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帶人來了?!”蘇寧聽到消息,瞪大了眼睛,呢喃道:“大哥……他不可能來殺我們的……不可能的。”
“我也相信他。”張揚輕輕地拍了拍蘇寧的肩膀。
蘇寧望着張揚的目光,這才舒了口氣輕笑道:“大哥一隻很關心助攻的,還把我派過來千叮呤萬囑咐要我寶華好哦主公,他怎麼可能會殺主公呢。”
“要是每個人都這樣簡單永遠不變就好了。”張揚擡頭望了望遠方,輕聲說道。
張揚等人在山村東面一里地的一個凹陷的土坡前埋伏,土坡四周都是隻有幾米高,都種的是槐樹,正好便於藏匿。過了這裡,前面就是平坦的雪地了,遠遠地可以看見依山而建飄着炊煙的村落。
“他們來了!”波秀在不遠處向張揚等人招手道,張揚眯着眼一看,只見東面一片銀裝素裹的官道上黑壓壓地行來一隊人馬,再近些就可以看見吐着白氣的人和打着噴嚏的馬兒。他們清一色騎兵,一個個無不是裝備整齊,精神抖擻,一看就知道是精幹能戰、訓練有素的士兵。
“吳毅倒是真下了血本要殺我啊,把神臂營三分之一的精銳都派來了,還不算長槍營和影字營。陣容真的很豪華啊!若是真的被他們包圍,可是九死一生啊。”張揚指着前面快速駛來的隊伍笑道。
“我現在開始相信蘇德是真心給我們送人來了。師父你看,那些揹着長弓佩戴腰刀的神臂營戰士都在後面,有的已經取下了弓箭,正在搭弓亂射天上的飛禽,看上去似乎在取樂,其實是在掩飾。知道等到咱們出現,他們在後面一定會將弓弩對準長槍營的人。被前後夾擊措手不及的長槍營,必定人心大亂。這時候只要主公和元儉,常德,還有漢升出面,在舊主面前,在曉之以情度之以理,長槍營必定會投降。這樣一來,咱們就能易非一兵一卒,就能將這一百多精兵收入麾下!”
周倉指着張揚順着他的手看,果然那隊人馬前面清一色都是長槍兵,正不時轉身往後面瞧,而同時後面不時“嗖嗖”的聲響後,一支支羽箭破空而出,驚得天空上的飛鳥驚叫着胡亂地撲扇着翅膀朝別處逃去,不時有運氣不好的飛鳥在一片歡呼聲中被射落。
“嘚,胡二,我的鳥兒可比你的大多了!”一個騎士舉着手裡用羽箭紮起的黑鳥晃了晃,對前面一個手裡同樣舉着一個白鳥大聲說道。
“大有什麼用,你那太黑了,毛也太多,哪裡比得了我的鳥兒惹人喜愛,小是小了點兒,可是它白啊。”
“白有什麼用,娘們兒就喜歡又黑又大的鳥兒,弟兄們說是不是啊!”那人嘿嘿吆喝着,頓時引來一陣鬨笑。
“屁!你這是混淆概念,我說的鳥跟你的鳥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要不咱們拔下褲子比一比?”
“比就比,誰怕你!”
…………
“真是胡鬧,都快要迎敵了,還有心思這樣說笑。”張揚看到鬨笑成一團的隊伍忍不住搖頭失笑道。
“或許這是順溜他哥故意讓人做的呢。”徐厚這時在一旁輕聲說道。
蘇德看見前面的土坡槐樹上被新剝掉的樹幹,就知道這就是約定的埋伏地點了,朝着還在扯着脖子叫喚爭吵的胡二兩人使了個眼色,然後拍了拍馬屁股,向前竄了一截,喝道:“別瘋了,快些趕路!”
人羣這才安靜了些,然後加快馬力往前趕。而隨在長槍營後面“壓陣”的神臂營士兵們,一個個都暗暗地舉起了手裡的弓,對向了前面毫無戒備的同伴。
蘇德裝着無所事事地東張西望,待看見那棵被剝了皮的槐樹旁突然露出又飛快消失的人頭,他了然地點了點頭。
“快些!”他又大聲督促了一句,自己已經策馬行在了最前面。
就在長槍營騎着馬通過凹陷的土坡時,蘇德突然一拉繮繩,馬兒嘶鳴了一聲,往前又慢行了幾步,漸漸停了下來。然後轉過身,對着後面的隊列一揚手道:“停!”
雖然衆人有些糊里糊塗,但還是紛紛拉住繮繩,止住了馬兒的步伐,一個個不解地看着他,等待明確的訓示。
蘇德目光在長槍營人馬身上一一掃過,朗聲說道:“雖然你們不是神臂營的人,不是我蘇德帶過的兵,但是我想說的話,對你們一樣有用。這關係到你們的前程命運,甚至——你們的身家性命!”
蘇德此話一出,長槍營的人,頓時一個個豎起了耳朵,在馬上挺直了身體,等着蘇德那“關係到他們一生”的講話。
“你們都是優秀的士兵,都經歷過失去家人、多次要被凍餓而死覆滅的人,是隨時都要被當成消耗品犧牲的螻蟻,而如今你們成了精銳之士!只要跟着英明睿智又仁德的主公,只要你敢打敢拼敢玩命,你們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蘇德擲地有聲的話在每個人耳邊迴盪,由於矮坡凹陷,兩面都是牆體,聲音會和迴音疊加,聞在耳中更顯得震撼人心。
蘇德說道此處,指着他們繼續大聲說道:“想想你們一個月前還在哪裡,還在幹什麼,你們是遇到了誰,纔有了今天這樣吃穿不愁,披甲佩刀的生活?是軍師!吳家堡誰還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是軍師!是能不費吹灰之力,讓下邳三大族族長聯袂而來,拱手將足夠幾萬人吃十幾年的糧食奉上,讓你們一個個從此一天兩頓乾飯管飽,又是還要加餐?是軍師!是誰,精兵簡政,規範軍紀,讓你們從那麼多散兵遊勇中脫穎出來組合成如今的新軍,享受着官軍伍長也沒有的優厚待遇?是軍師!是誰,每天都來視察,噓寒問暖怕你們吃不飽穿不暖,每兩天都召集統領開會,查缺補漏,怕你們走彎路白費力,將來上了戰場活不下來?是軍師!是誰,知天文曉地理,古今中外無所不通,不顧身份屈尊跟你們喝酒吃肉嘮家常,給你們說書講故事,怕你們悶着?是軍師!”
“這……這排比句用的真是排山倒海,氣勢恢宏啊!”張揚看着立於馬上張開胸懷揮斥方遒,一個排比句氣勢強過一句的呼喝,忍不住心裡感嘆道。
而身邊廖化等人卻齊齊對張揚投來了發自內心的崇敬,卻是讓張揚感覺到了自己的確取得了些成績。
而再看蘇德對面的長槍營戰士,一個個也都被蘇德充滿感情的吶喊給感染了,一個個目光鋥亮,臉色緋紅,胸膛起伏,握槍的力道似乎也大了幾分。似乎張揚真的是沒有瑕疵完美的上司,恨不得馬上吶喊着:“我要跟你混!”
看到長槍營的士兵起了反映,蘇德滿意地一笑,繼續用激昂的聲音喊道:“都是軍師!可以說,沒有軍師就沒有吳家堡的今天,就沒有你們的今天!不信,你們可以問問吳家堡的老兄弟們,在軍師來之前,吳家堡是怎樣的!”
寂靜一片,蘇德目光一凝,聲音開始變得沉重起來:“也許你們不知道,軍師其實並不是去執行什麼秘密任務了,你們的統領也不是,他們是被小人算計鋃鐺入獄,險些被暗害與獄中!只是蘇德我一直仰慕軍師,讓舍弟追隨軍師左右,這才第一時間知道真像,救出了軍師!吳家堡之所以宣揚軍師是遠去了,而不是逃亡了!我們今天來,就是要劫殺軍師的!是因爲他們怕,怕自己對軍師的迫害讓三軍寒心!軍師如此功勞,如此品德尚且不被容納,你們的統領都是勝過蘇德百倍的統兵干將尚且不能被信任,誰還能被容納被信任?!呆在這樣一個小人當道,賢能無立足之地的土匪窩,有什麼前途?!而軍師乃漢室宗親,帝室之胄,貴不可言,振臂一揮天下響應。不比吳家堡強得多!兒郎們,該做出決定的時候了!”
長槍營頓時譁然一片,一個個交頭接耳,猶豫不決。
“大小姐待我們不薄啊……”一個長槍營士兵猶豫着說道,顯然也承認蘇德說的話大有道理。
“大小姐人是很不錯,若不是大小姐,軍師人中之龍,豈會盤在吳家堡這麼久,任勞任怨?”蘇德點了點頭,並沒有反對。
張揚和吳娜的戀情幾乎是吳家堡公開的秘密,早就傳遍了,蘇德這樣一說,長槍營的士兵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而坡上的張揚心裡卻是一酸,心裡很不是滋味。當初雖沒有海誓山盟的轟轟烈烈,但是甜蜜的讓人化掉的愛情,轉眼間就飄散在風塵,再回首提起,除了傷懷還有什麼。
“但是,你們別忘了,大小姐乃是女子,而吳家卻還有兩個男丁,將來說了算的是他們,不是大小姐!而大小姐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紀,一旦出嫁,必定要交權,那時候誰還護着你們,心疼你們?”蘇德繼續說道。
這下子長槍營徹底翻了天。
“軍師既然逃了出來,那現在在何處安身,我們兄弟也好前去投靠!”長槍營有人喊道。
“是啊,蘇統領,軍師現在在何處安身!”
“我們該出場了!”張揚看了一看身邊的衆人,示意蘇寧黃忠,還有徐厚放下手中的弓弦,然後站了起來,走到坡前對底下的衆人一招手,朗聲笑道:“將士們,劉揚在此!久違了!”
“啊?!真的是軍師!”
“我們黃統領也在!”
“廖統領!”
“波統領!”
“徐大叔!”
“順溜!”
坡下頓時呼喊聲打招呼的亂成一片,就聽蘇德翻身下馬高聲喝道:“弟兄們,軍師在此,機會難得,還不快些拜見!”
“參見軍師!”
頓時所有人都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向張揚抱拳呼喝。
“錯了,現在改叫主公了!”蘇德提醒道。
“參見主公!”新的歡呼聲響成一片。
“將士們免禮!”張揚和藹地一擡手,衆人這才倒了謝起身。
張揚鄭重地朗聲道:“我張揚——張揚那個跋扈嗎?”張揚一激動差點兒說漏了嘴,趕忙改正道,還好地下都是些粗人,而且如今他們一個個都是情緒激昂,頭腦極度興奮,哪裡會注意這個細節。
地下一愣,然後鬨笑道:“主公最平易近人了,與張揚……那個跋扈一點兒都不想幹!”
張揚捏了吧冷汗,暗道好險,然後擡高了嗓音繼續道:“既然大家跟了我,我就會盡我所能,給大家一個好前程,好出路!只要你們忠誠勇敢,一切聽軍令,遵法紀,你們會得到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多的東西!良田廣廈,耕牛豬羊,老婆孩子熱炕頭,吃不完的糧食,享不完的福,你們後面幾十年就看你們自己的了!這些東西,都在我手裡,你們想要嗎!”
“想!”下面異口同聲的喊道。
“大聲點兒!”
“想!”所有人興奮地兩眼放光,無不透露着對美好富足生活的渴望。
張揚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好,想要的,就跟我走!”
張揚一揮手,然後大步地向前走着,底下的士兵吼叫着上馬跟着張揚的身影駛去,雖然只有百騎,但是他們那股爲了美好生活敢於清除一切障礙的氣勢,卻彰顯着這是千軍萬馬的前身!
“少主!”白家,張揚房間裡,剛剛把弟弟蘇寧勸出去的蘇德突然對着張揚“噗通”一聲跪下了,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