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大破藤甲軍的消息傳到帶來洞,老帶來洞主心中駭然。
他已經託病拒絕見漢使三天了。
沙摩柯牽掛着北邊的戰事和自己的部隊,急得在房間裡轉來轉去:“參軍,你說這老帶來洞主啥意思呀?我們都來好幾天了,他一直推辭不見。行不行的,見個面,給個痛快話唄。打發個小丫頭來招呼咱們,實在不行咱也不勸了,回去得了!”
楊儀倒是穩坐釣魚臺,絲毫不急,悠哉悠地捧着一本書,細細品讀。
“別急,老洞主比我們更急呢!忙牙長不是去探望了麼?”
“誰知道那傢伙安的什麼心,天天去也沒見到人家的影子麼?”沙摩柯黑着臉,表示着不滿,彷彿見不到老帶來洞主都是忙牙長的錯一般。
楊儀淡定地安撫沙摩柯:“沙摩將軍勿急,臨行前將軍說會用一場大勝來配合我們的談判,想來也快有消息傳來了!”
“哎……我急呀!”
……
另一邊,老帶來洞主仍然閉門不出,打發女兒祝融擋住三番五次來訪的忙牙長。
“哎呀,聖女,你就讓我見見老洞主吧?我就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雖然降了漢,忙牙長對這個蠻族的聖女也是非常尊敬的。
“不行!我爹病重,別說見你,連風都見不得!”小祝融叉着腰橫在忙牙長身前。
“哎呀,姑奶奶,那邊可是漢差,兵多勢廣,不管怎麼地,也該見一見吧?老洞主如此怠慢人家,等漢軍大軍打來,可不是你想談就能談的了!”忙牙長故意說得大聲,就是爲了讓屋裡的帶來洞主聽見。
祝融一臉不屑:“不談便是!誰希罕?你這壯漢不好好跟着孟獲抗敵,偏去做漢人的走狗,是何居心?”
忙牙長:“孟獲有勇無謀,貪功而無計,好利而疏親,我出生入死跟隨他多年,到頭來還不是落得個被拋棄的命。姑奶奶,我忙牙長也是個人,我不想死!”
祝融:“哼!膽小鬼!”
忙牙長:“就算我跟着孟獲又能如何?孟獲先有三洞元帥相助,後有楊鋒增援,前後共舉兵八萬,最後還不是落得個兵敗被擒!”
祝融鼓起大眼睛,滿臉的不信:“怎麼可能?孟獲勇猛,天下皆知,這南中大地誰敢說能擒他?”
忙牙長:“呵呵,孟獲是勇。你可知南中誰都不敢招惹的木鹿大王和他的獸兵一起,被諸葛將軍給滅殺了?”
祝融更加吃驚:“這……不可能!”
忙牙長:“哼哼!聖女不信,可以問問老洞主,他應該收到消息了。”
祝融突然不知道怎麼說了。
“哎……”屋內傳出一聲長嘆:“祝融,你進來!忙牙將軍先回去吧,等我收拾一下,便去拜會漢使!”
“爹爹……”
“丫頭啊,爹爹不想把我族帶向滅亡啊!”老帶來洞主坐在窗前翻看着族譜。
祝融一族,同樣出自炎黃祖先,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便流落到這偏遠的蠻荒之地,與蠻人爭奪地盤,在野獸叢中尋求生路。就算如此,在南中的崇山峻嶺中,他們也曾風光過。可現在……
不論是代表曹操的司馬懿,還是代表劉琦的諸葛亮,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可以任意拿捏自己的存在。一步走錯,隨時都有滅族的危險?
老洞主不敢隨便選擇,司馬懿手上還握有朵思大王和楊鋒的重兵,還有孟獲和三洞元帥的殘兵,總兵力依然在十萬左右。
如果自己靠向諸葛亮,司馬懿隨時可以回頭滅了自己。
但是……
剛剛收到的消息,諸葛亮一把大火,燒光了兀突骨三萬藤甲軍。
兀突骨是誰?方圓幾千裡南中山區,誰人敢惹?就連不可一世的朵思大王也不敢與其爭鋒,勇猛無雙的孟獲見到也得以兄長稱之。
可就算這麼一個無敵的存在,也輕易地被諸葛亮從南中的版圖中抹去,連灰都找不到!
如果說,老帶來洞主還對司馬懿的聰明才智報有一絲希望。但連續折了孟獲、木鹿大王、兀突骨三個在南中地區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大勢力後,他的信念不得不動搖。
可是,整個帶來洞可用之兵不足萬人,除了自己甚至無可統兵之人。兒子還小,女兒雖然精通武藝,可畢竟是女兒身。
聰慧的祝融當然能理解老父親的擔憂,甚至完全不計較那個名義的義兄司馬懿的死活,畢竟那也不過是父親的權宜之計罷了。
“去安排呀,今夜我要宴請漢使,但我不希望司馬懿的運糧隊伍得到任何風聲!”老帶來洞主吩咐祝融親自去辦與漢使會面的事。
祝融從父親的交心訴說中醒來,臉上的神情變得堅毅了許多,彷彿突然間長大了好幾歲:“好的,爹爹!”
前方戰事焦灼,而大山裡的寨落卻寧靜祥和。寨民們勞作歸來,帶回豐收的獵物,與大家一起分享。
篝火熊熊,山歌陣陣,寨民們歡聲笑語地分享着自己的見聞,惹得身邊的人鬨堂大笑。
如果沒有戰爭,如果沒有災難,這裡便是天堂。
在老帶來洞主的堅持下,雖然帶來洞沒有直接參加叛漢戰爭,但二十萬大軍的糧草卻也掏空了各寨各洞的積蓄。糧食都給了司馬懿的聯軍了,帶來洞的百姓們卻依然樂觀。因爲他們還能打獵,他們還有聖女保佑。田地裡的莊稼也已經可以收割了。
他們不期望戰爭,只要戰爭結束,他們依然可以過着飽暖而開心的生活。因爲他們是火神祝融的後人,他們有再世火神聖女的保佑,他們可以創造美好生活。
……
祝融特意挑選了一間幽靜的房舍佈下酒宴,讓自己的親兵牢牢把守着各個可以接近的路口,拒絕任何人靠近。
與宴的只有三人,老洞主、楊儀、沙摩柯。
降將忙牙長帶着數名飛虎營將士隨祝融的親兵一同負責安保。
客套之後,楊儀並不急着表達來意,反倒是看透了的老洞主先開口:“不知尊使此番前來,所爲何事?”
“我們奉諸葛亮將軍之命前來勸老洞主棄暗投明……”沙摩柯性子急,又直爽,張口便來。但眼神看向楊儀,硬生生把後面的話憋了回去。
老洞主聽了一半,看見沙摩柯只顧低頭吃喝,忍不住問道:“沙摩將軍爲何言而不盡?”
“嘿嘿,嘿嘿,某一介粗人,不善言語。老洞主還是與我們參軍聊罷!”沙摩柯尷尬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