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了許久,突然門口傳來侍衛的喊聲:“益州牧到!”
所有人都看着門口。一個不甚高大,身材矮胖的男子,緩緩走進堂內。
看着齊集一堂的文武諸將,劉璋心中也是一陣感慨,多久沒有這麼多人一起了。
“諸位,秦軍大軍壓境,目前已經兵臨城下,各位可有退敵良策?”劉璋來到堂內,坐到自己專屬的木椅之上,手中端着一杯熱茶,稍微飲了一口,然後看着衆人問道。
衆人彼此相互對望了一會,都默不作聲。
劉璋等待了片刻,看來還是需要自己點名啊。
他眯着眼睛,指指站在一旁的兩人:“龐義將軍和李嚴將軍先來說說城內的情況吧。具體的軍務都是你們在來操辦的。現在城中防禦準備得如何?民心如何?”
“這個,屬下已經竭盡所能地做準備了。城內的武器作坊日以繼夜地製作弓箭。城內所有的樹木都被砍伐,用於製作滾木及柵欄。另外,李將軍已經在動員城內的居民參加城防,雖然收穫不大,但也有幾千人可堪使用。至於民心嘛!”龐義看了一眼門外,不敢再說。
劉璋剛從外部回來,對於大街之上的情況自然瞭如指掌。
“屬下已經安排了城內部隊,針對逃亡的居民進行勸阻和安撫,但是,作用不大,畢竟此番秦軍聲勢太大,許多居民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陣勢,已經膽寒了!”李嚴接着龐義的話說道。
“不只是軍民吧,那些士族,我看逃亡和觀望的也不在少數!”劉璋鼻子哼哼了一下,散發着自己的不滿。
“外圍的情況那?”劉璋繼續問道。
龐義擡頭看了劉璋一樣,小心的從懷中摸出一張信紙,上面帶着斑斑點點的血跡:“這是最新的戰報,成都外圍已經被秦軍清除乾淨,所有外出打探的斥候都被射殺,我們現在對外界已經隔絕了!”
“被包圍了麼?”劉璋重重的嘆了口氣,重複着這幾個字。他似乎已經看到遍地屍骸,斷牆殘壁的樣子。很快整個成都都會在煙霧中燃燒。
看着劉璋的表情,所有的人懷着異樣的心情,一言不發的低頭立在堂上。
“公衡,你怎麼看?”自從法正、張鬆叛逃之後,黃權成爲劉璋唯一的智囊。
“回主公,屬下以爲,秦軍勢大,眼下再做抵抗,恐意義不大,不若與秦軍談判,留的我軍主力,以待東山再起!”黃權看了周圍一下,然後拱手,回答劉璋的問題。
“黃權無恥!你分明打着和談的旗號,意欲與秦軍搖尾乞憐!當真以爲我看不出?你這般行徑與法正、張鬆之流有何區別!”還不等劉璋回話,堂下一人已經出列,怒目圓睜,一雙拳頭指着黃權,就差撲上去打鬥。
此人正是王累。王累雖然官職不高,但是卻對劉璋十分忠誠。眼見黃權欲賣主求榮,不由氣上心頭。
“主公,成都尚有一萬帶甲之士,幾千徵兆民兵,城高將勇,奈何懼怕秦軍的幾萬人馬!王累雖然一介
書生,亦敢於成都共存亡!若主公當真聽從黃權之流的言語,王累寧願吊死在城門之前!”王累言真意切,聽得劉璋內心不由的一震。
“主公,黃權是從長遠出發,別無他意,還望主公明察!”聽到王累如此說,黃權急忙雙膝跪地,朝劉璋跪拜起來。
“行了!別爭執了!”劉璋重重的拍了下木椅。
“許太守有何高見?”劉璋看着一眼一旁站立的許靖,出言問道。對於許靖的到來,劉璋頗感意外。許靖是東漢末年人物評論家許劭的堂兄。這位老人先後仕於孔伷、陳禕、許貢、王朗等各個勢力,後來移居益州,劉璋愛其名聲,邀請出仕。但是因爲年老體衰,逐被劉璋忘記。如果不是許靖主動出現,劉璋幾乎忘記益州還有這麼一個見多識廣的元老人物。
“大人,此時言和談,爲時尚早!未與敵軍交戰,首先言怯,是兵法大忌!依老臣之見,可以先堅守成都,能站則戰,戰勝則可收復益州全境,退一步來說,倘若真的不敵,再與秦軍和談不遲!”許靖是唯一未叫劉璋主公之人。但是這番見解,確實老道。無論是戰是和,都可以從容周旋。相比之下,黃權就略顯不足。
許靖看劉璋低頭沉思,也不說話,默默的自己退到一旁。
等待了許久,劉璋彷彿下定了決心:“龐義、李嚴、吳懿三人聽令!”
龐義、李嚴、吳懿三人一起出列,單膝跪在堂前,等待劉璋的指示。
“你三人每人帶領士兵五千,分批巡視城內情況,一旦秦軍攻城,立刻發起反擊!從今天起,全軍進入緊急戒備狀態!立即準備,不得有誤!”在嚴顏、張任不在的情況下,軍事方面,這三人已經是劉璋所有的依靠,所以直接將所有兵力都安排了下去。眼下成都有守軍一萬,還有五千多名民兵,堪堪可以組織起來三個方陣。
“主公英明!”聽到劉璋安排的命令,知道劉璋已經下定決心對抗秦軍,王累等幾個文臣首先跪下。
黃權看了看,也不做聲,隨着王累一併跪了下去。
龐義、李嚴、吳懿三人點齊副將,率先走出大堂,剩餘幾個文臣也慢慢離去。
“文休先生,留下陪我聊聊天吧!”劉璋看着堂下的許靖,出言。
許靖彷彿早就知道劉璋的想法,根本就沒有做離開的打算。身旁的李恢與尹默朝着劉璋拱手,然後小步的退出門外。
劉璋在前,許靖在後,兩人慢慢的走在州衙道路之上。
今日的天氣有些陰沉,黑色的烏雲低沉地壓在成都的上空,氣氛有些壓抑。
“文休先生來益州也有一段時間了吧?一切可好?”劉璋揹着雙手,稍稍問道。
“來了有十幾年了!轉眼間,都入古稀了!承蒙州牧大人照顧,一切還好!”許靖在身後,不卑不亢的回答。
“眼下也沒有外人,文休先生大可直言,益州該做何出路?”劉璋停住腳步,直直的望着許靖。這個老人,閱歷豐富,能遊走在各個諸侯中,
定然有非凡之處。
“州牧大人,老臣就隨意一言,如果有失,還望大人包涵!”許靖略微思索一下,踱步在一側。
“但說無妨!”劉璋眼睛一亮,等待許靖下文。
“以往嚴顏將軍與張任將軍在時,定能保成都安穩。但是現在嚴顏已降,張任全軍覆沒,此時猶如左膀右臂均斷。單憑龐義、李嚴、吳懿,恕老夫直言,恐不是秦軍的敵手!”許靖眼光毒辣,簡單幾句就說出了實情。
“那許先生還鼓動死守成都?”劉璋聽完許靖一席話,頓時有些惱怒。
“州牧大人錯了,老夫只是說猜想,但是總要實際搏鬥一番才知道。哪怕要和談,也要有和談的本錢不是?以龐義幾人的才能,縱然不敵,也可以讓秦軍痛上一陣,打痛了秦軍,再來和談,豈不是更有利於州牧?老夫所言,州牧大人可認同?”許靖看着劉璋,對其性情有些失望。面對稍許困境就如此沉不住氣,難怪四周都來惦記益州。
“好吧,那就依先生之言,先和秦軍打上一戰再說!”劉璋好不容易鼓起的守城姿態,又被許靖的一番話打消了大半。但是,正如許靖所言,說不定可以反敗爲勝那?劉璋還是有着一些幻想。
......
成都,這座險城就這麼屹立在大地之上。此時秦成率領三萬軍隊已經圍困這座巴蜀第一大城一個多月。嚴顏率領的戰船停滿了岷江,所有士兵早在城池以外的曠野裡築起了軍營,自從擊潰了張任援軍與劉備的部隊之後,秦成就不急於攻城,他是希望用巨大的壓力迫使劉璋投降。
但是,從成都城牆上巡視的士兵來看,劉璋主動投降的機會有些渺茫!
“主公,看樣子還是要用武力來征服才行啊!”龐統站在秦成身旁,看着遠處的成都城牆出神。
“先去城牆附近看看!”秦成帶着龐統與幾個侍衛,騎馬朝城池走去。
近距離觀看成都,才知道成都的堅固與險要。成都號稱巴蜀第一城,秦漢時期開始打造,城牆高大堅固,城頭寬闊,兩長多寬的路面,不僅可以列陣,甚至可以跑馬,城垛之上設計的有射孔、探視孔和投石滑道等防禦設施,四周護城河,寬約四丈,是秦成所見過最寬的護城河,如果想要攻城,一定需要特質的攻城設備,用普通木板根本無法搭建。
秦成立在護城河外,遠遠眺望着這座黝黑的巍峨的巨城,無數士兵密密麻麻的立在城頭,打着益州的旗幟,往來操練。
益州,我夢想即將崛起的地方!你可曾張開雙臂,恭迎我的到來?
秦成立在馬上,深深的思索!
在建安十五年,冬日即將來臨之前,劉璋選擇徹底堅守成都,三萬秦軍也結束了長達一個半月的圍困計劃,至此,成都攻防戰即將拉開序幕!這是一場關乎秦成能否東山再起的戰役,也是秦軍破釜沉舟的戰役。這場戰爭的勝負,將會成爲整個秦軍的重要轉折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