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士兵押着郭嘉緩緩而來,只見郭嘉雖然身爲階下之囚,但依舊輕灑萬分,神態自若!
劉協見狀,不禁鼓起掌來:“天生郭奉孝,豪傑冠羣英。腹內藏經史,胸中隱甲兵。運籌如范蠡,決策似陳平。可惜……!”劉協說到此忽然止住,這下面的原句本事“可惜身先喪,中原棟樑傾!”可現在郭嘉還沒有死,想到此,微微一嘆:“可惜順曹賊,不是漢棟樑!”
郭嘉萬沒想到,劉協竟對他有如此至高的評價,心中微微一動,含笑道:“聖上謬讚了!”
劉協擺了擺手:“你有多少本事朕心中清清楚楚,若不是你和荀攸,曹操又如何能過獲得官渡之戰的勝利?又如何能與朕瓜分江東,然後協助劉備造反,引渡益州,想與曹操雙路夾擊於朕,是也不是?”
郭嘉神色一怔,從當初遷都許昌之時,他就能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少年皇帝並不簡單,他擁有着與他的年齡不相符合的智慧與精力,他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和荀攸斷定,劉協就是日後曹操的頭等勁敵,想到此,只是微笑,卻不接話!
劉協當然知道要郭嘉歸順十分困難,畢竟郭嘉與荀彧不同,荀彧擁有一顆忠國之心,而郭嘉卻是灑脫之人,曹操對他如此器重,想讓他在一朝之間改投他人,實不可能,劉協是知道這一點,不過他依然有些不死心,沉聲道:“朕只想問你一句,你是降還是不降?”
郭嘉搖頭笑道:“聖上,你也是聰明人,我的答案你應該知道的!”
劉協微微一嘆,誠如他所料,郭嘉是不肯降的,可真若這樣,那自己是該留他還是該殺呢?若是留下,似乎對自己也產生不了太大的作用,可若是不留?劉協搖了搖頭,這樣的一個人才若死在自己的手上,他又實在不忍,當下轉頭望向賈詡,卻見賈詡微微一笑,臉上渾無戾氣,頓時明瞭,忙對士兵道:“先將他押下去吧!”
兩個士兵領命,押着郭嘉下去,賈詡這才道:“曹操與郭奉孝,名爲君臣,實爲摯友,如今留下郭奉孝一命,或許將來有用!”他說到此,微微一笑:“像這樣的大才其實聖上又何嘗捨得殺掉呢?”
劉協點頭不語,眼下江州已經拿下,相信曹操也已經早就得到自己攻打江州的消息,或許現在已經發兵了,只是自己還沒有收到消息,所以他必須立刻趕回許昌主持大局,只是,這江州事雖了,但劉璋和張魯這兩人始終不肯表明立場,卻也是個隱患,所以在他臨走之前,卻也得將這個勢力安頓好了!想到此,目視法正、張鬆和嚴顏,心中卻思量開了,或許他便該從這三人下手!不過嚴顏古板剛正,此人不易說服,想到此,忙道:“嚴將軍,眼下江州新定,諸事繁雜,你身爲益州將領,自然熟絡許多,所以朕令你現在就帶領益州軍士守衛四城,同時安撫百姓!”
嚴顏點頭領命,他原本還擔心劉協奪了江州據爲己有,可是眼下,他卻讓自己領着益州兵馬守衛城門,這麼看來,劉協卻又沒有此意,心中對劉協更是傾佩一分,忙躬身下去,自顧整理江州去了!
法正和張鬆見到此等狀況,心中卻“戈登”一下,他二人都是聰明人,如何看不出這只是劉協支開嚴顏的一個小伎倆,額頭竟微微滲出汗來,劉協留下他們又是爲了什麼呢?
劉協見二人神色不安,不由微微一笑:“這次討伐劉備,兩位大人也是勞苦功高,屆時,朕會修書一封告訴劉璋,讓他好好賞賜你們!”
“謝聖上隆恩!”二人齊齊行禮,心中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說到底,他二人這回是打的敗仗,若非劉協救援而來,早已全軍覆沒,因此,劉璋此次必然會對劉協感恩戴德,所以,劉協若說他二人有功,那自然就是有功,可若劉協說他二人怠慢軍務,那麼他們可就麻煩了,畢竟他二人曾一敗再敗,加之劉璋曾經對他二人寵信有加,早以有人紅眼,因此,若劉協說他二人有罪,那屆時必定是棒打落水狗,他二人在益州的日子可就難了!而劉協現在突然來上這麼一句,卻讓人有些遐想了!這是否是在故意提醒二人?如果真是如此,法正和張鬆卻是麻煩了!
只見法正忽然長長吐出一口氣,道:“我二人受聖上統領,才能贏取江州一戰,說到底,我們也只是爲大漢略盡綿薄之力!”
張鬆聞言微微一愣,法正這話雖然說得冠冕堂皇,不過卻又有些摸棱兩可,比如這受聖上統領,爲大漢略盡綿薄之力,顯然這是再像劉協靠攏,而完全忽視了劉璋的存在,不過張鬆與法正共事許久,他也明白法正這只不過是試探之語,若劉協支開嚴顏,真是對他們有交代,自然也能聽明白法正之言,而他也明白,若是此刻他與法正敢對劉協有任何違背,他相信他們很難活着走出江州城,即使日後劉璋追問起來,劉協也可以用一句“怠慢軍務”打發了事,因此他二人勢必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的慢待!
劉協卻曬然一笑,他選中法正和張鬆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當初赤壁之戰後,不就是這二人引劉備入蜀的嗎?所以他可以肯定這二人對劉璋逐鹿中原沒有任何信心,他們選擇劉備便是想依靠一方強勢,而自己現在比之當時的劉備又何止強了千萬?所以他卻是有信心折服二人,讓這二人成爲自己在益州的內應,想到此,他也不挑破二人,只淡然道:“明日朕便要揮師還朝了,這益州之地還需交給劉璋打理,二位大人也是劉璋的左膀右臂,定然要盡力輔佐,讓益州太平安定纔是!”
“那是自然!”法正與張鬆拱手點頭,卻見劉協忽然皺眉道:“只是這漢中張魯對益州虎視眈眈,讓朕頗不放心!”
法正與張鬆二人面面相覷,卻又不明白爲何劉協突然提到張魯,只見劉協自言自語道:“如今張魯趁劉備之亂,佔領德陽,卻是已經打開了益州的門戶,若是不加以應對,只怕他也會直搗江州,成爲第二個劉備啊!”
二人又是一愣,還是法正反應快,忙對張鬆連使眼色,張鬆頓時會意,忙道:“還請聖上放心,我二人回到成都便立刻稟報刺史,讓他加強戒備!”
“加強戒備?”劉協眉簾一挑:“那德陽就白丟了?”
法正聞言,忙接口道:“這加強戒備自然是不讓敵人有機可趁,同時會建議我主奪回德陽,所以還請聖上放心!”法正總算是明白了,劉協就是希望劉璋和張魯鬥起來,這樣雙方便會因爲戰爭而有損實力,這樣帶給劉協的威脅也就越來越小,他想到此,忽然深深地看了劉協一眼,如此心計,當真卻只是出自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嗎?
劉協點頭微笑,只要能夠讓劉璋和張魯順利鬥起來,那麼他們就不可能參與他與曹操之間的爭奪,而且他相信,有法正和張鬆在益州,他也不需要太擔心,畢竟這二人本就對劉璋的懦弱不滿,想到此,忙道:“如此甚好,那麼朕一回許昌便會修書給劉璋,讓他厚賞你們!”
法正和張鬆再次謝恩,說到底,劉協還是對他們留了一手,若是他們不能爲劉協所用,那麼劉協也決計不會放過他們,想到此,兩人不禁微微緊張,卻就在這時,一名士兵飛身入內,跪倒道:“啓稟聖上,曹操興兵十萬之衆,攻打我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