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下,千軍涌動,喝聲如潮,旌旗招展,近三十萬盟軍匯聚此地,已經是人的海洋。
淳于瓊一刀將一員西涼軍裨將斬於馬下,盟軍之中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城樓之上的西涼軍的士氣更加萎靡。
“身手不錯嘛,都連贏了五局了。”張揚立於陣中,看着淳于瓊正橫刀立馬在地上幾具無頭屍體中游弋,笑着對吳穎說道。
吳穎卻是不屑地說道:“他們太磨蹭了,要我去,一人一槍足矣,哪裡需要浪費這麼多時間。”
周倉廖化皇甫嵩等人聽了,都相視一笑,張揚也是哈哈笑道:“我可捨不得你去冒險。”
吳穎白眼道:“既是將軍,又身在沙場,不出戰算什麼啊。”
張揚笑道:“先看看戲,等到對方高手出來,淳于瓊頂不住了,你再出馬不遲。出場太早,不顯得掉架子,沒身份?你呀,可是壓軸戲!”
吳穎呶呶嘴,嘴上不滿心裡卻是很開心。
張揚目光越過高高的城樓,隱隱可見巍峨的宮闕,北宮高大的侯臺(瞭望臺),神色有些落寞,眼中有些憂慮。
吳穎見了,想了想,就轉頭對張揚輕聲說道:“又在擔心她了吧?昨天她的來信怎麼說?”
張揚收回目光,對吳穎淡淡一笑道:“她跟我說,天山劍派已經有人搶在她前面行刺董卓了,這個消息將會從所有在場的官員口中迅速傳遍天下各州,張靈兒給他們帶來的禍端已經可以撇清了,她呢也就沒必要去冒死了。”
吳穎“哦”了一聲,就笑道:“那你該高興纔是啊,繃着個臉是爲何?”
張揚苦笑道:“可她已經羊入虎口了啊,保得住命,卻保不住——”
張揚沒有往下說,吳穎也沒有再問,只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笑着安慰道:“她那麼聰明,又是刺客堂出來的,比狐狸還精明滑溜,自保肯定沒問題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跟着大軍破城去接人就是了。”
張揚感激地對她一笑,就聽周倉指着前面叫道:“城裡又來人了,是徐榮!”
衆人放眼望去,就見平城門(洛陽城正南邊,正對南宮的城門)吊橋轟然落下,一個消瘦如鬆十分精幹的老將策馬殺出,不是徐榮還是何人?!
淳于瓊見到徐榮前來,不屑地冷笑道:“西涼軍沒人了嗎,派你這個又老又瘦的老頭子來送死!”
徐榮冷一揚手中的長槍喝道:“找死!”
說着,徐榮連性命都不通報,直接猛踢馬肚子,駿馬一竄向前,徐榮就已經人馬一體殺到了淳于瓊面前。
徐榮也是高手榜第二十三位的高手,不堪他的領軍佈陣才華,單挑也是一把好手,不然如今絕對爬不到如今這樣的高位。
淳于瓊的排名可就落後多了,只有四十九位,名氣也遠不如徐榮,只是聞名不見面,見面不相識,淳于瓊以貌取人,只能是慘敗而歸。
徐榮出槍又快又恨,加上肩負振奮士氣的責任,所以他憋着一口氣,要以最迅捷的手段解決戰鬥,絕不拖泥帶水,殺出他西涼神槍徐榮的大名,也把他在高手榜上的位次提上一提。二十三位,太低了啊!
剛剛交手瞬間,淳于瓊就感覺壓力如山,心中大驚道:“不好,輕敵了!”
可是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
高手對決,譬如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勝敗往往不過時一個細節決定的。他淳于瓊的實力本就差徐榮一截兒,再輕敵,那就是找死了,誰也幫不了你!
只聽徐榮暴喝一聲:“殺——!”
淳于瓊只感覺眼前槍花飛旋,嗚鳴幽幽,一陣陣涼風從四面八方向他包裹而來,淳于瓊驚得大叫一聲:“啊——”,然後慌忙躲閃。
隨着噗嗤一聲,徐榮的長槍刺偏了,但還是狠狠貫入淳于瓊的肩下,淳于瓊慘呼一聲,徐榮隨即咬牙喝道:“起!”
然後徐榮依託馬背雙腿,雙手猛然發力,淳于瓊的身體就被徐榮用長槍連着高高挑起,然後徐榮猛然一擲,淳于瓊的身體就被甩到了一丈開外的地上,狠狠地摔下去,再也爬不起來。
“哈哈哈——如此笨拙的身手,也配在陣前叫囂,天下諸侯難道就只能派出這樣的貨色嗎!”徐榮對着如山如海的人潮大軍,仰天大笑,然後就在一片肅然的目光中,緩緩策馬提槍向痛苦地扭動着身體想要站起來的淳于瓊走去,臉上帶着戲謔的笑容,就像貓戲弄老鼠一樣。
淳于瓊剛要站起來,徐榮就一槍刺在他的左腿上,一陣血花濺起,淳于瓊又噗通一聲摔倒在地。淳于瓊還沒等要抓起武器,徐榮直接用槍將他的手釘在地上。一時間陣前慘叫淒涼,衆諸侯無不動容。
跟在陣後觀戰,爲哥哥助威的淳于義更是失聲叫道:“大哥——!”
袁紹的臉有些哆嗦,剛纔還是淳于瓊戰無不勝,此刻不過幾回合就被敵人挑落馬,然後用最惡毒的方式戲耍玩弄——這不是在打他袁紹的臉嗎!
袁紹臉色難看,冷冷地瞥了一眼流淚就要去救人的淳于義,嘆了口氣道:“若是我上將顏良文丑一人在此,這老賊也斷然不會讓他這樣囂張。”
淳于義已經策馬提槍而出,抹着淚衝向了徐榮,大喊道:“大哥,我來救你了!”
徐榮哈哈大笑道:“上陣親兄弟,打虎父子兵。我就送你們兄弟一起投胎!”
張揚瞧着陣前打鬥成一團的兩人,笑道:“看不出來,這個紈絝也有些情誼。”
周倉皺眉道:“他不是徐榮的敵手,也要敗了。”
周倉的話剛落音,學了一身沒經過鐵血檢驗的武藝的淳于義,雖然排名比大哥還高几位,但表現比淳于瓊還糟糕,三槍就被徐榮一槍捅穿了肚子,然後徐榮拔槍,他就落馬。
兩兄弟爬到一起,模樣悽慘又可憐,徐榮卻是得意地哈哈大笑道:“沒人來,我可就要殺人了啊!”
說着徐榮就要縱馬用馬蹄子去將靠在一起的兄弟兩人亂馬踩成肉泥。
衆諸侯都頓時色變,太狠毒了吧!
徐榮一挽繮繩,駿馬嘶鳴一聲人立而起,將馬蹄高高揚起,淳于義淳于瓊恐怖地看着就要高高揚起然後落在他們身上的馬蹄子,淳于義更是流着淚呼道:“命休矣!”
而就在這時,徐榮只聽“呼!”地一陣尖銳的呼嘯,徐榮大驚“好快的暗箭!是連珠箭!”
然後他只得放棄踩死兄弟二人,繮繩猛然一扯,馬兒猛轉方位使得他面朝已經飛奔而來放箭的來敵,同時他手中的長槍就猛然狂舞,“叮叮叮”一陣鐵器的猛擊,一片火花飛濺,三支飛箭被他挑飛,另一支羽箭卻是將他的盔帽射穿帶落,濺起徐榮一頭的蒼白的鬚髮。
“黃忠,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徐榮心中自然揣度黃忠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並沒有真的想要當着天下人的面不光彩地贏他。
黃忠猛然扯住繮繩,向徐榮一抱拳道:“黃忠奉命救下他們,手段不光彩,請見諒。但若是想打,黃忠奉陪!”
衆諸侯見到徐榮如此強悍,還有人敢衝出來向他挑戰救人,真是一片驚訝。待問清楚這人是剛剛崛起不久的泥腿子宗親劉揚的部屬,都不由地驚呼道:“劉揚手下也有這樣的人才,剛纔那一手箭射的好俊!”
而張揚卻是有些擔心地皺眉道:“漢升怕不是徐榮的敵手,還是把他召回來得了。”
吳穎安慰道:“徐榮當日被漢升一箭射穿肩胛骨,傷筋動骨一百天,現在才兩個多月,根本沒有痊癒。按高手榜位次來看,徐榮地二十三位,漢升第三十一位,相差並不多。而且漢升是那種遇強則強,韌勁兒十足的大將。徐榮老邁,又有隱疾內傷,開始或許看不出來,數十回合之後必然疲態先生,破綻百出,那時候就是漢升一舉取勝的時候了。”
張揚點點頭:“但願吧。不過,若是他堅持不住,還請你出馬救他。”
吳穎嗔道:“剛纔還說捨不得我去冒險的,怎麼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
張揚乾笑道:“這不是壓軸戲開始了嘛。”
曹操陣中樂進卻是嘆氣埋怨道:“淳于瓊兄弟二人不是好東西,劉揚救他們做什麼!被徐榮踩成肉泥肥田是物超所值了!”
曹洪卻笑道:“剛纔你可是賭輸了啊,淳于瓊一臉贏了五場,最後一局卻是慘敗,你輸了我一百多壇陳留杏花春了,折算起來你一年多的糧餉沒了。”
樂進不服氣道:“願賭服輸天經地義,保證不欠賭債就是了。眼前還有一局,咱們再賭一局如何,把我前面所有欠的債全部算上,我要一局翻盤!”
曹宏道:“怎麼賭?賭輸贏,還是賭回合?”
樂進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閉目養神的夏侯惇道:“元讓,幫我長長眼,瞧瞧這局怎麼下注?我已經輸不起了,再輸就只能割肉還債了!行行好,元讓,拜託——”
夏侯惇沒有睜眼,只是悠哉地說道:“那就賭黃忠贏。”
樂進馬上毫不猶豫地說道:“我賭黃忠勝出。”
曹宏卻笑道:“我還是看好徐榮,老牌子了,可不是那麼容易輸的。”
樂進馬上猶豫了,又問道夏侯惇:“再幫我長長眼——”
夏侯惇卻是說道:“他有傷在身。”
孫堅孫策黃蓋等人也在觀戰,孫策看着已經要開打的二人,搖頭道:“黃忠箭術是好,但功夫怕是差了些。”
孫權卻是不服氣道:“此人不凡。”
孫策拍拍他的頭調笑道:“又幫着你劉老師說好話了,我可是你哥哥呢。”
孫權一把打掉大哥的手,嚴肅地說道:“這是事實。走着瞧就是了。”
孫堅看了一眼好笑的黃蓋朱治,笑道:“當初差點兒就收了他啊。但……很可惜——”
董卓也是很有興致坐在樓頂觀戰。
黃忠徐榮的大戰就在萬衆矚目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