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陣前,劉協策馬而出,與顏良近在咫尺,只見兩人互望一眼,顏良曬然一笑:“小皇帝,你倒有些膽量!”
劉協神色冰冷,並不答話,手中長槍忽然挽出一朵槍花,罩着顏良的胸口便刺去!這一招來得突兀,全無徵兆,加上劉協全力施爲,當真應正那快、準、狠三字諫言,雖說劉協是要借用黃忠的神箭來取顏良性命,但是這只是最後的打算,若是能夠憑一己之力除掉顏良,那自然再好不過!
顏良萬沒料到這位大漢天子,竟然施展偷襲,見那長槍來得迅疾,急忙側身閃開,同時一勒繮繩,座下戰馬退開數步,顏良雖然心驚,但是卻又一陣竊喜,劉協既然如此兇狠,自己何不就勢假裝退卻,引他上鉤?他一念至此,故意將手中大刀舞得鼓鼓生風,但足下卻是一退再退!
劉協心中訝異,當初在建業城中他曾與趙雲雙戰顏良與文丑,雖然只有數十招,但是顏良和文丑所展現出來的武藝卻也讓他記憶猶新,當然,在劉協的印象中,顏良也不是如此的不濟,想到此,連忙收住身形,試探性地刺出兩槍,豈料這兩槍下去,顏良竟也退了兩步,劉協心中詫異,如果說起先自己拼盡全力迫使顏良截截後退,但是剛剛自己刺出的這兩槍卻純粹只是虛招,顏良何等人物,又豈會看不明白,既然如此,他竟還是一連後退,這其中只恐有詐啊!
劉協可是玩弄計謀的行家,這些年來他算計天下,才從一個傀儡皇帝到如今作用大半個天下,雖然他看不出顏良的底細,但是,這卻讓他起了疑心,當下收住馬勢,長長地舒了口氣,彷彿精力不濟,手中長槍微微顫抖!
顏良一眼瞧出便宜,心中一動,要知道劉協貴爲天子,雖有不俗武藝,但終究不會輕易動武,所以這體力自然不濟,而剛剛劉協那數招皆都極爲兇狠,很費體力,而劉協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這種狀態也正是體力不濟,想到此,一陣竊喜,一改頹勢,手中長刀劃出數道光華,直罩向劉協!
劉協冷哼一聲,自己一旦示弱,顏良便奮起直追,看來他果然有詭計,想到此,微微一笑,既然你會示弱,我又豈會不會?只要將你引入黃忠的射程之內,以黃忠的箭術必定一箭斃命,劉協想到此,故意露出一個破綻,顏良見狀,立刻揮刀便攻,長刀直奔劉協的肋下,他這一招拼盡全力,長刀出手,捉摸不定,雖然是攻劉協的肋下,但這其中卻又藏有數般變化!
劉協瞧得心驚,顏良這一手只怕比之張飛也不遜色,好在他是故意露出的破張,心中早有防備,見顏良長刀揮至,立刻策馬劃出一步,用銀槍去隔長刀,可是銀槍剛剛推開,長刀卻突然一轉,如旋風般掃出!
這一刀顏良出盡全力,加上旋轉中的力道,劉協只一觸碰,便頓覺雙手發麻,不過以劉協的能力,想要硬接這一招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他心中一動,藉着顏良一刀的來勢,突然一側身,整個人朝馬下劃去!
劉協陣中,賈詡、黃忠包括法正、張鬆俱都大驚失色,卻見劉協一滑之下,竟沒有落下馬背,而是死死抱住馬鞍,整個人懸於一側!
顏良見狀心頭惋惜,這一下竟沒能將劉協撂下馬背,不過,他並不氣餒,見劉協正懸於馬側,正是落井下石之時,長刀連揮,直奔劉協抱住馬鞍的手臂!
劉協卻微微一笑,他如何不知道顏良的想法,當下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拍了一下馬背,要知道那玉獅子跟隨劉協數年,與劉協是何等默契,當下明白劉協用意,調頭便往回跑!
顏良一刀劈空,見劉協已頭逃跑之意,他又豈能放過,催馬便追,身後,文丑見顏良佔了上風,領着全軍竭力助陣,一時吶喊聲響徹四野!
就在玉獅子往回奔跑之際,劉協一個縱身,重新翻回馬鞍之上,要知道玉獅子何等腳力,就憑顏良坐下的戰馬想要追上玉獅子那真是天方夜譚,而劉協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當下輕撫玉獅子脖間的細長鬃毛,只覺得柔軟無比,當下低聲道:“獅子,慢點!給人家一點機會!”
玉獅子聞言忽然仰天嘶鳴,人立而起,那雄峻的身影被陽光一射,分外高大,劉協微微一笑:“好樣的!”
身後,顏良見此狀況,恨不得仰天長笑,當真是天助我也,他原本還擔心追不上劉協那匹白馬,可見這等狀況,卻似乎那馬兒受了驚似的,當下縱馬趕上,在劉協身後不足三步之處,忽然騰身站上馬背,臨空一刀,當中劈下!
劉協卻不閃躲,猛地一拍馬背,那玉獅子竟縱躍而出,瞬間脫開顏良的攻擊,顏良一刀擊空,落回馬背,勒馬急追!
此時,雙方距離劉協的陣前已經不足百步,劉協仗着玉獅子的腳力已經將顏良甩出三丈開外,劉協駕在馬背上,忽然對着黃忠比出一個OK的姿勢!
黃忠雖然不明白這個手勢的特殊意義,但他卻明白這劉協讓他出手的信號,當下從背後箭壺之中取出一支狼牙箭,彎弓搭上,目標直指顏良!
顏良正自急追,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劉協的身上自然沒有察覺到黃忠的動靜,不過,在兩百步外,陣前的文丑卻無意間看到了黃忠的舉動,當下高聲喝道:“兄長,小心暗箭!”
顏良雖然聽到文丑呼喊,但他卻沒有聽清楚文丑再叫什麼,因爲陣內的吶喊助威之聲此起彼伏,他只當文丑讓他捉住劉協,當下又加緊催了幾下馬鞭,其速更快!
文丑見狀,當真心膽俱裂,也顧不得其他,策馬奔出,直追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呼喊顏良!而這個時候,陣內士兵見到文丑如此怪異的舉動,俱都一呆,吶喊聲隨即而停,反而讓顏良聽到了文丑的呼喊!
“兄長!小心暗箭!”文丑心中焦躁,只恨鞭長不及,不能將那準備放箭之人一刀斬落!
“暗箭!”顏良一愣,卻見敵軍陣中一縷寒茫分外耀眼,隨即,他便聽到“錚”的一聲弓弦顫動之響,那點寒茫則越來越大!
顏良大驚失色,他本能將身形一矮,準備倒貼於馬背之上,可是饒是他動作極快,卻最終沒有快過那離弦之箭,只聽“嗤”的一聲,那狼牙箭洞穿顏良的盔甲,從胸口射進,直透出後背!箭尖上竟未沾上一絲鮮血!
“兄長!”文丑慘呼一聲,馬勢不減,直奔顏良,只見顏良雙目失神,山風一吹,整個身子顫顫巍巍,彷彿成了一個紙糊的人兒,隨時會被捲走!
“噗通!”地上黃土重重擊起,顏良魁梧的身軀轟然倒下,就在這時,文丑已經追至,劉協勒住繮繩,縱馬回望,與文丑四目相對,只見文丑雙瞳佈滿血絲,幾欲眥列,一股恨意瀰漫天空,似是能將劉協一口吃掉!
“此人也不能留!”劉協心中如此想法,當下將手一揮,黃忠會意,急忙取箭,可就在這個時候,文丑忽然俯身伏在馬背之上,雙手抓住顏良的身體,用力一拖,將顏良從地上拎起,然後順勢放在馬鞍之後,他眼見黃忠抽箭,心中震駭,也不顧其他,撥馬便走,要知道,他剛剛親眼目睹黃忠那勢氣凌人的一箭,深知若是自己只怕也無從躲起,所以,此刻只希望儘快脫離黃忠的射程範圍之內!
黃忠箭已在弦上,卻見文丑忽然勒住戰馬,那馬兒似乎受到重創,突然人立而起,雙蹄猛揚,而就在這個時候,文丑抓住顏良的身體雙腳踩住馬背,然後疾步邁開,一點馬頭,整個人騰空而起,霎那間又從馬前落下,便成人在前,馬在後,雙方成一條直線!
黃忠一呆,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卻只見文丑的戰馬,至於文丑卻恰好被那戰馬的身體擋住,他微微一愣,這廝倒是不笨!想到此,放下手中的弓箭,卻見那文丑已經奔出數十步,回到陣前!
此時,有士兵重新牽過一匹戰馬,文丑翻上馬背,望着一側顏良的屍身,又想起黃忠的那一箭,頓時冷汗淋漓,自己剛剛豈不也是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嗎?他想到此,後怕尤甚,當下嘶聲吼道:“撤!全軍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