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狼面對柔弱的兔子,可以盡情地蔑視對方,但如果面對的是一頭年幼的猛虎,那麼如若加以輕視的話,被反咬一口是在所難免的。
看着離自己的胸膛越來越近的槍尖,軻比能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倒豎了起來。
稍有不慎,自己便是被開膛穿胸的下場。
該怎麼辦?事出突然,軻比能手中的彎刀已經遞出去很遠,此刻想要收刀回防的話似乎有些來不及了。
曹真手中的長槍,其槍尖距離軻比能的胸膛只有咫尺之遙,軻比能甚至能感受到從槍尖上瀰漫出來的點點寒氣、血腥味以及濃重的殺意。
當然,此時軻比能手中的彎刀和曹真的脖頸之間,也就只有幾寸的距離。
同歸於盡?軻比能是草原上尊貴的王,怎能和這麼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同歸於盡?
已經沒有反應的時間,軻比能本能地跳離馬背,向後方騰空躍去。
樣子雖然狼狽到了極點,但要避開曹真這拼死的一槍,也只有如此做了。
只見軻比能屁股重重地和地面來了次親密接觸,然後其龐大的身軀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軻比能爬起身時,看向曹真的目光中盡是怨毒。作爲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勇士,自己竟然被一個漢將給趕下了馬,這是何等的屈辱!自己從今往後,在部族之中又將如何維繫住威望!
而原本圍攻關羽的士兵們,看到自己主帥落馬,也紛紛爲之大駭,一個個的臉色都驚得煞白煞白的。
先前曹真驟然發難,這些士兵並未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對方的存在,等鮮卑士兵們發現曹真後,軻比能已在戰鬥中取得了絕對的上風。因此,鮮卑士兵們對於曹真便也沒有太過在意,反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而已,軻比能首領想要殺他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雖然軻比能首領親自對付這種傢伙有點掉價,但是他們打都打起來了,那麼就不要再去摻和了,免得首領不高興。
然而誰都不會想到,他們心中戰無不勝的首領軻比能,竟真的被一個年紀不滿二十的漢將給打下了馬!難道自己產生了幻覺不成,這種荒謬的事怎麼可能發生!天哪,難道說漢朝的將軍都是怪物麼!
一個紅臉將軍殺了我們百餘人,付出的代價只是鬍子短了一截。而那個看上去年紀很輕的將軍,竟然能把我們草原第一勇士給打落馬背!
怎麼會這樣,這個世界什麼時候已經變得這麼瘋狂了麼?鮮卑人一個個感到十分不可思議,難以理解眼前的狀況。
“快去救首領!”也不知道是誰喊了句,所有人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是啊,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保證軻比能的生命安全,沒看到那個年輕的漢將,已經策馬衝向地面上的軻比能了麼。
見到軻比能落馬,曹真知道,這時他今天最好的機會了。
殺了他!只要能殺了這個鮮卑賊首,那麼一切便都結束了。
這支鮮卑軍隊會大潰而歸,而他們的潰敗則會警告其他的異族,漢朝仍然強大,不要妄想打什麼主意,須知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看着駕馬向自己奔來的曹真,軻比能瞳孔也是一陣緊縮。
不管曹真的實力較之自己差了多少,可對方騎在馬上,拿的武器是長槍,自己站在地上,拿的武器是彎刀,無論怎麼說自己都處於大大不利的局面。
難道自己今日真的就要死在此地不成?難道這支鮮卑大軍真的要就此覆滅不成?難道自己的部族真的就要從此走向衰亡,被其他部族吞併不成?
不行,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也絕對不可能發生!
“死——!”軻比能聲嘶力竭地大吼一聲。
我絕不會死!我之部族絕不會衰亡!抱着這樣頑固而又強烈的執念,軻比能高高舉起彎刀,朝着曹真胯下的戰馬砍去。
彎刀在戰馬脖頸上劃出一道鮮亮的血痕,而軻比能也被戰馬撞出好幾丈遠。
戰馬遭此重創,一聲哀鳴之後,便倒向一旁。曹真趕忙朝着戰馬倒落的反方向一跳,躍落到地面上。
“首領!”正準備趕來救援的衆鮮卑兵將見到軻比能被戰馬撞飛得老遠,一個個都被嚇得魂飛九天。
軻比能要是出點什麼事的話……他們已經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一羣人急忙奔到軻比能身邊,扶起他觀察情況。
軻比能吐了一口鮮血,隨即昏迷不醒。只見軻比能臉色慘白,不過還有氣息,看樣子性命尚且無憂。
正是因爲抱有着強烈的求生執念,所以軻比能纔沒有在那戰馬的猛撞之下立時喪命。
鮮卑衆人見狀,稍感心安。
不過事已至此,這仗還怎麼打下去?
現在鮮卑士兵們雖然還未曾察覺這邊的情況,可一旦他們發現自己的主帥重傷不省人事,軍心必然在剎那間渙散。
可前來救援軻比能的這羣人之中,級別最高的也不過是先前的那個千夫長,饒是他再有急智,在這種情況下也是無法做出任何決斷的。
一個千夫長而已,又有什麼資格指揮全軍作戰或是撤退?
“先把首領帶到後方再說。”雖然自己無法做出是否撤退的命令,但現在軻比能身負重傷,無論如何還是應該先將其轉移到安全地帶。
“休想走!”見到千夫長想將軻比能帶走,關羽和曹真齊聲喊道。
不過那名千夫長手下還有數百騎,分出兩撥人來拖住二將那是綽綽有餘了。
看着軻比能越來越遠的身影,無論是關羽還是曹真,心中都充滿了遺憾之情。
差一點,只差這麼一點點,就能取了軻比能那廝的性命,讓大漢的邊疆在未來的二十年內減少一個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