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聞言立刻明白了,這楊修的一年之行可是爲自己去招賢納士去的,若是沒有什麼收穫,他又豈會回來呢?忙道:“德祖莫要賣關子,此人是誰?”
楊修輕輕一嘆道:“說起此人,他的出生倒並不光彩,不過在當地倒也是頗有名聲,殺過貪官污吏,組織鄉勇抵抗過盜賊,人送綽號’錦帆賊’”
劉協一聽頓時大喜,這錦帆賊不就是甘寧嗎?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竟哈哈大笑起來,笑罷對一臉迷惑的楊修道:“德祖說的可是那甘寧,甘興霸?”
楊修訝然,疑道:“聖上怎麼知道此人?”劉協狐笑不語,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楊修雖然沒有得到劉協的答案,但心頭大石卻總算放下,他擔心的就是這甘寧的出身,若劉協因其盜賊的身份而輕視此人,必定會惹惱甘寧,但看劉協現在的態度,自己的擔心反倒是多餘的。
劉協忽然問道:“德祖,那甘寧現在何處?”
楊修道:“甘寧並非一人前來,他帶來了他的八百部曲,臣擔心如此多的人要想混入城中不易,便讓他們藏在城外的一座山坡下。”
劉協點點頭:“你做地很對,非常時刻自當非常對待!”說完笑道:“朕今日就想見見那甘寧!”
楊修忙道:“行,臣這就去告訴甘寧,讓他來見駕!”
劉協一擺手:“不,朕去見他!”
馬車出皇宮,過街道,終於穿過城門,時下已經九月,草木枯黃,落葉凌亂,竟一派蕭索景象。劉協與楊修坐在馬車內,談笑風聲,楊修忽然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劉協訝然,這《將進酒》不就是自己的傑作嗎,這世間只怕也只有禰衡和孔融還有自己身邊的幾個人知道,這楊修又是幾時知道的呢?
楊修見劉協滿臉的疑惑,笑道:“昨日,禰正平與我同榻!”
“額……”劉協無語,現在看來這禰衡還是大嘴巴,不禁搖頭苦笑,卻見楊修一臉的仰慕,嘆道:“此詩韻律別具一格,以七言而行,大氣磅礴,似乎比現今的四言,五言更能抒發情感,楊修自負文采風流,可跟聖上一比,卻又似乎落了下乘了!”
劉協見他說得真誠,臉上不禁微微發熱,這哪裡是他做的詩呢,就在這時,馬車忽然停住,只聽蕭二吼道:“你們幹什麼?”接着便聽見蕭二與蕭大躍下馬車,似乎已經亮出兵刃。
劉協和楊修在車中也坐不住了,紛紛下車,卻見二十幾個手持橫刀的壯漢正將馬車團團圍住,李晨見劉協下來,忙道:“東家,快走!”
劉協正自奇怪,這光天化日的哪裡來的盜賊,而且還在帝都之外,微微差異,卻聽楊修道:“王老二,你這是幹什麼?”
在人羣最前面那漢子聽得此言,轉頭看去,卻見楊修長身而立,滿臉訝然,一把揪住旁邊一個瘦小的漢子道:“媽的,你是什麼狗眼,楊公子的車你也敢攔?”
那漢子一臉的委屈,喃喃道:“我剛說再看一看,是你說管他是哪個天王老子的車……”話未說完,卻被那大漢雙眼一瞪,下面的話自然沒說得出來,那王老二訓完那漢子,忙點頭哈腰地跑到楊修跟前,笑道:“我們也不知道是楊公子你啊,對不住了!”說完連連作揖。
衆人一見楊修認識,便也收起兵刃,卻聽楊修對劉協道:“這人就是甘寧手下的一員猛將,大家都叫他王老二!”
劉協的臉沉如冰水,這光天化日也敢攔車打劫,盜賊終究是盜賊,狗改不了吃屎,這樣子自己能放他們進許昌城嗎?到時候還不趁機將許昌洗劫一番?
楊修見劉協臉色不善,也明白劉協的想法,忙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光天化日,攔路搶劫嗎?”
王老二聽得此言,忙道:“不,不,不,楊公子,我們雖然以前也做過這勾當,但所搶到哪個不是貪官污吏,那個不是爲富不仁的?”說完小聲道:“事情是這麼回事,昨天晚上我們剛剛駐紮,便受到一批人馬的攻擊,還傷了幾個弟兄!所以老大,便讓我們守住各個要道,以防止敵人的細作!”
楊修點點頭,忙道:“你們老大呢?”
王老二道:“老大他正在帳中,準備攻打那支攻擊我們的隊伍!”
劉協聽到此,臉色才微微一鬆,忽然他想起一件事,忙問道:“那些攻擊你們的人都是什麼打扮?”
那王老二摸了摸腦袋道:“說來也奇怪,並不是什麼軍隊裝扮,好像都是一些農民!”
劉協心中一涼:“壞了,快帶我去見你們老大!”
大帳之中,一個壯碩的青年跪坐於地,一張四方臉,輪廓分明,如鷹般的眼睛炯炯有神,此人正是甘寧,昨夜的一場爭鬥,讓甘寧頗有些鬱悶,敵軍只有百十餘人,且一戰即退,分明就是來探虛實,可自己當時剛剛駐紮,措不及防之下受到攻擊,自然盡出全力,八百人立即反擊,雖說自己反應夠快,只傷了十幾個弟兄,可自己的底細卻被敵方摸得一清二楚,而自己呢,對對手毫無瞭解,都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想到此,甘寧心中默默地道:“軍法如棋,寧失一子,莫失一先,與其等待對方的攻擊,不如今天便殺過去!讓對方措手不及!”想到此忙站起身,對賬外喝到:“集合全軍,隨我殺過去!”說完跟着往帳外而去,卻在這時那王老二領着劉協和楊修從外而來,一路上,劉協已經跟楊修解釋過了,攻擊甘寧的軍隊極可能是李風他們,此刻見甘寧就要率軍攻打村莊,楊修忙道:“興霸且慢!”
豈知那甘寧一擺手道:“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說完,步出大帳,賬外八百軍士已經集合,甘寧剛要下令,卻見楊修又攔了出來:“興霸,皇上要見你!”
甘寧一皺眉,哼道:“現在去見他?”說完瞥了一眼楊修道:“只怕等我見了他回來,這八百兒郎都已經死絕了!”想起昨夜與自己對戰二十回合而不敗的大漢,甘寧心中便冒出一絲怒火,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強勁的對手,戰勝的便在他心中生根發芽,他定要去與那人分出個勝負。
楊修大恐,這甘寧平時口無遮攔便也罷了,可如今劉協就在身側,如此地大逆不道只怕會惹惱劉協,果然,只見劉協臉色微變,突然間一個箭步衝上前,直撲甘寧。
甘寧根本未注意楊修身邊的那個少年,況且在自己地盤上,又有誰敢對自己動手,遂不及防之下竟被劉協一拳擊中背部,蹌踉踉撲出去兩丈遠。
見主將被人襲擊,八百兵士皆大恐,慌忙抽出兵刃,卻被甘寧一把止住,回頭卻見那少年恍若什麼事都沒發生,依舊長身而立,一副悠哉遊哉的樣子,甘寧怒極反笑:“好,好啊!”說完便向劉協撲來,劉協側身閃過,兩個便你來我往鬥在一處,甘寧勇猛,劉協靈便,一時倒也分不出高低,衆人都看得呆了,尤其是楊修,他是見過甘寧之猛的,可劉協已經在甘寧手下走了二十多招,尤不見敗像,大感疑惑,卻在他詫異之時,時場中卻發生了變故,劉協忽然間倒地,甘寧見勢忽然猛撲,卻不想劉協乃是詐敗,一腳踢在甘寧的小腹上,本以爲勝負到此即分,豈知甘寧早已經被劉協激怒,這一撲之勢之猛,劉協竟未能擋住,被甘寧一拳打在肩上,兩人各中一招,立時分開,這拳腳上的功夫卻是不分勝負。
甘寧站定,他的拳腳功夫雖說一般,但卻也未逢敵手,不想纔到許昌兩日,便連遭兩場變故,昨夜與那大漢鬥二十餘招不分勝負,今日只是一個少年,居然也在拳腳上與自己平分秋色,好勝之心大起,忙對一手下道:“取我的兵器來!”
劉協其實本不想與這甘寧爲難,只是見此人狂妄之極,若自己不壓一壓他的氣焰,以後如何駕馭他,只怕自己的軍令他都不會理會,所以這纔出手與甘寧拆招,見甘寧要比兵器,劉協一擡手,笑道:“在你軍中借一杆鐵槍,可行?”
楊修一看這架勢,兩人是要拼命啊,忙搶出來道:“興霸,還不住手,他可是當今聖上!”
“……”甘寧對楊修的話猶未反應過來,在他心中的皇帝不就是坐在那高高的龍椅上,喊一句衆卿平生的老兒,他是如何也無法將眼前的這個少年劉協和那皇帝聯想在一起,直到楊修重複了三遍之後,他才醒悟,吶吶地看向劉協。
劉協微微一笑:“興霸之猛,朕已經領教過了,不知興霸可願帳中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