,你可教華侍郎等人,齊發文書相請,魏王自當允從!”
陳羣聞言大喜,速告退而去,來見華歆,將司馬懿之言,速速告之,華歆聞言,恍然大悟,遂聚羣臣,齊發文書而請,又紛紛跪伏於魏王府中,再三拜請。
連番如此,羣臣齊齊連發七回文書,跪伏相請半月,曹操方纔相見,應下登位之事。
這時程昱慨然而出,凝聲而道:“陛下雖已駕崩,但禪位之事,事關社稷大器,天下蒼生福祉,當隆重爲之,可令人築一罈,名受禪壇,擇吉日良辰,集大小公卿,盡到壇下,魏王於天下百官見證,接領帝位!”
羣臣聽之,皆覺有理,曹操遂從之,於是,華歆教人在宮中,築起三層高壇,擇吉時禪讓。
亂世之梟雄曹操終登臨帝位,漢室至此無存,被魏所取,曹操初臨帝位,一面安撫民心,一面又與衆臣商議平定天下之大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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