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在丞相府南書院,只見沈晨,沈亮,沈軒,沈顯等八位沈輔年滿五歲以上的兒子,分成兩個豎排,神情有些不耐煩的看着面前站着一位體態雄偉,眉目疏朗,須長四尺的中年男子。
正是如今丞相府內諸公子的老師,崔琰。
崔琰乃鄭玄的門徒,在三年前,被請入豐鎬學院內講學,四個月前被沈輔點名爲諸公子的老師,入南書院,負責凡年滿五歲沈家子孫的儒學,禮儀,以及心性的教導,乃諸師之首。
說來也奇怪了,前世崔琰有些傲氣,對袁紹失望,對曹操不滿,但今世對沈輔確格外的推崇,甚至多次著書爲沈輔揚名,所以沈輔才最終選定了他。
只見崔琰握着一柄戒尺,滿臉嚴肅道:“爾等身爲丞相之子,雖年幼,但也因明白肩上承擔之重責”
“丞相文治武功當今第一,身上環聚着無數的榮耀,也許你們會覺得驕傲,也許你們會因爲宣傳部,直棣總衙對沈家的宣傳,而自以爲了不起”
“但爲師可以很清楚告訴你們,你們實際上還差的遠,你們甚至比起那些寒門子弟,都遠遠不如,你們所有的榮耀,尊嚴,都是因爲你們是父親是天下第一人,是無人可以動搖的霸主”
剛剛說到這裡時,在南書院外,沈輔恰恰到了,旁邊的和安聽後,頓時面色一邊。
但沈輔一壓手,默默待在了門口。
“怎麼了,不服氣”這時,看着面前有些憤怒,不滿的沈晨等,崔琰搖頭道:“爲師沒有說錯一句話,丞相爲你們準備的都是當今數一數二的名師,多少學子,爲求一面而不可得,但你們確沒有任何尊重,昨天戲耍了陳師,今天竟然還逃課,去內堂偷聽丞相佈置軍務,你們所作所爲,如果按照普通士家教導,你們全部都應該打板子”
“你,你還想打我們”聽到這話,只見在沈晨身後沈軒,年小但目光驕傲無比道。
“我們乃是沈家的子弟,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血脈”沈顯也怒道。
“不就是四書五經嗎?我們早就背的滾瓜爛熟了,可能你都沒有我們熟悉”
聽到這些,門外的和安嚇得渾身冰涼,扭頭一看後,沈輔似乎氣的臉都扭曲了。
這時,嘭的一聲巨響。
只見崔琰的戒尺重重打在了旁邊的案桌上,目光鋒利道:“爲師知道你們很聰明,各個都能舉一反三,不但四書五經,就連孫子兵法這些,你們都看過,甚至想法深遠,所以以前的老師,皆滿嘴的讚賞,但如今看來,真是因爲你們這些自以爲是的優秀,以及平常在你們身邊的奴婢,大肆吹捧,已經讓你們失去了禮貌,尊重,以及謙虛這些根本的東西,從今天開始,你們都不用回去了,全部住在南書院,沒有丫鬟,沒有僕人,爲師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優秀”
“崔師”爲長的沈晨面色一驚。
“今天若不把你們這份驕傲給打散了,早晚必會釀成大禍”崔琰狠聲道。
沈晨等一顫後,望着完全不像開玩笑的崔琰,皆露出了幾分忌憚,
“老師,是我們錯了,請老師責罰”沈晨率先跪了下去,隨即對着身邊的弟弟,道:“還不跪下,你們想要讓父親知道我們不尊師長嗎?”
沈亮等聽後,一個個咬牙跪了下去。
崔琰看到這一幕,微微喘了一口氣後,房門突然被推了開來,只見沈輔臉若冰霜的站在外面。
崔琰一看後,頓時驚訝的連忙施禮道:“丞相”
“父,父親”沈晨等嚇了一跳。
沈輔走進來後,望着施禮的崔琰,溫聲道:“季珪,孤沒想到竟然讓你受了這樣的委屈”
“丞相,嚴重了”崔琰透着感動道。
“把戒尺給孤”沈輔道。
“丞相”崔琰一驚。
“拿來”沈輔厲聲道。
崔琰不安的將戒尺遞給沈輔後,沈輔冷目看向了害怕的諸子,怒火中燒道:“沒人敢打你們是吧!那爲父乃打”
說完之後,便一尺尺的抽在了沈晨等人的身上,頓時哭喊聲劇烈的響了起來
“主公”和安嚇了一跳,連忙衝了過去,擋在沈晨的面前,用身子擋着戒尺。
“主公,您這是幹嘛”崔琰呆愣了片刻後,嚇的面色煞白,連忙拉住沈輔的右手,一把跪在地上,叩頭道:“是臣教導無妨,主公要打就打臣吧”
望着面前哭泣的衆子,沈輔喘了幾口粗氣後,咬牙道:“孤原本以爲你們一個個天資聰穎,但沒想到竟然都變成混蛋了,連最起碼的尊敬師長都做不到了,你們給爲父聽好了,從今天開始,不準回自己別院,不準玩耍,孤會天天派人盯着,凡是敢忤逆師長,不好好學習的,全部嚴懲,若不如此,沈家基業早晚會被你們這份所謂的驕傲給毀掉了”
“父,父親,我,我們錯了”被和安緊緊抱住的沈晨,嚇得面色煞白。
沈輔將戒尺放下後,對着緊張的和安,冷聲道:“和安,你給孤傳令全府,以後誰在敢給他們灌輸那些錯誤想法,孤全部打殘扔出去,還有,從今天開始,不允許人夫人來看他們”
“是,是,主公”
沈輔喘了幾口粗氣後,便直接轉身離去了。
崔琰看了一眼後,望着門外被嚇呆了的軍士,着急道:“快去讓府內郎中過來啊!”
“諾,諾”
崔琰扭頭後,看着不斷抹淚水的沈顯,連忙溫聲摟住道:“沒事,沒事,大家別怕”
。。。。
這一天,估計乃是沈輔自穿越而來最憤怒的一天,因爲他被矇蔽了,原本以爲自己兒子一個個都是千里駒,但沒想到品性竟然這麼不堪。
後院之中。
“孤今天告訴你們,從今天開始,孩子們的教育,你們都給孤離遠一點,尤其是孤出征的這段時間,誰再敢偷偷瞞着孤,孤絕不會有絲毫的輕饒”望着跪在地上害怕的董玉兒,以及諸妻妾,沈輔冷酷的說後,一揮手,便直接離去了。
“姐姐”這時蔡琰緊張的看了一眼董玉兒。
董玉兒聽後,着急起身道:“晨兒他們怎麼這麼糊塗啊!快去母親那裡”
。。。
當天晚上,在南書院的一件臥房內,崔琰望着面前沒有入睡,一個個委屈,害怕,聚在那一起的諸子,溫聲道:“諸位公子,今天丞相是有些衝動了,但那也是愛之深,責之切,你們說的沒錯,你們的身上流着丞相的血,你們的未來有着最光輝的一切,但這一切其實是丞相日以繼夜,通宵達旦,付出無數心血得來的,而你們的未來就是要守護這片巨大的基業,甚至是整個天下,一將無能,禍害三軍,一主無能,國破家亡,丞相被尊爲天下第一人,可以說沒有任何人,可以同丞相比肩,但丞相確依舊謙虛溫和,對外對內,從無狂傲之色,永遠保持着一顆進取的謹慎之心,你們是很優秀,但難道覺得超過了自己的父親嗎?”
諸子一愣後,似乎紛紛得到了觸動。
“丞相白手起家,其中艱辛可想而知,他打你們,是因爲對你們實在抱有太大的希望,他希望的是,未來他能以你們爲榮,而不是你們一個個有點本事,便驕傲自大,讓人厭惡”
“既然你們說沈家乃是最尊貴的血脈,那你們就要表現出你們的能力,最尊貴並不是僅僅聰明就夠了,你們要讓所有人明白,不論是文彩,武藝,謀略,修養,都沒有人可以觸及你們,你們每一位站出來,便代表着巔峰,便代表着讓所有人不敢直視,讓人只有敬仰,這纔是最尊貴”
聽到這話,諸子臉上的委屈,害怕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份安靜,似乎第一次將崔琰的話記在了心裡。
崔琰看後,溫聲道:“爲師說過,你們都極爲聰明,所有書籍,你們最多看三遍就能背下來,此乃沈家天運所致,不要浪費了這份資質,要用你們的努力,來換取沈家真正的無上輝煌”
。。。。
兩天後,在丞相府的一處演武場內,只見沈晨等一個個滿頭汗水握着不小的石墩,不斷上下起伏。
“諸位公子,可以休息一下了”旁邊站着沈惡,目光有些驚訝道。
“不用了,惡叔,我們還能行”沈軒大喊一聲後,再次努力了起來。
此時,不遠處,沈輔以不符合身份的姿態,帶着和安偷偷躲在一個角落之中,悄悄觀看着一切。
“主公,這兩天公子們似乎長大了不少,一個個勤奮不已,崔師言,假以時日,公子們必成非凡之才,請主公安心”旁邊陪着的和安低聲興奮道。
沈輔鬆了一口氣,扭頭道:“看來是長進了一點了,那天孤似乎有些下手重了,你要告訴府內名醫給他們定期檢查,不過不要說是孤命令的,這頓打要讓他們永遠記住”
“諾”
沈輔看着揮汗的諸子,點頭道:“看來孤可以安心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