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紅衣女賊醒了。”
縣衙的廂房後院的涼亭之內,一名袁軍侍衛向袁尚和張頜稟報。
袁尚隨即起身:“好,張將軍,你陪我去看看她。”
張頜點頭,隨即與袁尚一同起身,向着紅衣女賊所昏睡的那廂房走去。
一路上,袁尚一邊漫步,一邊低聲問道:“張將軍,你適才與我所講的猜測,不知會有幾分準確?”
張頜的臉色平平淡淡,不見喜怒,搖頭道:“實話實話,末將也並不是拿捏得很準,當年董卓身死,其舊部屬李傕和郭汜等本想解散部隊,歸隱田野,途中遇毒士賈詡獻計,召集舊部,攻入京城,戰敗呂布,令其倉皇出逃,呂布無處可去,便往冀州投奔主公,那時末將剛剛隨韓馥歸順袁氏,地位不高,卻也有幸隨同主公和呂布一同征討黑山軍,當時呂布雖是流浪之衆,但其麾下戰力委實甚高!尤其是高順的陷陣營和呂布親自統領的幷州狼騎,當真是舉世無雙!令末將委實讚歎不已,只可惜呂布此人持功而驕,頗有些藐視主公之意,其部下將士又多時暴戾之輩,頗有強賓壓主之勢,主公恐呂布在冀州日久生變,故而又將其驅逐........”
“原來如此。”袁尚恍然點頭:“想不到當年征討黑山一戰,呂布軍的戰力竟是給張將軍留下這麼深的印象!”
張頜聞言點頭,嘆道:“那是末將年紀尚輕,自覺有幾分本事,頗爲藐視天下英雄,可自從見過呂布軍之後,方知天下英雄無數,像呂布這樣的人物,武藝暫且不論,但論練兵之能,只怕恐窮末將一生,也未必能有其當日的成就。”
袁尚聞言搖了搖頭,笑道:“張將軍不必自謙,呂布再厲害,但他終究是已經死了,這個世道的將來終究還是要由活在當下的人去創造,將軍年齒不高,怎麼說出這種喪氣話?呂布的成就左右已經擺在那停滯不前了,對於一個停滯不前的目標,難道張將軍都沒有信心去超越?那就委實有些辜負河北第一戰將的名頭了。”
張頜聞言精神一振,想了想點頭道:“公子教訓的是,是末將着相了。”
二人來到縣衙偏廳廂房前,袁尚輕輕的拍了拍門,說道:“大頭領,我們可以進來嗎?”
沉寂片刻,屋裡面響起了紅衣女賊的聲音道:“請進。”
袁尚推開房門,與張頜進入屋內,只見紅衣女賊坐在軟榻上,身邊有一位縣衙中的侍女正給她喂稻米粥。
不得不說張頜拍他脖頸的那一掌挺重,換成普通人估計就是腦震盪的下場,紅衣女賊的身子骨倒還挺硬實,沒什麼大礙,不過也是有些迷糊,面容憔悴委頓,見袁尚和張頜進屋,隨即眯着眼上下來回打量二人。
“大頭領,昨夜得罪之處,實在對不住,但當時情況特殊,在下不得已而出此下策,還望大頭領勿怪。”袁尚先是施了一禮,開口道歉,略表誠意。
紅衣女賊點了點頭,問道:“我那些九里山的弟兄們怎麼樣了?”
袁尚聞言笑道:“大頭領放心,弟兄們的人身現在雖沒自由,但都是好吃好喝招待着,不會讓他們受苦。”
沉默了片刻,終見紅衣女賊頷首:“多謝。”
正在這個時候,卻見張頜大步上前,揮揮手讓那個服侍的侍女退下,並關上房門。
而後目光炯炯的瞪視着紅衣女賊,過了好半晌才道:“姑娘,在下說話一向直來直去,不懂得轉彎,現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於你,還望姑娘賜教。”
紅衣女賊聞言沒有搭腔,只是頗爲警惕的看着張頜。
張頜不以爲意,張口即道:“呂布是你什麼人?”
袁尚看出紅衣女賊在聽了張頜的話之後,身體明顯有一個較大幅度的顫抖,心下更是多了幾分肯定。
見紅衣女賊沉默不語,袁尚隨即道:“大頭領不要誤會,我們並沒有什麼惡意,相反的,只是想確認一下心中所想。”
紅衣女賊凝視着袁尚的雙眸,暗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左右我今日已是落入他們的手中,恐難有救,便是報上姓名又有何妨,大不了一死而已,萬萬不可墜了溫侯呂布的名頭!
想到這裡,便見紅衣女賊將身子直了一直,帶有一股執拗的意味道:“事到如今,我隱瞞亦是無用,不錯,昔日的奮威將軍,溫侯呂布正是家父,我自姓呂,雙名玲綺。”
果然!
袁尚和張頜心中頓時明悟。
只見袁尚笑着問呂玲綺道:“你真是呂布的女兒?”
呂玲綺點頭道:“是,你等今日若拿了我去許昌面見曹操,必然是大功一件,可得富貴榮華。”
袁尚聞言不由的噗嗤一樂,搖頭道:“我倒是想拿你的人頭去跟曹操換點寶貝,不過我估摸着曹操對我腦袋要比你感興趣的多。”
迎上呂玲綺驚疑的目光,卻見袁尚笑道:“呂姑娘不知道我的身份,心有懷疑並不誇張,我也就實話實說,呂姑娘,我的姓氏是袁,家父乃是當今河北四州之主,當朝大將軍,領冀州牧,就是在官渡跟殺死令尊的曹操打得難解難分的那位袁紹,袁本初。說起來,我爹和你爹好像也算是認識......啊,對了,要是沒記錯,當年你應該是差點嫁給我二叔的兒子,算起來,咱們也算是半拉親戚。”
呂玲綺大吃一驚,她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個相貌英俊儒雅,卻是一臉哂笑沒個正行的年輕人,居然會是河北之主袁紹的兒子!
難怪對方手下兵將實力極強,且智計不俗,嬉皮笑臉之間就將己方一衆全部活捉了,思路方法都是博雜多變,令人難以識破來歷,也怪不得他沒有誅殺自己,而且對自己的身份大感興趣,原來是因爲這個。
可是,袁紹的兒子,怎麼會出現在曹操的領地之內?
只聽袁尚笑着說道:“呂姑娘,你聚集手下一羣賊寇之中在這豫州地界流竄,爲的就是給曹操的後方製造混亂,意圖報仇吧?巧的很,在下這次來豫州也是奉了家父之命,專門趕來曹操的後方,給這老賊添堵的,異曲同工之妙,便在於此,所以昨夜我不就是說了嗎?咱們兩個,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