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九,李原帶着殘兵敗將退回到高句麗西路軍大營,高句麗西路軍大營設在紅崖鎮附近,距離沙河一百四十多裡,西路軍指揮高男熙,是高句麗王族,是當今高句麗國王的堂弟,算是高句麗國內的實權派。
高男熙聽到李原的彙報後,拍案而起:“廢物!什麼都沒搶到竟然折損這麼多人馬!”
李原臉sè鐵青的在下方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高男熙怒視李原半天,漸漸平靜下來,雖然很想宰了這傢伙,但還是不能**動啊,沒辦法,雖說自己也是王爺,可人家也是有後臺滴。
“李將軍,你先下去吧。”
李原告退後,高男熙神情再次嚴肅起來:“來人!”
“王爺!”
“傳令下去,通知騎兵營集合!本王爺要親自出徵!”
“是!”
傳令兵退下後,高男熙站在大帳內,冷哼一聲:哼!一支漢軍雜兵也敢跟本王爺叫板!若是傳回去,本王爺的臉還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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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夜,莊少遊坐在沙河畔的大帳內
“報告將軍,東北方向八十里,發現高句麗軍大股騎兵,總數有八千人!身穿鐵甲,揹負貊弓,預計明天中午就能抵達沙河!”
莊少遊聽後,面無表情,但是心中卻是掀起滔天巨浪-八千jīng銳騎兵?!這高句麗還真是吃不得一點虧啊,剛吃虧就立刻來報復啊!八千騎兵,守沙河麼?守得住麼?手上本錢不都呀!只有這一千五百人了,而且大半是剛上過一次戰場的新兵,打得還是順風仗。
莊少遊心情抑鬱地走出營帳,在沙河畔散步,河畔的風柔和地吹拂着面頰,擡起頭,看看天,今夜月sè又是一片朦朧,零星的幾點星星有氣無力地發着微弱的光。
屋漏偏逢下雨,明天又不是個好天氣啊!莊少遊看着星空不禁得有些感慨,研究天書已經有些rì子了,對天文學已經有了一定的研究,比如春耕時的那場春雨就預測的很準。
下雨好啊!下雨可以讓莊稼長得更好一些!下雨?對啊!莊少遊再次擡起頭仔細地觀察着星空,本來十分興奮的臉上有些失望。明天下雨沒錯,可惜只是場一般的雨,下不大。
莊少遊想起那八千鐵騎就頭疼無比,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戰鬥力差無數倍,人數差無數倍,作戰經驗也差很多,唯一能持平的就是裝備了,但是人家那也是八千騎兵,打埋伏都沒用處。
莊少遊看着夜空下靜靜流淌的沙河,難道真就沒辦法了麼?若是退回去,高句麗會不會追來?估計會吧!自己把人家惹惱了,要不也不至於爲了這一千多人就派出八千鐵騎來,肯定是對方主將惱了,鐵了心要來報復自己。
可是當初自己又不能放任高句麗去洗劫灣子鎮,那裡畢竟也是自己的統治之下,以後也將是自己的子民,沒有棄之不顧的道理。如今打了孩子,人家的爹找來了,我要是有個牛逼的爹就好了!
神吶!賜我個牛逼的爹吧!莊少遊在沙河畔張開雙臂發泄着,結果本來還算平靜的河面突然濺起一個浪花,鋪頭蓋臉的就砸在莊少遊臉上,好不狼狽!
四月的天氣雖說已經回暖,但是夜晚還是有些清冷,冰涼的河水不客氣的拍到莊少遊身上,莊少遊渾身一個激靈,愣在那裡,不過很快就哈哈大笑起來。
莊少遊急速地跑回營地,大聲喊道:“騎兵營全體聽令,馬上收拾行裝,一刻鐘後,我們要出發!”
騎兵營頓時sāo動起來,剛準備洗洗睡了,突然集合了?難道敵人來了?雖然有些詫異,但是執行命令還是毫不含糊的
一刻鐘後,留守木橋的一百騎兵集合完畢,莊少遊也不廢話,帶着騎兵謹慎地穿過木橋。
“放火!將橋給我燒了!”
“將軍,燒了橋,咱也過不去了呀!”
“廢什麼話!破釜沉舟!”
“是!”
莊少遊掃視了一眼面容嚴肅的騎兵們,呵呵一笑:“很好!大家放心好了,我們不是去送死!”
“屬下誓死追隨將軍!”一百個聲音整齊地回答。
“出發!”莊少遊帶着手下沿河向北呼嘯而去。
一個時辰後,莊少遊帶着人追上了在砍樹的張三和墨水,張三和士兵們已經停止砍樹,不過都在幫着墨水等人鼓搗些木筏等物。
見到莊少遊突然帶人出現,張三和墨水都是有些疑惑,趕緊上前來迎接。
“將軍,您怎麼來了?”張三先開口問道
“沙河上游可有狹隘險要處?我要建壩攔河,水淹高句麗!”
張三是目瞪口呆,瘋了,瘋了!絕對是瘋了!額滴神哎!這麼寬的河,攔得住麼?莊少遊沒有搭理張三,二是盯着墨水看,臉上滿是期待,能不能成全靠這哥們兒了!
墨水沉吟片刻,說道:“可以一試!”
莊少遊頓時大喜:“好!從現在開始,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歸你指揮!墨水兄,能不能成就全靠你了!”
墨水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壓力大增,表情更凝重起來,徐徐說道:“將軍,沙河水量主要來自上游山地的沙湖,不過沙湖距離此處有六十里,而且多山路,很不好走,時間上來不及去那邊,只能就近,附近最適合的地方其實是這裡,奈何這裡可能會成爲高句麗渡河之地,在這裡建壩蓄水只是個笑話!
此地往上十五里是沙河拐彎之處,有一個小峽谷,我們可以在那裡蓄水,另外,上游處還有幾條支流,我們可以先將支流的水攔住,這樣幹道上建壩也會容易一些。”
莊少遊嚴肅地說:“最好今夜就能完成!”
“在下定當竭盡全力!”
莊少遊立刻下令道:“張三,吩咐下去,立刻埋鍋造飯!再準備一天的乾糧出來,今夜讓弟兄們吃飽,我們連夜開工!”
天快亮的時候,沙河上游某處河道狹窄處。
“將軍,根本不行啊!水流太急,木排下去根本就釘不住!”
莊少遊皺着眉,看着同樣焦急的墨水,問道:“墨兄,上游的支流都已經堵住了,可我們這裡還是不行啊!”
墨水沉默良久,突然開口道:“將軍,我有辦法了,只是這個辦法代價太大,不知將軍可願承受?”
“有辦法就說!無論多大代價都要做!”
“砸船!”
莊少遊本來堅決的態度瞬間有些動搖,砸船?開什麼玩笑?一共就三艘能在渤海晃悠的船,如今砸了它?太敗家了吧!那可是幾千兩銀子啊!
“墨水兄弟,砸幾艘?新建一艘船得多少銀子?”
墨水翻了個白眼,這船本來就是墨家,只不過莊少游出錢改裝了一下,並且目前墨家很顯然是抱定莊少遊這個骨瘦如柴的大腿了,我還沒心疼,你倒是心疼了,真不見外啊!
“將軍,運氣好一艘就夠了,運氣不好,兩艘!建一艘新船大約要三千兩銀子,再配上武器裝備和人員維護,大約四千多兩吧!”
莊少遊一聽,頓時糾結起來,自己還有三萬兩銀子,這次打仗估計得用去五千兩,剩的錢還能建七八艘新船,還砸得起!
“好!砸!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孃的!老子不過了!”
墨水也是肉疼地看着那艘被選中的最舊的船,這些船都是墨家幾代的積累啊!壽命比自己還長。一個時辰後,隨着河面上一聲“轟!”的巨響,那艘可憐的三桅戰船開始徐徐下沉。
墨水平復下心情,立刻下令道:“第一隊準備!下樁!第二隊準備,沙包投放!”
四月十一,上午,天上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細小的雨滴輕柔地拍在莊少遊臉上,莊少遊站在沙河東岸,看着被攔截下來的河道,水位緩慢地提升着,莊少遊看着稀稀拉拉的小雨,心情很是鬱悶,怎麼會這麼小?
這時,秦嶺來報:“將軍,高句麗距離此處還有四十里!預計還有兩個時辰就會到達沙河東岸!”
莊少遊看着累得夠嗆的衆人,猶豫了一下下令道:“張三,你帶三營往到西岸去,在下方十五里處尋找地勢高的地方結陣防禦,高句麗軍一開始渡河你就立刻給秦嶺發信號!”
墨水你帶着兩艘船去支援張校尉,這兩艘船可要保存好啊!不能再損失了!”
墨水微微一笑:“將軍放心吧!這可都是師妹的嫁妝呢!”
莊少遊想起墨眉,心中微微一暖,心情不由得好了一些,jīng神一振孃的!老子在這裡拼死拼活的,不就是爲了保護你們這些人嗎!回去就霸王硬上弓辦了你!
“秦嶺,這裡的就教給你了,張三會給你發信號,到時候一刻鐘內要把主流支流的攔河壩都給老子掘了!”
“是!但是將軍您要去哪裡?”
莊少遊嘿嘿一笑:“我帶騎兵營去迎接一下客人!儘儘地主之誼!”
秦嶺有些詫異,迎接客人?難道將軍又要去sāo擾?不能吧?這sāo擾sāo擾步兵還行,這sāo擾騎兵?四百騎兵sāo擾八千騎兵?剛休息一個多時辰的士兵們又開始行動起來,騎兵營還好一些,都習慣了連番大戰的生活,只是稍微有些疲憊。但是那些後來的步兵就不行了,一個個無jīng打採的。
莊少遊見狀嘆息一聲,沒辦法,就這麼點人,人家卻是車輪戰,而且每次的人都比自己多,不過還是振作jīng神大聲道:
“弟兄們,此戰過後,每人賞糧兩斛!殺敵獎勵另算!陣亡者撫卹親屬!”
士兵們聽聞此,頓時jīng神大振,人人有份兒啊,兩斛米夠一戶三口之家吃兩個月了!砍一個敵人有一兩銀子呢!砍兩個腦袋就是一畝地啊!而且是不用納稅的地!
莊少遊見到士氣恢復,有些欣喜,還有些無奈,這些可愛的士兵多麼單純,願望多麼的簡單!儘量減少他們的傷亡吧!上次那一戰可是死了不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