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城。
這是位於益州郡和犍爲郡之間的一座城池。
張任率領的東州軍主力,就是駐紮在這裡,他麾下兩路兵馬,一路已經進入了益州郡,一路向着的牂牁郡且蘭的方向進軍。
他張任,親自坐鎮漢陽。
他在等指揮部最新的消息,纔會確定接下來的戰役應該如何去打。
“中郎將,剛剛又傳回來消息,第一營在江邊遭遇伏擊,退守三十里!”
“三十里?”
張任聞言,眸光劃過一抹冷芒:“能讓我第一營退避三十里的,不會是那些益州郡兵吧,是蠻軍?”
“對!”
楊懷點頭說道:“還是蠻王孟獲的弟弟孟節親自率兵,五千精銳藤甲兵,殺的第一營折損超過十分之二,逼不得已才退避三十里,避開鋒芒!”
“蠻軍的藤甲兵還真難對付!”
張任長嘆了一口氣。
“現在第一營目前駐紮在靈素山上,等待我們的增援,他們一戰而敗,缺糧缺藥物,很難支持的,我們必須要出兵增援才行!”楊懷說道。
“主力不能動!”
張任搖搖頭:“目前指揮部還沒有給出是縣進攻牂牁還是先打益州的命令,我們這時候,只能等消息,所以不能調動主力,但是可以把後勤營還有我的親衛營調上去,後勤營運輸戰略物質,親衛營兵馬不多,但是皆爲精銳,可以抵擋一陣子!”
“諾!”
“東面呢?”
“第三營已經逼近牂牁,但是且蘭城重兵鎮壓,而且他們纔剛剛進入牂牁,就感覺水土不服,營中又二十餘將士已經病倒了,軍醫判斷,還想中的瘴氣之毒,目前還束手無策,所以他們只能暫停休整!”
“瘴氣?”
張任拳頭握緊,道:“我們要面對最大的問題來了!”
“現在怎麼辦?”
“主公在江州建立醫司,多少有爲了這一戰做準備的意思,把這情況彙報上去,讓主公卻決斷!”張任沉聲的說道:“我相信他會有辦法的!”
既是對他的信任,也是考驗,張任雖迫於壓力而臣服,卻人服心不服,現在就看牧景有多少本事,任何人,都不會臣服一個沒有本事的人。
“好!”
楊懷點頭。
“我們也不能這麼幹等着!”張任站起來了,想了想,說道:“南征戰役,是一場持久戰,我們需要一步步征服南中四郡,把他們統一麾下,這不僅僅需要戰爭,也需要後勤保障,從明日開始,命各部將士,開啓開荒墾田之事,我要在漢陽屯田!”
“諾!”
楊懷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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犍爲江陽,南征指揮部。
牧景縈繞這巨大的沙盤來回繞圈,腦子之中的思緒很清晰,他雖對歷史不是很熟悉,但是也聽過諸葛亮南征的戰役,對於南部征討,最重要的不是拼命,而是需要手段的。
“既然引他們不出來,就先打牂牁!”
牧景沉聲的說道。
“打牂牁?”
戲志才微微眯眼,道:“進入牂牁,對我們的危險很大,牂牁這個地方,你也應該多少聽過一些,瘴氣毒氣的林子很多,以這裡爲戰,缺少地理優勢,反而會被他們以少勝多!”
他頓了頓,又補充的說道:“別看朱褒的兵馬不多,但是他們如果沒有點把握,不可能幹直接和我們作對,他手中必然有一定的籌碼,很可能在且蘭城佈置了一張大網,等我們鑽進去!”
“我認同戲司馬所言!”
陳宮拱手說道:“主公,主動進攻牂牁,並非理智,其實我們可以放一部兵馬,壓住牂牁進出的道路,防住他們,全力進攻益州,只要打下益州,我不相信朱褒還敢於我們爲敵!”
“變數太大!”
牧景搖搖頭:“這一戰的目標,是穩打穩進,說句不好聽的,我不介意花費兩年的時間在這一場戰役上,我的目標不是打贏,而是徹底拿下,所以我們要一口飯一口飯的吃下去,根基才能穩,才能沒有任何變數出現!”
“我認同主公所言!”
黃忠說道:“牂牁所憑藉的,無非就是他們的地形特殊,我們只要克服地形環境,對付他們,易如反掌,而且現在我們不是沒有山地營的,戰虎營和五溪蠻的兵馬都可以調動,牂牁肯定擋不住我們!”
“那萬一我們進攻牂牁的時候,孟獲和雍闓反而進攻我們呢?”
戲志才問。
“求之不得!”牧景冷笑:“我最希望的是他們敢走出來,只要敢走出來,我敢以一敵二,和他們來一場血戰!”
他們最大的依仗,就是牧軍不熟悉這裡的地形。
如果他們敢走出益州軍和永昌郡開戰,那牧景就高興的挑起來了,就算他手中只剩下一支兵馬壓在這裡,他也敢和那些人硬碰硬的開戰。
衆人對視了一眼,倒是認爲牧景說的在理,戲志才也有些動搖了。
“這倒是說的對!”
戲志才點頭,道:“或許是我太謹慎了,高估了這些蠻軍,他們在益州郡和永昌郡的確是座山虎,但是離開了這座山,只是一頭少了牙齒的老虎,獵殺他們還是很簡單的!”
“先進攻牂牁!”
牧景開口說道:“我命令,黃忠爲主將,戰虎營,五溪蠻軍,東州軍,必須聽其之號令!”
他先打牂牁郡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其中一個比較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牂牁郡臨近交州,也是益州開海的道路,益州如果想要在水軍上有發展,不可能只靠長江水道,就算再給景平水師十年,也打不贏江東水師。
只能在海里面練出來的精銳,牧景未來纔敢和江東水軍一較高低。
現在的江東,可和歷史上的江東不一樣,現在的江東,有一頭猛虎坐鎮,江東猛虎孫堅,不是孫策,也不是孫權,他的威望,能瞬間折服整個江東民心。
論文韜武略,無論是孫策,還是孫權,都不如孫堅,孫策勇猛有餘,是穩重不如孫堅,而孫權,陰柔有餘,卻在開拓性補助。
厲害上他們兄弟不能相容,那是因爲一山不藏二虎,可這座山有一頭猛虎那就另當別論,現在的江東,在牧景心中,絕對是未來的大敵。
最關鍵的是江東水軍,克江東,必須戰水軍。
所以爲了未雨綢繆,牧景必須要拿下西南的開海口,在海上建立一支縱橫四野的強大水師,日後他纔有可能在南方和江東一較高低。
“末將領命!”
黃忠俯首領命。
“漢升,我們沒有多少時間,所以要快,明白嗎!”牧景囑咐。
“諾!”
“主公剛剛東州軍送來一封奏報!”
“奏報,呈上來!”
“諾!”
牧景打開這一份張任親自封漆的奏報,看了看,沒有微微皺起來了,半響之後,才道:“看來牂牁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一點!”
“瘴氣?”
“已經有士兵中毒了!”
指揮部裡面的衆將都看了看,心中頓時沉重起來了。
“醫司主事何在?”牧景詢問。
這一次他張寧留在了江州,如今張寧,已非昔日張寧,他是明侯府二夫人,行動不能如同以往那邊隨意,太多眼睛盯着她了,又豈能隨心所欲。
一家主母就應該有一家主母的端莊賢淑,哪怕只是裝裝樣子,也要讓人看到,這對明侯府的聲譽有很大的影響。
但是南下之事,牧景最擔心的就是那些瘴氣毒氣還有什麼蛇蟲鼠蟻的東西,所以必須要有一個醫道大家坐鎮,即使洛軍醫也差一點,所以他讓醫司主事張仲景親自南下了。
張仲景倒是很樂意,他這些年曾經遊歷天下,對西南的一些蛇蟲鼠蟻特別有興趣,而且他認爲天下最多不認識的藥材的地方,就是東北和西南兩個地方了。
所以西南之行,他毫不猶豫就來了,還帶來了醫司大部分的力量。
“主公,你找我?”
張仲景聽到傳訊,很快就進來了,他手中的一些藥渣子都還沒有搽乾淨,一股刺鼻的味道讓大殿裡面所有人都感覺十分的刺激。
牧景笑了笑,他要的就是這種能爲醫道瘋狂的人才,他微笑的說道:“我們在進攻牂牁的時候,出現了一些小麻煩,地方上有很多的瘴氣毒物縈繞,讓我們寸步難進,所以我希望,醫司能給出一個辦法!”
“牂牁?”
張仲景眸光灼熱而亮:“五年前我曾經去過一趟,對牂牁這個地方倒是很感興趣,牂牁有幾個地方,存在一些稀有藥草,整個天下都找不到了,我親自走一趟!”
“親自走一趟?”牧景搖頭:“不行,太危險了,仲景先生,你不可親自冒險!”
“主公,我曾經中過一次那些瘴氣,這些獨特形成的氣息,對我的傷寒病研究有很大的幫助,即使主公不要求,來日我也會親自走一趟牂牁!”
張仲景拱手,沉聲的道:“還請主公成全!”
“那好吧!”
牧景低喝一聲:“漢升!”
“在!”
“仲景先生乃是吾十分器重的人才,也是全天下都尊重的醫者,一個能克服生死難題的人,比你我的命都重要的,這一次本不該讓他冒險,可時局緊迫,我只能讓他親自走一趟,但是你得向我保證,無論什麼情況之下,都必須保證仲景先生的安全,他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我找你算賬!”
牧景囑咐。
“主公放心,我定保護好仲景先生!”黃忠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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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之後。
牂牁郡。
且蘭城。
朱褒癱坐在的高位上,衣衫凌亂,手握酒盞,堂下一羣歌姬舞姬翩翩起舞。
“太守大人!”
一個慌亂的人影衝進來了。
“什麼事情啊?”
朱褒不滿的看着來人,陰沉的說道。
作爲的牂牁的土皇帝,他在這裡地方,是一言殺伐的,任何人都不敢忤逆他的命令。
“太守大人,大事不好了,我們的探子發現,犍爲通向牂牁的馳道上,有人穿過的瘴氣古林!”
中年人跪膝在地上,沉聲的道:“我們守在古林之外的三百將士,已經被射殺在地!”
他是太守府主簿,也是朱褒的族兄,是朱褒的智囊之一,名爲朱侃。
“什麼?”
朱褒猛然的跳起來:“這怎麼可能?”
他之所以不畏懼牧軍南征,那是因爲牂牁本來就有天險,進入牂牁的馳道本來不多,從犍爲進來,只有一條馳道,必須通過瘴氣古林,瘴氣古林長年有瘴氣出沒,除非有特別的風向,才能通過,只要派人守住入口,捏住這咽喉要道,敵人雄兵百萬,也不足畏懼。
但是他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穿過的瘴氣古林了。
“打探到敵人到哪裡了嗎?”
“肯定過了平夷城!”
朱侃說道。
“傳我命令,擂鼓聚將,命令所有城門,從今日開始,關閉城門,不許進出!”朱褒把身邊的一個美姬推來,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暴戾起來了:“城中所有的青壯都集合起來了,任何人不得推脫,不然殺無赦!”
他要堅守且蘭城。
“是!”
“另外派出使者,去益州郡求援,告訴他們,如果他們見死不救,那我就舉牂牁軍投降!”朱褒是暴戾,但是並不傻,他很清楚,自己是擋不住牧軍的。
中原人多強大的,他們兵馬,攻城只是旦夕之間而已,如果沒有益州郡增援,自己肯定必敗無疑。
所以他只能逼迫益州郡來增援。
“是!”
朱侃點頭。
…………………………
且蘭城,甚至整個牂牁郡,都迅速的動起來了。
“太守大人有令,要徵召青壯守衛且蘭,不得推脫!”
告示黏貼出來,郡兵親自上門把那些青壯擡走。
“大人,高擡貴手,你把我們家男人帶走了,我們家得活活餓死的!”
“男丁必須要去守城,誰說也沒用!”
“大人,我們家孩子才十一歲,怎麼打仗啊,不如老朽去吧!”
“你一個老傢伙走兩步都難,太守大人說了,十歲以上都算是男丁,別說十一歲,就算十歲,也必須都要去守城!”
“……”
牂牁的人口不多,且蘭城的人口更是少,這時候男丁加起來其實也沒有多少,精銳的早已經被徵辟去當郡兵了,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棗。
但是朱褒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增強自己的實力。
短短兩日之內,他徵召了五千青壯。
雖然這些人大多都是十一二歲的少年,但是也有一定的聲威,而且這裡民風彪悍,就是十一二歲的人,也有很強的單兵力量,再加上他現在的兵馬,他麾下的牂牁軍,已經高達一萬五千人了。
整個牂牁的青壯,幾乎都已經被他搜刮在旗下,爲他征戰,作爲牂牁郡城,且蘭城的地方也守的密不透風。
而這時候,牧軍先鋒,已經進入了距離且蘭不足五十里的河岸邊。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