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而易舉。
非常輕鬆。
在劉玄德的攻勢下,兗州完全沒有什麼能阻擋的了他的部隊。
在輕鬆將鮑信擊敗,將濟北收回到朝廷掌控之中後,與濟北臨近的三個諸侯國,
魯國,任城國與東平國三地。三位東漢劉氏諸侯王,以最快速度向劉玄德的大軍表示了恭敬與順從。完全沒有一點兒反抗的意思。
當然話說回來了,就算他們反抗也沒有任何意義以及任何勝算吧。
最開始的時候,漢帝國開國初年,一方面爲了獎勵功臣,另一方面爲了增強家族的力量,所以分封了諸多諸侯王。而有漢以來,諸侯王的叛亂威脅,就是漢朝最大的隱患之一。
原本漢高祖期望的,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期望這些諸侯親戚們爲自己守備四方的願望,基本上沒有實現過。
異姓諸侯王就不用說了。漢朝初年的異姓諸侯王,堪稱是漢帝國最大的威脅。而最終漢帝國中央政府與異姓諸侯王們,以戰爭,叛亂的結果告終。宣告了自春秋戰國以來,封建制度已經不符合歷史。
而那些同宗的諸侯王們,同樣沒有什麼太好的結果。
西漢,也就是前漢年間,劉氏諸侯王們的叛亂此起彼伏。從吳楚七國之亂,到齊王的子孫們的叛亂,淮南王的叛亂,還有樑王的叛亂。諸侯王們對於皇權的試探一次,又一次的動搖着帝國的根基。
直到最終,漢武帝推行了“推恩令”,並且不斷,不斷削減諸侯王們的權力,直到最後,幾乎將諸侯王們的所有權利都收歸中央政府。諸侯國的大權歸國相所有,而諸侯王們成了吉祥物,如同後世的英國王室那樣的招牌。漢帝國的諸侯王們失去了叛亂的能力。同時也失去了治理國家的權力,失去了需要的聰明才智,狡猾,政治智慧,軍事才能。最終,雖然還有類似陳王劉寵這樣的特例。但絕大多數的漢帝國的諸侯王,都成爲了渣滓,廢物,沒有用的垃圾,被圈養的好像豬一樣的存在。
這就是在劉玄德前往魯國,見到了他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當代的魯王之後的感覺。
非常無奈,非常無奈的一件事。這樣明明對於他們自己,以及對於這個國家來說都不是好事。
爲了供養這些沒有用的諸侯王,國家財政揹負了沉重的負擔。最終制造出來的是一羣又一羣的廢物。幸好,這裡還有推恩令的存在,讓大量的劉氏遠房子弟變成了普通人。
而事實證明,這些劉氏遠房子弟,沒有任何的爵位的人們,做的事情反而比那些諸侯王,侯們更好。從漢末的亂世中,崛起的那些劉氏諸侯就能看出來。
劉氏並不是沒有人才。從某種意義上說,劉氏是天下第一號的世家……或許在西漢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但是在東漢時期,皇權不斷降低的情況下,數不清的人面對劉氏天子產生了“彼可取而代之”的感覺的時候,劉氏的真正地位,恐怕真的就是大一點的世家了。
“諸侯王們的問題需要解決。”劉備一邊安慰着惴惴不安的魯王,一邊在心裡面想着:“如果可以的話,我期望能夠將所有的諸侯王國,改爲普通的郡縣。但是沒有任何理由,就將他們的土地收走的話,天下人的反應恐怕……
當然,如果硬上也不是不行。但是……”
心裡面有了計較,劉玄德也繼續上路。
再接下來的事情非常見到。無論是袁遺還是橋瑁,都在劉玄德的大軍高歌猛進的情況下,選擇了撤退,固守自己的根本之地。留在劉岱身邊的,只有濟陰太守張邈張孟卓了。
但無論是山陽郡還是東郡,在劉玄德大軍壓境的情況下都變得人心惶惶。原本說好了能夠予以幫助的世家大族,就好像他們一貫的作風一樣,做了非常對不起他們的,靠不住的不靠譜的事情——也就是投降,背叛與出賣。
當然就算沒有這些傢伙,東郡與山陽郡,仍舊可以一戰攻破。只因爲在那之前,劉備的繡衣衛,就已經潛伏在了兩郡各處。等到大軍開來時,一聲令下,城內繡衣衛間諜鼓譟起來,精銳的重裝刀牌手,在弩炮與強弩攢射掩護下一輪衝鋒,便將城池攻破了……
橋瑁兵敗身死,袁遺原本想要突圍,但在半路上便被劉備軍隊輕騎攔截,而後死在了強弩攢射之下。
原本鼎盛一時的兗州叛亂集團,在不到半個月的光景裡,就只剩下了劉岱與張邈兩個人。心驚膽戰的他們,最終決定決定退兵,退往濟陰,暫且苟全性命。
當然就算這樣,他同樣知道,劉備絕不會放過他的。於是,一封措辭謙卑到了極點的,祈求投降的信件發向了劉玄德的軍中。
到了現在,劉岱仍舊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竟然期望以“加盟劉備的軍隊”爲代價,保全他兗州牧的職務。甚至幻想着能更進一步:
“玄德與我是同宗,而且戰爭到現在,我可是第一個投降他的人啊。爲了不讓後面的人寒心,所以玄德一定會善待我的吧。”
他忍不住的這樣想。並且與周圍的幕僚們商量,甚至開始幻想起,在投降了劉備之後,劉玄德會封他一個什麼官了。
在保全兗州牧的前提條件下,是不是能夠獲得一個將軍頭銜呢?雖然他已經被袁紹“表”爲前將軍了。但是這個“表”的前將軍,跟朝廷封的前將軍的含金量,簡直就是天上地下啊。
面對着劉岱的這樣的美好幻想。他身邊的幕僚們,自然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開玩笑的,這種情況下,你說了叛亂,然後被人一路毫無懸念的打崩之後,說投降就投降?開什麼玩笑?你以爲是小孩子過家家麼?
而且退一步說,就算看在都姓劉的面子上,劉備饒你一命,你還想要更多的東西?能保住命就不錯了,你這輩子,甚至你兒子,孫子,乃至許多代都別想出仕做官了。真是……
如果是在別的朝代的話,就算上司說出的話好像白癡一樣,下屬拍馬屁的怕也不少。但是漢代仍舊保留着不少春秋戰國士氣的士人風骨。因此,在看着劉岱說出這種傻瓜話之後,就有人忍不住戳穿了劉岱的幻象。
“別傻了,主公。我們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倘若太一垂青,讓我們繼續活下去,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怎麼還能妄想獲得更多呢?
這樣的妄想除了給自己招惹禍患之外,沒有任何用處啊。”
聽屬下這麼說,劉岱的面色瞬間漲紅,難看的要命——
他知道的,實際上,他當然知道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他又不是傻瓜。但是連這麼點幻想的機會都不給他嗎?
這麼想着,劉岱頓時殺氣四溢。
他原本就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同時也不是一個善於寬帶別人的人。如果是平時的時候,他還能勉強壓住自己的火氣。但是在這種關鍵時刻麼……
張邈,他已經殺掉了。
就好像在原本的歷史上,他殺死了橋瑁,兼併了他的部衆一樣——
他們撤退的方向是濟陰,而張邈乃是濟陰太守。
所以等到了濟陰之後,究竟是他這個州牧說的算,還是張邈這個太守說的算?
他在陳留,與曹操爭權奪利的一幕,劉岱已經不想要再經歷一遍了。
所以,張邈必須死。
既然連張邈這樣,原本同屬於黨人,現在同屬於同一陣營,平時私交也不錯的朋友都能殺掉,那麼一個說實話王彧,就乾脆殺了他好了!
雖然殺了他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但至少能讓自己的心情好過一點。
單單是這一點,就足夠讓劉岱殺了他了!
做出決定之後,劉岱殺氣肆意,握住了腰間的劍柄。而眼看着自己叫主公的這個人如此表現,王彧忍不住暗暗嘆息,自己真是投錯了人。
原本,雖然說君以草芥待我,我以仇人相報。但是這一會兒自己必死無疑,而且就算活着也沒什麼意思。王彧暗暗嘆息之後,便瞪着劉岱。等劉公山來殺他的時候,狠狠地把他罵上一頓,就算報了仇了。
但是在那之前——
“劉備的軍隊殺過來了!!!”營帳外忽然傳來了這樣的喊聲。再然後是一片混亂。
耳聽着這樣的聲音,劉岱再顧不上去殺王彧,驚慌失措的連滾帶爬逃出帳外,上了馬背,而後就叫着自己的屬下親衛轉身逃跑,竟然連軍隊都丟下不管了——
眼看着這一幕,王彧和其他幕僚都愣住了。帳外雖然一片混亂,他們也沒有任何動作,只因爲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逃跑嗎?那不是和劉岱這樣的小人混爲一談了?
不逃跑,難道要收束部隊與劉備作戰嗎?開什麼玩笑,那樣意義何在呢?
總之,一衆人等就這樣互相看着,苦笑着不說話。直到片刻之後,營帳外的喊殺聲平靜下來,有人掀開門簾走進營帳之中,衆人定睛一看,卻是個五短身材的黑矬子,而並非丰神俊朗的劉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