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鮮卑人是自信的，乃至於高傲，不可一世的。
因爲，鮮卑人確實是有這樣的資本。他們雄霸草原，他們的騎兵是真正無敵的，是騎兵之中的王者。
小小步卒。
即使是再厲害，論起速度，戰力，遠不及騎兵。而且，河套草原廣袤無邊，騎兵縱橫來去如風。
步卒？
嘿嘿，慢慢吞吞的，騷擾也能將步卒騷擾死了。
所以說，鮮卑人的自信，高傲，囂張不可一世，都是有資本的。都是有根據的。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匈奴人完敗了，漢人沒有了匈奴人的騎兵作爲仰仗。不過，這已經是提前了不是嗎？
剛纔的情報已經是非常的清楚了，匈奴人潰敗了。敗的如此慘烈，等一會兒就有沙海的消息傳遞過來了。
所以說啊，鮮卑人的自信，高傲，囂張不可一世，都是完全正常的，是基於勝利的前提下，提前做出的勝利者的微笑。
微笑，微笑啊。
城池下，不管是魁頭等人，還是普通的鮮卑騎兵，都是無比的雄健，無比的自信，乃至悠然自得了。
沒把城中的漢軍放在眼裡啊。
這麼一相比，朔方城池上的漢軍士卒，就稍顯有一些拘謹，乃至於丟分了。
只見一個個漢軍士卒都是緊張無比的盯着城下看，握着弓箭的手都是顫抖的，那模樣。
若是此刻一聲驚雷，怕是他們就會將手中的箭矢給提前射出去了。
不僅如此，有一些士卒的臉上都佈滿了汗水。
緊張，都是無比的緊張啊。
爲什麼呢？
因爲這一些士卒都是掛着羊頭賣狗肉之輩，畢竟四萬二千的漢軍精銳都已經南下去了聲城了。
這個時候，城中哪怕是一兵一卒都找不到了。
又怎麼會有這些城池上的士卒呢？那是因爲劉馮徵召了城中的漢人百姓，穿上皮甲，冒充的士卒。
這些百姓雖然都是邊疆的人，邊疆民風彪悍，這些百姓其實都不是善茬。但畢竟是第一次上戰場，難免緊張嘛。
不過，鮮卑人不知道這種情況。
不少鮮卑勇士們都不時的擡頭看向城池方向，也能感覺到這一股緊張。頓時，他們的胸脯更挺了，腦袋更加的昂起了。
彷彿是一頭雄赳赳，氣昂昂的公雞，那般的霸氣。
而此刻，劉馮又在做什麼呢？
他在微笑。
也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至於鮮卑人與劉馮都是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到底是誰的微笑更加堅挺，那就不言而喻了。
還是那座單于府，不過，到底與平時的時候不太一樣了。府中，少了許多的親兵拱衛，巡邏。
偌大的府邸內，只有一兩處重要的地方有守衛，顯得無比的蕭索。
而這一兩處重要的地方，就是單于府的大廳。而此刻，劉馮就跪坐在大廳內。
寬大的大廳內，劉馮歸坐在上首位。此刻，他穿着一身白色便服。劉馮的容貌，可以說是英俊，也可以說是俊秀。
全憑劉馮的心態，服飾而變化。若是劉馮面對朝臣，在正式場合，又穿着冕冠，冕服，腳踏舄履。
那就是劍眉星目，英俊威儀。
若是劉馮身着甲冑，龍行虎步于軍中，萬卒臣服，那也是英俊威儀。
而此刻呢？此刻劉馮只穿着便服，再加上心情不錯，自然就顯得柔和了。
所以，此刻的劉馮是俊秀，模樣看起來略顯寬厚，儒雅。
爲什麼劉馮的心情不錯呢？自然是因爲劉馮身前案上的竹簡了。竹簡只是一片，略有些發黃。
看起來有一些年頭了。不過，上邊的字跡，卻是新刻的。
“成敗。”
這就是竹簡上邊的字。這是趙雲派人快馬送回來的。而一看到這個，劉馮就知道南方已經成功了。
成功了，鮮卑五萬大軍，已經全數被殲滅了。
這不僅僅是消滅了鮮卑的五萬兵力，還挫敗了鮮卑人的氣焰。
打個比方來說，一個人一旦事事順心，那必定是財源廣進。這就是上坡路，而若是事事受挫，那必定是一副衰向。
而以前的鮮卑人都是在走上披露的，一步步的從小部落壯大，成爲了稱霸草原，足以能與漢室抗衡的龐然大物。
就算是當初鄧芝命令匈奴十部，十五萬騎兵血洗草原，確實是給鮮卑人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但是鮮卑人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將匈奴人打的落花流水。這一股氣勢，就還在上升。
終於到了這裡，三十萬大軍圍困河套，要將漢朝的軍隊殲滅，要佔據河套，甚至是要了劉馮的首級。
這都是在走上坡路的，既然是走上坡路，那麼不管是氣勢，信心，都是非常龐大的。
這就是一種無敵的姿態。
劉馮今日所做的，就是打破這股姿態。五萬鮮卑大軍，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被人殲滅了。
鮮卑人的士氣必定受挫，而走上下坡路。一旦走上下坡路，不管是對氣勢，還是信心的影響，都是無比巨大的。
這就是敵人弱小了。而相反，他們這邊必定要士氣大振。
漢軍當然不用管，一直以來，劉馮以一次次的大勝，以及一次次大勝之後的封賞，大勝之後的安撫民衆。
使得大漢朝蒸蒸日上。
這就凝聚出來了人心，軍魂。所以，大漢朝的軍隊，一直都是在走上坡路，一直都是士氣高昂。
所以，不用理會。
但是這對於匈奴人就不一樣了啊。匈奴人本就弱小，漠北一戰，被鮮卑人打的落花流水。
軍心幾乎崩潰，回來後，更是徵召了許多的半大孩子進入軍隊，乾脆就是濫竽充數了。
而這一次戰爭，殲滅了五萬鮮卑人。對於匈奴大軍就是一個歷練，重拾信心。
相信，這一戰之後，匈奴人即使不敵鮮卑人，那麼應該也能周旋一二了。
這就是劉馮全盤計劃的目的。
可以說，目標非常的明確。而作爲一個合格的統帥，合格的上位者，目標一定要明確。
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做了之後，會獲得什麼好處。
所以說，這一刻劉馮纔是勝利者。
他的微笑，纔是金子一般的真。
鮮卑人，充其量不過是跳樑小醜而已。
不過，劉馮也只是微笑而已，沒有手舞足蹈，沒有歡快大笑。這一點，即使是劉馮也是有些驚奇。
因爲劉馮是不會忍耐自己心中情緒的，喜怒哀樂。歡樂的時候，劉馮就會毫無顧忌的大笑。
不管是在什麼場合，甚至是在那威嚴無比的德陽殿內，進行早朝。
即使是在萬軍從中，統帥千軍萬馬。劉馮該笑的時候，還是會笑。這個天下，誰也不能阻止他發笑。
哀的時候，劉馮也會哭，也會掉眼淚。這是人之常情。
而怒的時候呢？當是殺人無數，流血千里。讓他劉馮發怒的人全部得死，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如此而已。
所以說，劉馮是不會忍耐的人。
而在趙雲的消息沒有傳達以前，劉馮也是凝重的。因爲這件事情太重要了，不得不牽動他的心啊。
但是意外的，在消息到達後，劉馮就有些風清雲談了。
劉馮這樣的人物，這樣的怒形於色，喜行於色的人物，居然遇到了這樣的大事，大喜事。
居然只是微笑。
所以，劉馮自己都是驚奇。
不過，想想，劉馮倒也釋然了。
“聯合了鄧芝，賈詡，劉曄等當世頂尖智者，數月精密謀劃。只是對付小小的鮮卑人。成功了是理所當然的。失敗了，纔是應該憤怒纔對。”
想通了之後，劉馮微微一笑，將那竹簡給丟在了一旁。而後朝着門外大喝道：“來人，將酒水通通搬出來。將美味佳餚烹飪起來，孤要犒賞三軍將士。”
“諾。”
門外，有親兵應諾了一聲，下去傳令去了。
這一刻，問蒼天，誰纔是勝利者。
即使是蒼天，怕也能給出答案。
那就是劉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