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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不是襄陽水軍，就是劉封的軍隊。”諸葛亮鎮定了一下心神，對着劉備道。
“那該如何是好？“這會兒劉備也失了方寸，道。
此次征討，他盡起三千精兵，其中趙雲三百騎兵屯紮在消水附近看管船隻，真正來到宛城的只有二千七百精兵。
但是與曹軍一戰，雖然完敗曹軍。但正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劉備擡起頭，看了一眼正在收拾戰場，清點士卒的關羽。再看了看，人數明顯比來時候少了許多的己方士卒。
劉備不由心下一沉。
“如今已經血戰一場，士卒疲累，又有強敵在側，何以禦敵？”劉備把目光轉向諸葛亮，嘴脣發乾道。
現在這種情況，敵強我弱。五六千人，他的軍隊在完好無損的情況下，也是怡然不懼的。畢竟劉琮，劉封的軍隊都不是很出名的精銳。
但他的軍隊剛剛奔波了五十里距離，然後又廝殺了一場。剩下的軍隊恐怕連兩千都不到，又有許多人傷勢不輕。
這怎麼拼？
迎着劉備的目光，諸葛亮心中也覺得爲難。實力相差太多了，又無計可施。諸葛亮皺起眉頭，絞盡腦汁的思量，卻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大哥，不管是劉琮，還是劉封，襄陽是我們戰下來的，我寧願血拼一場，也不願意拱手讓人。”就在劉備心中焦急，諸葛亮思量的時候，前方正在打掃戰場的關羽忽然策馬而來，怒聲道。
對於關羽來說，對於一塊真正地盤的渴望，不亞於劉備。他追隨劉備太久太久了，飄蕩天下。
現加今，他拼着老命，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慘烈，打掉了曹軍一千五百人。
眼看宛城空虛，只要毀城而入。就可佔據宛城，以宛城爲根據地，侵吞整個南陽郡十餘座城池。
這地盤小是小了點，但是對於劉備勢力來說，無異於沙漠中的甘露啊。
有了地盤就有了根基，有了根基，就不用再漂泊天下。就有與天下爭衡的資本。
豈能拱手讓人？
別看關羽往常的時候總是閉起雙目，似乎對外事不聞不問的樣子。其實最是剛烈不過。
別說對方可能是劉琮的軍隊，就算是劉封的軍隊，關羽也一樣不讓。別看他欣賞劉封，對於劉備趕走劉封也有一些意見，但他畢竟是劉備的二弟。
見關羽怒氣衝衝的策馬而來，劉備苦笑了一聲，道：“二弟息怒，如今敵軍勢大，硬拼是毫無勝算。且看軍師有何良策。”
說着，劉備把希翼的目光投向了諸葛亮。
關羽聞言艱難的轉過頭看了一眼己方士卒，到底哀嚎，傷痕累累的不在少數。
劉備不知道，但關羽已經清點了人數，以及傷員的情況。知道傷亡巨大。
雖然用計成功，但是曹軍的臨死反撲，真的很兇猛。
帶來的二千七百人，陣亡不下一千人。其餘五百人帶傷。也就是說還完好無損的戰鬥力，只剩下下了一千二百人。可以說是傷亡過半，這麼大的傷亡，他們才攻下宛城啊。關羽握緊了拳頭，一雙丹鳳眼中爆射出了級強烈的不甘。
在沉思之後，諸葛亮擡起頭，看着劉備道：“主公，若是對方是劉琮，我們只能放棄宛城，回屯新野了。但若是劉封，或許還有些機會。”
“什麼機會？”已經把全部希望都壓在諸葛亮身上了，劉備聞言立刻問道。
“服軟。”看着劉備，諸葛亮很艱難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不可。”關羽脫口而出道。隨即，關羽怒目弄着諸葛亮，道：“往日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哥是尊長，而劉封是晚輩。若是大哥向劉封服軟，將來如何統御部下？”
這確實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天下只有向長輩認錯的晚輩，弊有向晚輩服軟的長輩。
若是劉備服軟，必定威嚴掃地。
關羽考慮的是劉備的尊嚴，威嚴。
但是劉備考慮的卻更多，他現在已經走入死衚衕了，前方渺茫。有宛城就等於是生路，無宛城就是死路。
尊嚴在生路面前，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但另一方面，又像關羽說的一樣。
服軟就等於是威嚴掃地，將來如何服衆？
現在的劉封，就等於是一顆毒刺，插入了他的心臟，拔出來會死人，不拔出來只能煎熬忍受。
劉備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但是最終，劉備還是覺得生路比較靠譜一些。
他把劉封趕走，初衷就是要讓親生兒子劉禪將來能繼承他的地位，權勢。若是被劉封逼的死路一條，當初那麼做豈不是成了笑話？
要活下去，將來打下一片疆土。再滅掉劉封，把受到的恥辱找回來就行了。
劉備眼中兇狠一閃而逝，握緊了拳頭。隨即，劉備豁然擡頭，雙目死死的看着諸葛亮道：“有多少機會？”
諸葛亮聞言心中斟酌了一下，道：“宛城位於荊州頂端，若是曹軍南下，必定首當其衝。對於我們很重要，但是對於劉封來說，卻是個包袱。用兵佔據，很不明智。這是其一。”
“繼續。”劉備聞言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道。
“當年主公並沒有親自下令，與劉封斷絕關係。而是劉封被唐送所迫，纔不得已出走新野。他出走的時候，揹負上了與養母有染的惡名，這名聲劉封肯定不好過。若是主公能夠澄清謠言，恢復劉封的名譽。這對於雙方都很有利，劉封當不會拒絕。這是其二。”
諸葛亮苦思這下，也就這兩個理由了。說完後，擡頭看着劉備，出意見的是他，但最終做決定的還是劉備啊。
劉備聞言深深的皺起了眉頭，這兩個理由看起來挺大的，但主動權都握在劉封的手裡。
前一個理由，是宛城的問題。打下宛城是劉封的問題，打車來後守不守也是劉封的問題。
後一個理由，更是像他單方面求劉封修復關係一樣，底氣全無。
一丁點的主動權都沒有。要走到時候，他選擇服軟，低聲下氣的與劉封交談。
劉封還是不肯答應，他們還不是一樣要灰溜溜的返回新野？
劉備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個需要人施捨的乞丐，而唯一能給他施捨的人，還是以前得罪的仇人。所以，他要好言好語甚至是卑躬屈膝去求仇人。
這是何等的羞辱，這是何等難以啓齒。
但是擺在劉備面前的除了卑躬屈膝，除了低聲下氣，似乎沒有別的選擇了。難道還真的在竹出了巨大的代價後，消滅了宛城有生力量，再把城池拱手送給劉封。
劉備覺得這樣的結果更加的難以讓人接受。
“大哥。”關羽見劉備神色變幻，忍不住出口道。
他是決計不希望看到劉備向劉封服軟的。
“二弟啊，當初我確實是做錯了。但如今，我不能一錯再錯了。爲了這座城池，我可以放下尊嚴。”劉備艱難的出了一口氣，苦澀的看着關羽道。
這是劉備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承認自己當初趕走劉封的事情做錯了。可見，現在劉備的心中毒多麼的後悔，多麼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但是現在他只能品嚐自己種下的苦果。
“大哥。”看着劉備那閃着不甘心，但又不得不低下高貴頭顱的眼神，關羽眼眶溼潤。
劉備一生征戰，滿身傲骨，不曾真正的向任何人低頭過。即使當初被困許都，與曹操爲伍，也只是虛與委蛇。
而現在，劉備居然要向劉封低頭，一個毛頭小子，二十來歲的人。
關羽心中頓時絞痛不已，一股悔恨從他的心中升起，當初，當初該阻止大哥的啊。
當初劉封出走的時候，只有張飛一人的反應激烈，關羽雖然對劉備這麼做有意見，但並沒有阻止。
要是早知今日，他就該與張飛一起，阻止劉備那麼做啊。就不會釀成今日的苦果了。
剛強如關羽，這一刻看着陷入絕望而不得不低頭的劉備，心中亦是悔恨交加。
他二人如此，諸葛亮又何嘗不是如此。
諸葛亮可以說是直接引起劉備趕走劉封的導火索，他獻上的隆中對策，讓劉備雄心大起，決心爲兒子打下萬世基業。
這兒子當然是劉禪。就因爲這樣，劉封成了絆腳石。
當初諸葛亮不僅沒有阻止，而且還勸說徐庶，放棄劉封。在這個立場上，諸葛亮做的沒錯。
劉封存在的不穩定因素，在積累到一定程度後，肯定會爆發出來的。等到時候，爆發的程度難以接受，還不如乘着劉封弱小的時候，一舉剷除了。
但是他也像凡人一樣，沒有預料到劉封的成長是如此的迅捷。攻打江夏，佔據九江，現在又得到了長沙。
並且還在以迅猛的速度，向上發展。可以說是勢力蒸蒸日上。一日勝似一日。
等劉封打敗曹仁的消息傳遍天下，等劉封迎娶了蔡氏，黃氏的女子後。
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景況？所以諸葛亮也後悔啊。
心有靈犀，三人齊齊的發出了一聲嘆息。又齊齊一愣，隨即互相看了一眼，都察覺出了對方眼中的苦澀。
哎。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奈何，奈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