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決斷

此時換作任何一個諸侯在袁紹的位置上,估計都不會猶豫,就連呂布都是如此。天下局勢如此明顯,公孫瓚麾下無有多少士子投靠,又偏居一隅,就是稱帝了面對的也不過一個袁紹罷了。而袁紹若是稱帝,曹劉定然會視之爲死敵羣起而攻之,這是政治上的統一。曹操需要證明自己手上的天子乃正統,劉備需要證明自己的血統和姓氏是正統,即使知道這樣會被袁術佔了便宜,但他們絕對會依然如此。

袁紹若是稱帝無異於作死,公孫瓚光腳不怕穿鞋的,作死也就算了,他家大業大作死不是虧大了?袁紹心中也深知此事,不過其心中的自大高傲卻忍不住使他一直想要夠一夠那至尊之位。

心中權衡了半天,終究理智戰勝了內心的自大和虛榮,袁紹面色不善的伸出右手,狠狠一拍自己面前的案牘。

“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看着下方分裂兩撥的士子,袁紹頭疼之餘心中也感到一絲安心,面上卻是怒火沖天,沉聲道:“此時局勢混亂,不是稱帝之時。文王三分天下得其二尚且臣事於殷,某現在不過兩州之地,不宜出此風頭。”

“主公英明!”堂下文武或開心或灰心喪氣,皆齊聲道。袁紹雖然優柔寡斷,但是言出必踐,這一點幾乎是袁家雙雄的通病。既然袁紹發話了,那結局就已無法改變,衆人心情各異之餘也只能接受這個結局。

許攸暗中洋洋得意的暗中看了眼郭圖,心中也是鬆了口氣。他雖然經常與郭圖爭鋒,但此時卻是事關袁紹成敗的大事,不容兒戲。相較於郭圖這個純粹的樂於政治權謀之人,許攸雖說也有私心,但還是識得大體的,袁紹稱帝的利弊他看的很清楚。

袁紹言罷後,忽又彷彿想起了什麼,面色嚴肅的對着許攸說道:“子遠,你在江東佈置的探子近日一定要提高警惕,若是袁術有任何可疑舉動速速來報,一旦發現袁術有稱帝之舉迅速告知於某!”

許攸應聲道:“諾!”

袁紹這才鬆了口氣。

“主公,公孫瓚稱帝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藉口,與其等待對方出手,不若我們主動出擊,逼公孫瓚迎戰。”許攸隨後又建議道。

“嗯。”袁紹輕輕點了點頭,轉而看向了陳琳:“孔璋,你的文筆最好,就由你帶我書寫一份征討公孫瓚的檄文,之後某傳之天下。記得,言語措辭一定要注意,要令天下人聞之都對公孫瓚此賊深惡痛絕!”

“諾!”陳琳心中無奈一嘆,面上卻是平靜道。袁紹的性格他知道,要是自己做的不滿意,估計沒好果子吃。作爲袁紹的御用筆桿子,這種無功有患的破差事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還真是無奈。

待衆人離去後,袁紹心中卻在喃喃自語:“公路,你會稱帝嗎?”

......

中原,正忙於攻伐青州的曹操很快也得知了公孫瓚要稱帝的消息,一怒之下身邊的桌椅又遭了秧:“公孫匹夫!壞某大事!袁公路,某必不饒你!”

曹操不是傻子,若沒有袁術的默許和撐腰,公孫瓚怎麼可能稱帝?這一切背後肯定有袁術的身影,公孫瓚稱帝不可怕,不過秋後的螞蚱罷了,怕就怕之後可能形成的連鎖反應。

如今天下諸侯只剩五人(公孫度這慫貨壓根沒被曹操看作是諸侯),公孫瓚稱帝之後,若是袁術再稱帝,曹操還能應對,畢竟公孫瓚已是冢中枯骨,很快就會被袁紹滅掉的。可若是袁紹也跟着稱帝,那局勢就完全掌控不住,他與劉備二人無論在勢力還是人數上都遠不及前兩者,到時候天下局勢會直接轉變爲五帝爭鋒,他千辛萬苦得到的天子就完全成了一個擺設。

曹操毫不懷疑袁紹的野心和自大,一旦袁術跟着想要稱帝,一直想要壓袁術一頭而且對天子之位垂涎已久的袁紹絕對不會猶豫。最糟糕的就是,如果公孫瓚這個出頭鳥沒打掉袁術袁紹就稱帝,他與劉備的正統地位就完全毫無意義了,倒時最吃虧的就是他與劉備。

天下諸侯有五,一個稱帝好解決,兩個稱帝勉強能應付,可若是三個稱帝...曹操覺得自己也可以準備稱帝了,就是他不稱帝,劉備恐怕也會有其他想法。本身他就姓劉,稱帝也勉強可以算是正統,畢竟劉誠這個天子得位不正,劉姓宗室多數也被長安一把火燒沒了,這時候唯一一個劉姓的諸侯還不能稱帝嗎?

要是連劉備都稱帝,那他還攥着天子幹什麼?找不自在嗎?直接稱帝就好了。那種情況下什麼大漢正統,連百姓估計都騙不過了,還能騙得了誰?

賈詡長安一把火的作用可不僅僅是讓曹操損失一些士卒。一個孤家寡人的天子,雖說對曹操來說更容易掌控,但一旦正統之位遭到打擊,沒有百官和宗室支持的天子,算得了什麼?就連立天子的劉虞現在都在江東的金陵書院軟禁着呢!

“志才,速速通知文若,起草檄文譴責公孫瓚,並且宣揚天子威儀,派人對金陵和鄴城加強監視,一旦有任何情況速速來報。另外派使者前去遊說袁紹,陳明利害,若是袁術有所舉動,一定要勸阻袁紹稱帝!”曹操面色凝重的快速說道。

戲志才直接拿出紙筆,將曹操所言記錄,隨後派遣軍中的傳令兵駕寶馬迅速的趕往兗州通知駐守的荀彧。以最快速度將一切佈置好之後,曹操走出大帳,遙望着遠處高聳的黃縣城牆周圍深深地護城河,以及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守城器械,面目猙獰道:“可恨的陳宮,他連這點都算到了嗎?”

陳宮善於佈局,爲慮勝先慮敗的他早就爲呂布準備好了諸多退路後手。不僅僅是在東萊,在樂安郡和城陽郡他都布有後手,除非四方齊攻,否則呂布總能找到一方作爲退路。

曹操在發現呂布直接丟棄了劇縣這座堅城直接東撤後,心中焦急萬分,生怕呂布選擇了投降袁術,一路星夜奔馳追上呂布,結果卻眼睜睜的看着呂布殿後的大軍就這麼進入了黃縣之中。

黃縣雖說不如劇縣城牆高聳堅固,但也絕對是一座堅城。最關鍵的是此處距離大海太近,袁術麾下的大軍就在不遠處的瀛洲駐紮,甚至有不少的大軍在周邊的海域遊蕩。一旦事情有變,海面上的大軍最多一個時辰就能趕到黃縣,這仗讓曹操怎麼打?

封鎖周圍的入海口?呂布駐守黃縣的兵馬不下四萬,曹操身邊的兵馬也不過八萬餘,若分兵防備袁術如何拿下黃縣?陳宮這個老烏龜絕對考慮的面面俱到,城內不論是糧草軍械絕對都不在少數,飲水暗道肯定也有所安排。此地潮溼難用火計,周圍附近無有大型湖泊和江河,水計也不成。若是藉助大海之水...那就是引狼入室,讓袁術的水軍可以長驅直入。曹操一時感到頭痛無比。

“主公,攻城攻心,陳宮雖說準備充分,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算得了局勢,算不了人心,要想拿下此城,還需從內部着手。”戲志才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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