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八章
三百六十八章
“奉上將軍令,爾等逆兵下刀槍速降者。免除一死!”
火光照耀中,飄揚的劉字大旗獵獵招展。一片片的喚呼聲,就如同一次次潑灑出的沸水,而主將已死的曹軍則就是蒼白無力的積雪舊冰,兩者相遇自然是冰雪消融!
半個時辰都不到,六千多曹軍就已經束手待擒,算上西門和攻入城內時的廝殺,過八千名曹軍就在這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內飛灰湮滅了。
剩下的六七千曹兵自然是逃出了漆縣,雖然知道他們已經是一羣潰兵,戰鬥力微弱之極,但劉憲卻無力去追趕他們。人不是鐵打的,星夜行軍數十里緊接着又精神緊張的打了一次攻襲戰,克下一城,那一萬士卒早就成了疲憊之軍了。況且現在還有這麼多的俘虜要看守。
淨平全城之後,劉憲立刻下令全軍安休半日,待中午時分後隊人馬趕到之後,軍隊再出城南下。
因爲穀倉城不用他太過操心,只要漆縣一戰能成,那麼依照他之前所佈下的伏子,拿下穀倉城可謂是十拿九穩。
“駕駕——”一聲聲呼喝被掩蓋在雷鳴一般的馬蹄踐踏聲中,五千騎軍宛如一條長龍。縱情的飛馳在曠野之中。
走在最前方的傅彤就是這支騎軍的統軍之將,他在一個時辰之前剛剛率部越過漆縣,此刻正全力往穀倉城奔去。
劉憲的軍令,在黑河安營紮寨一日之後,馬忠、張嶷所率的步軍是在次日正午時分趕到漆縣,而傅彤帶領的五千騎軍則是要在正午時分之前趕到漆縣更南的穀倉城附近。
越過漆縣之後,傅彤所率的騎兵不需要沿途清理昨日逃散的曹軍潰兵,他們只需要前進再前進,直到穀倉城附近。
或許在那裡傅彤還會遇到一次騎兵間的遭遇戰,因爲穀倉城內曹軍雖然只有七八千人,可卻駐紮着一日三千人的騎軍,這支騎兵部隊不駐紮在漆縣而是放在穀倉城,爲的就是在漆縣曹軍敗退之後,這支騎軍能夠快速與之接應。
黎明前的崩潰,雖然單靠一雙腳板走路很慢,可一上午的時間卻也是夠了曹軍潰兵們趕到穀倉城曹軍斥侯的偵察範圍之內。
遇到這種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穀倉城曹軍守將定會派出騎兵前去接應,如此在兵臨穀倉城之前,傅彤所部很有可能要先與曹軍騎兵幹上一仗。
傅彤必須打贏這一仗,只要能在城外擊潰這支騎軍,那曹軍就是一敗再敗,士氣軍心都要低落動搖到極點。到了那時,僞裝敗軍撤入城內的劉信和劉廉,憑藉他們所率劉憲親軍的戰鬥力,突然暴起攻佔一座城門,還不是易如反掌。
如此丟魂喪膽的曹軍還能再凝聚在一起,來抵抗傅彤部數千鐵騎的衝擊麼?
穀倉城最終還是要一戰易主!
之後。在劉憲率軍趕到穀倉城之後,休整了半日的騎軍就可以在傅彤的帶領下再次出擊南下,直逼蘭池,沿途之中全力掃蕩敗潰的曹兵馬,自然也就不在話下。
巳時,是臨近中午的時候,故而被稱作隅中,又名日禺等。換成劉憲前世的時間來算,巳時末就是上午11點整。
傅彤再次擡首望向空中的太陽,心中暗道一聲:“時間差不多了!”現在他們距離穀倉城還不到二十里遠,想必已經進入穀倉城曹軍斥侯的警戒範圍了。
前方道路上依舊清晰可見潰兵們敗走留下的痕跡,比之前面的道路上,這樣的痕跡已經少了很多,但這也說明了一個事實,依舊是有一些長腿的曹軍敗兵跑到了現在的傅彤所部之前。
如此穀倉城內的曹軍必然是得到了消息!“換馬!”傅彤大喝一聲。劉備軍騎軍現在最缺的是人而不是馬,每一名劉備軍騎兵都是配置了雙馬,一些精銳部隊或是斥侯配置的還都是三馬。
五千騎軍勒馬頓足,下馬再上馬。雖然耽誤時間,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能夠在奔馳的戰馬上直接進行換馬動作的只有鮮卑附庸軍和新歸附的西涼羌騎,劉備軍漢人騎兵中水準能夠達到這種程度的是少之又少。
傅彤率部繼續前行。一里、二里……五里……直到十里處,前哨探騎這纔回報前方發現了曹軍大隊步騎兵馬。
三千騎兵裹夾着一千多敗軍,不足五千人的曹軍正在快速向着穀倉城方向轉回。
五千劉備軍騎兵象潮水一般涌出了地平線。
傅彤騎在馬上,招手向身邊的號手說道:“吹號,給他們打個招呼。告訴他們,咱們殺來了!”
發自內心的蔑視在傅彤心中激盪!
右臂持刀,雪亮的刀刃斜刺長空,高高越過頭頂,傅彤鼓起全身的氣力,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大聲吼道:“弟兄們,隨我殺啊——”
“殺啊——”五千將士同時舉兵高喝,策馬奔涌中,一股無匹的氣勢在慢慢的凝聚在兵鋒之中。
“嗚嗚——”蒼涼的號角聲響起,這是戰鬥的指令。
五千騎軍,百人騎一列,五十列鐵騎就象一塊堅石巨鐵,在傅彤的帶動下,疾速飛馳向着還在慌亂之中的曹軍浩浩碾過。
大軍夾帶着雷霆萬鈞的無敵氣勢,如水銀瀉地一般,正對着步騎相夾的曹軍兵馬筆直的衝了過去。
雙方在瞬間轟然接觸。直接對撞的兩軍士卒無不是人仰馬翻,血肉橫飛。曹軍士兵由於速度不夠,陣型凌亂,不但撞擊力小了許多,抵抗力也被大幅度削弱。而劉備軍騎兵在傅彤的帶領下則似乎陷入了瘋狂狀態,就如他們的統軍之將一般,每遇大戰必然振臂帶頭衝殺,高呼若狂,宛若一頭瘋虎。遇到什麼就撞飛什麼。就砍碎什麼,大軍所至,擋者披靡,無人可掠其鋒芒。而一旦前列的己軍袍澤折損,其後面一騎立即補上,絕不給曹軍任何可趁之機。
手執戰刀,或左或右,狂呼猛進,肆意劈砍,這一仗劉備軍打的是酣暢淋漓,痛快之極。
曹軍的前隊人馬已經完全被劉備軍所吞噬。一條條人命就象秋天的落葉一般,被一陣狂風吹卷而起,滿天飛舞后,飄散到無人角落,化作一堆沃土之肥。
緊接着曹軍中軍也被捲了進去。
傅彤始終衝殺在大軍的最前列,眼前的曹軍越來越多,他心中就越來越興奮,就象一頭嗜血猛虎,嘴裡發出早已不成人聲的怪吼,手上的大刀舞得象一風火輪一般呼呼作響,當面曹兵曹將就在這密不透風的刀光下,紛紛化作一縷亡魂而去。
赤紅色的劉備軍戰旗迎風招展,與書寫着一個斗大‘傅’字的白底黑字將旗組成了一對方向標一樣。指引着五千騎軍奮勇拼殺。
醒目的將旗始終飄揚在兵鋒的最前列,這代表着什麼,士卒心中都清楚的知道。“殺,殺,殺啊……”一股股激奮慷慨之情不約而同的從士卒們的心底中冒出。
潰敗,再見潰敗。
在傅彤迅猛飆飛的突進之下,四千餘曹軍步騎一戰擊潰,尤其是那些原本就是敗兵的曹軍步卒,在主力騎軍敗陣之後便立刻作鳥獸散,根本就起不到什麼阻敵的作用。
潰敗陣下的曹軍騎兵紛紛打馬向着穀倉城狂奔而去,留下的步卒更是不分南北東西的四處逃散而去。而逃脫不掉的者索性跪地乞降。
“真是蒼天保佑,那羣混蛋(步卒)真是幫上大忙了。”曹軍三千騎兵的領軍校尉一邊策馬狂奔,一邊扭頭觀察着後面的情形,看到一個個跪地乞降的曹軍步卒心中既是不屑,又是感慨。因爲,劉備軍追擊勢頭作罷,原因就是在於這些跪地乞降的步卒,正是他們無恥的跪地乞降,這才攔住了劉備軍衝鋒的馬蹄。
十里不到的距離,對騎兵來說也就是一刻鐘的時間。潰敗下的兩千曹軍騎兵已經奔到了穀倉城北門城下。
“開門,快點開門!”
“讓老子進去——”
城頭之上,一時間呆愣住的守城曹軍回過神後慌忙放下吊橋,又快速打開了城門,那潰騎的領軍之人,他們可都是認識的。
騎軍校尉,職位可僅在守軍之將之下,比之北城門上的軍司馬地位高出的可不是一丁半點。
“靠,TND,都是敗兵,憑什麼他們騎馬的一叫門就開,老子們卻要求爺爺告奶奶的才哭開了城門?”
北城門內,一羣一千多人的敗兵聚集在哪裡,或是氣喘吁吁,累的就地癱倒在地,或是失魂落魄,兩眼茫茫,宛如呆子。這羣奔走了幾十裡趕到穀倉城的敗兵,就外表而言真是沒有一點士氣可言,至於軍心那就更別提了。
城外響起了陣陣奔馬聲,時刻留心的劉信、劉廉瞬間交換了個眼神,他們知道到時候了。
跟隨二人進來的是七百來劉憲親兵,自然都是絕對信得過的,軍中八名百人將也全部跟隨進了穀倉城。
在進入穀倉城的敗軍之中,他們這羣人佔據了半數左右,進城之後雖然有意分開了十多部,可敗軍總共就這麼多人,一半的比例。那互相聯繫起來是何等的方便。
也就是幾個眼神的交換,所有的領頭之人就已經聯繫到了一起。
劉信首先挑起了岔,站起身來狠狠地衝着剛從城門中衝進來的曹軍領軍校尉狠狠地‘呸’了一聲,讓後衝着城門上的守軍大吵大嚷。
那騎軍校尉心情本就是鬱悶非常,剛進城門就又被人吐了一口,而吐自己的偏偏還是讓他厭惡不已的漆縣敗兵。頓時火衝心頭,手中長槍擡手就是一刺。
他倒也沒有跋扈到因爲這點小小原因就準備致劉信於死命,這一刺看似厲害實際上僅僅是要嚇唬劉信一下,槍尖臨身之際就會化刺爲抽,他要狠狠地抽打劉信一下,出一出心口的悶氣。
劉信的武藝水準不高,也就是三流的身手,真鬥起來比之這名校尉可能還要差上一籌。但這並不代表着劉信就看不透這曹軍校尉的隨手一擊。
縱然騎軍校尉的武力高出劉信,可這一下也僅僅是他的隨手一擊。
劉信慌忙舉刀招架,看似手忙腳亂的,實際上卻是‘目光如炷’,在槍頭臨身的那一瞬間身子像是隨刀一記揮砍而栽楞了一下,左胸恰恰的捱上了槍頭。
鮮血立刻冒出。那領軍校尉還沒有發覺,依舊按照自己之前的預想,把槍尖一斜拉出,在劉信的胸膛上橫橫的畫出了一道一尺來長的血口,雖然僅僅是皮肉之傷,可外人不知情的情況下,看起來卻是很重。那更別說劉信接下去又被那校尉狠狠地在左腰上用槍桿抽打了一記。
凌空飛起中,鮮血滴灑而出,接着這名曹軍校尉之手,劉信把自己弄得看起來是異常的悽慘。
時刻準備着的劉廉立刻飛身接住了劉信,二人抱在一起在地上滾做了一團。
而趁這個機會,兩名提刀的親軍百人將大喝一聲,“狗賊,敢壞我兄弟性命?弟兄們,跟我宰了他!”
這纔是真正的一呼百應,瞬時間,在那曹軍校尉和城上曹軍守衛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七百多劉憲親衛齊齊涌上。立刻就把北城城門洞給堵的死死的。
又是一刻鐘不到的時間,滾滾雷動聲在城外響起。
“讓開,裡面的都讓開,劉備軍來了……”
驚慌失措的吶喊聲從城外響起,曹軍騎兵發瘋一樣向着城門擠去。而城內,七百多劉憲親軍寸步不讓。之前沒有打起來的戰鬥,在這一刻瞬間爆發了。在那曹軍騎軍校尉的帶領下,城門洞中的曹軍騎兵奮力向城門擠去,刀槍揮下自然不留一點情面。而劉憲親軍在這一刻也揭開了自己隱藏的本來面目,奮勇殺上,寸步不讓。
驟然而起的驚變嚇壞了城頭上的曹軍守衛,他們想拉起吊橋,他們想關掉城門,可這些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穀倉城四門安裝的有千斤閘,面對這種情況或許還有的一救,可現在什麼都晚了,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