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滿寵也是一個非常有膽色,並且有頭腦的人。
他立刻想出了其中的破綻。不由面色好轉,笑着舉拳道:“若是楚君說把楚刀的製作方法傳給公孫康,這外臣深信不疑。但若是楚君說把楚刀的製作方法傳給馬騰,韓遂,在下卻是不信。”
“喔?”寇封喔了一聲。
“楚君有入蜀之念,若是入蜀,就與馬騰,韓遂接壤了。若是楚君有心北上與曹公一決生死。就註定要解決掉馬騰,韓遂二人。楚君乃是目光深遠的人,又怎麼會輜重重器,給敵人呢?”滿寵笑着道。
寇封心下不由佩服,這傢伙看事情還真是準。
不僅如此,滿寵還在拐彎抹角的拍了他的馬屁。說的簡單點就是,您這麼英明的君主,又怎麼會輜重給敵人呢?
寇封若是尋常人,恐怕一高興。就真的信了滿寵的話了。不僅不給馬騰,韓遂送去楚刀的製作方法,沒準還善待了滿寵了。
“若是孤的目光深遠,如伯寧這樣的智者,爲什麼不投奔孤,而去效命那無道的曹孟德呢?”寇封卻是笑了笑,問道。
滿寵不由噎住了。
“不管怎麼說,曹孟德派遣伯寧輜重劉璋,不過是爲了擋住孤的大軍罷了。咱們就拭目以待,看孤是不是能比曹孟德先入蜀地。”寇封哈哈一笑道。
“外臣拭目以待。”滿寵對於寇封的話有些不屑,不由非常生硬道。
要說寇封能夠入蜀,滿寵是信了。從寇封能得到魏刀這麼機密的事情,就證明了劉璋那人沒有本事,管不了帳下官員蠢蠢欲動的心。
是沒本事攔住寇封的。但要說寇封能在曹操之前進入蜀地,那滿寵就要打一個問號了。
蜀地不僅山高水險,而且還有了魏刀的助力。想進去,難。
看着滿寵的樣子,寇封也不覺得惱怒了,反而笑道:“過些日子,伯寧就會知道孤爲何如此自信了。現在嘛,孤想請伯寧住在襄陽,與曹純同住。”
滿寵的神色很平穩,沒有大驚失色。雖然根據情報,曹純這數年來,沒有踏出被軟禁的府邸一步,可以說是廢了。
而他滿寵也要步曹純的後路了。
隨即,寇封派遣了人把滿寵壓下去,讓滿寵與曹純住在一起。等待着寇封平定天下的日子。
若是真等到了那一天,寇封沒準會大赦天下,而放掉滿寵,曹純。
不過在此之前,這兩個人都是階下囚。
……鄴城。
這座城池是河北少有的大城,人口豐足。而且自從曹操封魏公後,領兵將領多有把家小族人遷徙進入鄴城。
這到不是曹操懷疑外將的忠誠,而是如今亂世,有這種規矩在。都是非常默契的,將軍們自行上表,請願把家小遷徙進入鄴城。
如此一來,鄴城內外的人口就大增了。繁榮絲毫不輸給楚國的襄陽。作爲都城,鄴城是非常名副其實的。
這日,益州別駕張鬆,到達了鄴城的城外。
坐在馬車上,身旁有數十名護衛,此刻的張鬆很有士大夫的架勢。唯一有些遺憾的是張鬆的臉上滿是風霜。
如今益州正與張魯交戰不休,雖然有張任在,但是北方張魯還是佔據一定的上風,壓着益州打。
即是交戰,益州還是處在下風。這就對出使帶來了一定的不便。張松喬裝做商人,輾轉了許多時日,才得以出蜀地。
進入了馬騰,韓遂那邊。
馬騰韓遂那邊到是沒有遇到麻煩,如今他們兩個消滅了附近的大小諸侯,稱侯建國,都是非常的安穩。
一心想要安置國家,鞏固基業。
不過,雍涼多年交戰,先是有董卓之亂,後又是李郭交戰不休,早已經人煙渺茫了。而且人才也都向東進入關東,或者是向南進入蜀郡了。
他們兩個手底下根本沒多少能人,因此儘管努力,雍涼之間,還是一副千里無人煙的景況。
張鬆路過的時候,不僅要小心盜匪,沿途還前不着店,後不着村。走的非常辛苦。
而進入了洛陽,並且向東途徑虎牢關。
而出了虎牢關之後,這地方就大不同了。不僅沒了千里無人煙的慘況,反而人口漸漸稠密。
有一種亂世後,初平的景況。
這更加加劇了張鬆對於曹操的嚮往。證明曹操比馬騰,韓遂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啊。有克定禍亂的氣概。
因此,當到達鄴城後。
張鬆的心情是空前的好的。
“進去吧。”張鬆大手一揮,下令道。
“諾。”護衛隊長應諾了一聲,護衛張鬆的馬車朝着鄴城而去。如今國都剛剛建立,鄴城的盤查自然是非常的森嚴的。
張鬆等人數十人,而且都配備刀劍。頓時引起了守城士卒的注意力。
“這位將士,我乃益州別駕張鬆,奉命前來朝見魏公,還望通報一聲。”還好張鬆靠近城牆厚,先行下了馬車,拿出了腰間的印信,遞給了守城的士卒。
“稍等。”守城士卒本緊繃的神色,頓時緩和了片刻。
隨即把印信交給了另外一個人,又那人把消息傳遞給曹操。
魏公府。
這座府邸是承襲了以前袁紹在鄴城的府邸,當初袁紹有氣吞天下的野心,府邸自然是非常奢華,壯觀。
如今作爲曹操的府邸不僅沒有一點委屈,反而很是大氣。
今日,曹操在書房中處理公務。
都是一些瑣碎事情。本來曹操應該還在許都的,畢竟是丞相。但是因爲漢天子劉協忽然惱怒,責備了他一句。
他自此就住在許都了,在鄴城逍遙。
“孟德,城門校尉來報,說是有益州別駕張鬆到了。”忽然,夏侯淵從外走了進來,報告道。
如今夏侯淵身爲魏國的執金吾,職權是掌管了鄴城的防務,下邊的校尉第一時間當然是稟報給夏侯淵。夏侯淵當然不敢怠慢,就立刻來稟報曹操了。
“喔?有請啊。”曹操立刻大喜,伸手道。
益州那邊的局勢,曹操是非常關注的。要不然也不會派遣滿寵,往益州去送魏刀去了。
劉璋不才,但也有點勢力。就靠他抵擋寇封了。
而張鬆作爲別駕,悄無聲息的居然來到了鄴城,可見滿寵在益州辦的事情,非常的順利。
曹操自然是大喜過望,認爲抵抗寇封有望了。
不久後,張鬆走了進來。他是滿懷希望,以及一種朝聖的神聖感而進來的。但是他的形象,確實是不敢讓人恭維。
雖然不是天下最醜的人,但是曹操所見過的最醜的人之一。
想曹操帳下文武百官何其多,那些人各個都是儀表堂堂,非常有氣概的人。而張鬆這長相。
再加上張鬆還身爲別駕,一州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
卻這副模樣。
本來,曹操是能夠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的。但是這一次,卻是不知道怎麼搞的,眼中詫異一閃而逝。
沒有鄙夷,只是詫異而已。
也是一閃而逝,隨即收斂。臉上就恢復了笑容,說道:“張別駕不遠千里而來,真是辛苦了。坐。”
按照此刻,曹操的臉上表情是非常好客的。
但是張鬆的心中卻冷了下來,猶如一片火熱,被潑了冷水,冰冷冰冷的。
常人感覺不到曹操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逝,但是張鬆卻能感覺到。因爲張鬆冒醜,但也因爲這樣,而非常的敏感。
對於常人的目光,多有留意。雖然曹操只是詫異一閃而逝,但卻沒逃過張鬆的眼睛。雖然只是詫異,不是鄙夷,討厭什麼的。
但是在張鬆的心中,曹操留下了污點。
再加上此前,張鬆對於曹操的想象是非常完美的。克定禍亂,平定天下,使得百姓安居樂業的有道明君。
能媲美古代帝王,非常的完美。
正因爲完美,所以一旦出現了污點,就會一下子放大了很多,很多。
可以說,在這一刻曹操在張鬆的心中,形象破裂了。
雖然此刻曹操笑容滿面非常好客,熱情的樣子。但是在張鬆心中,卻有一種假仁假義的陰險感。
連他的容貌都容忍不了,又何談熱情呢?
張鬆的心中一時間充滿了偏激思想。
曹操當然不知道那只是一閃而逝,常人難以捕捉,並且也不會覺得怎麼樣的詫異目光。讓他一失足成千古恨。
就這麼白白的讓張鬆這麼一個大才傷透了心。
此刻,曹操的面上還帶着笑容。
而張鬆也經過一段時間的心緒難平後,也恢復了過來。這輩子受到的那種目光太多了,張鬆的麪皮功夫,早已經鍛煉出來了。
他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舉拳對曹操道:“曹公爲漢相,聞得益州被米賊張魯攻擊,難以抵擋。不遠千里派遣了滿伯寧往益州資助了魏刀的製作方法。對於劉益州來說,乃是天大的恩德。對於我們益州的百姓來說也是一樣的。如今下臣只是稍微的走了點遠路,來感謝曹公的恩德。並不算什麼。”
現在的張鬆,摸樣非常的謙虛。
連曹操這個閱人無數的人,也看不出此刻張鬆的心中已經開始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一個忠誠的降曹派,而變得非常的厭惡曹操。
只是因爲小小的,難以察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