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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校尉!”
翟郝入到帳中之後,看到上首的閻行,就連忙下拜,甕聲甕氣地行禮出聲。
“翟司馬免禮!”
閻行目光柔和,看着直起身子的翟郝。翟郝的外貌是一個典型的西涼兵軍士的樣子,豹頭燕頷、虎背熊腰,留着大鬍子,雙臂粗長,羅圈腿,加上一身鎧甲,看上去很是雄偉粗悍。
前面在收到有一支兵馬往絳邑而來的軍報之後,閻行很快就安排下去,留下二十名甲士守衛縣寺,自己帶着其他人馬往絳邑西門方向而來。
防守西門的是曹鳶,閻興除了派人前往縣寺外,也派人前往絳邑的北門的徐晃處和西門的曹鳶處通報。
徐、曹兩人得知有兵馬靠近絳邑的消息後,都反應迅速,調動兵馬,加強城牆守衛力量。
閻行看到城牆上的曹鳶指揮若定,城上城下的兵卒都調度有方,也不禁在心中暗讚了一句。
雖然漢帝國的北軍五校還有黎陽營、度遼營、虎牙營等帝國精銳都已經化爲腐朽,但是在這些曾經的精兵強將中,也不是沒有殘留一兩顆還未熄滅火種。
而曹鳶沉穩大度、嫺於兵事,是個大將之才,假以時日,定能夠大放光彩,執掌一方。
閻行帶着人馬和曹鳶會面之後,城外兵營的閻興再一次派來士卒入城通報,那一支前來絳邑的兵馬已經打出旗號,是原先絳邑三營駐兵中的一營西涼兵,閻興已經讓監視的斥候前去與他們接洽,同時也再次派人入城向閻行通報。
這和閻行之前在縣寺時,預想的結果相差無幾。閻行隨即也就出城前往城外的兵營,並派人去傳令,讓那支西涼兵返回原先營地後,領兵的司馬前來自己的兵營相見。
而這支西涼兵倒也令下即行,絲毫沒有延誤軍令。爲首的翟郝在把近千西涼騎兵安頓在原先營地之後,就只帶着一什親兵,前來閻行的大帳,拜見閻行。
這也就有了剛剛帳中拜見的一幕。
大帳中,方纔閻行在打量翟郝的時候,直起身子的翟郝也趁着機會打量了一下閻行的大帳,只見閻行的大帳跟其他西涼兵將校有些不同,其他西涼兵將校的大帳裡,都是清一色的全身披掛的武人軍吏,而閻行的帳中,除了武人之外,竟然文吏也儼然在列。
這落到翟郝的眼裡,不由讓他在心中嘖嘖稱奇,不過他對文吏不感興趣,看了左邊的戲志才和周良一眼後,只覺得這一個白臉、一個黃臉的文吏無甚出奇,就將眼光投向右邊的武人軍吏身上。
因爲閻行出城之時,讓孟突領着百名騎兵留在城中,和徐晃、曹鳶一同警惕防備城中的大姓豪強。所以翟郝看到的,右邊依次跪坐着馬藺、閻興、魏鉉三名軍吏。
馬藺膚色黝黑、身材粗壯,不遜色於翟郝,而閻興臉上帶着一股精悍之色,目光凜然。魏鉉環眼粗臂,一看就知道是善射之人。
翟郝快速掃過一眼,注意到了每個人的特徵後,這才連忙收斂眼光。而坐在上首的閻行則將他的舉動看在眼裡,對他這種初來乍到,就頗爲大膽的行爲倒沒介意,就笑着詢問他前方的戰事。
翟郝帶的一營西涼兵,守的是九箕山的防線,而其他兩營河東郡兵,守的卻是汾水一線。
這種佈置落在明眼人眼裡,一看就知道是在軍事上佈置失當。翟郝領的都是西涼騎兵,用他們去臨汾沿岸防禦,只需要駐兵一處,廣派斥候,就能夠總攬敵情,隨時隨地準備對渡河的白波賊半渡而擊。
這比起派兩營步卒居多的河東郡兵,去臨汾沿岸處處佈防,要好上太多了。而防守九箕山的險隘處,用一羣步卒也要比用西涼騎兵更加妥當。
可是在絳邑駐防兵馬這裡,卻反而調轉過來,讓騎兵守山道險要,讓步卒守河岸平地。
閻行到絳邑時,也看出了兵馬布置的失當。但是當時他心思在對付縣寺那班殘民不法的官吏上,而且他派出信使後,汾水沿岸、九箕山兩處的兵馬也不出意料,都回報說正在嚴加布防、不宜撤回,將士們只需堅守待敵,守住防線絕無問題。
閻行就暫時放下這兩處地方的兵事。
但眼下,絳邑的縣寺已經被閻行控制住了,也是該將注意力轉移到前方的軍情上了,因此閻行面見翟郝,首先問起的,就是九箕山的防守情況。
而翟郝說起兵事,也頓時來了興致,當下就將他擊退佯攻的白波賊的一系列事情向閻行稟報。
按照翟郝說的,襄陵城的白波賊有萬餘人,之前也有幾次進攻,都被他擊退過。這一次襄陵的白波賊,雖然大張旗鼓,準備繞過九箕山進攻絳邑,但據險而守的翟郝在和白波賊幾次短暫交鋒之後,就發現這些白波賊兵馬不多,乃是佯攻,於是他兩日前他趁着白波賊攻勢疲軟,大意懈怠之際,突出奇兵,擊潰了佯攻的白波賊,斬了幾十個首級。
潰退的白波賊在看到自己的佯攻被識破之後,也連夜撤退,返回襄陵。
於是,又打了一個勝仗的翟郝也就留下兩百兵馬,留駐山道險隘處後,就領兵回到了絳邑。
等到翟郝將九箕山的戰事講完之後,閻行想了想,開口問道:
“翟司馬,若是如你所言,襄陵的白波賊是佯攻。據我所知,臨汾的白波賊至今爲止,也是不曾渡河進攻。那你看,白波賊主力意欲攻取的,乃是何處?”
翟郝的回答很快,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屬下以爲,是皮氏!”
皮氏,作爲河東郡西面的重要大城,不僅盛產鐵礦、木材,而是還與三輔的左馮翊只有一水之隔,從那裡的龍門津口,可以自東向西渡過大河,進入三輔之地。
白波軍受山川地形限制,一直以來,都是縱橫在太原、河東等地,因爲裹挾民衆,流寇四處,所需的軍糧也是通過攻城略地的手段得到的,而現如今太原和河東兩郡被白波軍禍害得不輕,白波軍還想要用原先的方法在老地方壯大實力,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因此白波渠帥郭太等人,急於爲自己尋求新的出路,而若是能夠打下皮氏,就佔據了橫渡大河的津口,白波軍的格局將大大擴展開來,不在侷限於太原、河東兩地,進可攻,退可走,不管是對大軍就食、還是戰略轉移,都大有好處。
看來,這個翟郝,雖然看起來外形粗莽,但在兵事上,還是有幾分眼光的。
翟郝的想法和閻行所想到的一樣,不過閻行卻沒有繼續詢問皮氏,而是話鋒一轉,轉而問道:
“看來翟司馬也是熟知兵事之人,那本校尉心中就有一疑問了,爲何你要將手下的騎兵駐防在九箕山的險隘處。須知,西涼騎兵利於平原突擊,短於山地守險,你幾番擊退白波賊寇,並非兵馬善戰的緣故,而是因爲白波賊寇是佯攻,不願力戰,這才稍有受挫,就撤兵返回。”
“但長此以往,無疑是把手下兒郎們的性命,都放置在險地之上,一旦白波賊盡遣精銳,強攻山道險隘之處,你麾下的騎兵,進不足於破敵,退則困守危境,騎兵下馬禦敵,山道又無外援,豈不是自尋死路?”
這一番話,說得翟郝啞口無言,原本對前方兵事侃侃而談的他,微微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過了半響,這個大鬍子的軍漢仰天長嘆了一口氣,身上的甲葉抖動了一下,然後向閻行下拜請罪,說道:
“輕置兵馬於險境,屬下有罪。可是屬下素來和河東郡兵不和,彼輩不願防守山道險隘,屬下又不願與他們共處,也就只能夠帶兵屯駐九箕山一線了。”
河東郡兵不願意離開汾水沿岸一線的防線,控制了縣寺的閻行也能夠猜出其中的原因。
那就是因爲絳邑縣寺縱容治下走私鹽鐵,與白波賊貿易牟利,從汾水到絳邑這一條官道是不容有失的,必須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上,而河東郡兵的範司馬和範鏞正好都是範姓子弟。
不過翟郝和河東郡兵不和,這倒是閻行不曾意料到的,而看翟郝剛纔的表情,倒也不像是作僞之色,結合上他之前的言行,確實是很有可能,這一營西涼兵馬與河東郡兵互有構隙。
於是,閻行繼續詢問。
當接下來被閻行問及,爲何與軍中同袍結怨的原因時,翟郝有些無奈,但面對閻行的詢問,料想也瞞不過同是西涼軍中的閻行,只能夠簡要說明了自身的情況。
原來,翟郝嗜酒,在牛輔麾下之時就犯下了多次軍法,不過因爲他作戰勇猛,在戰場上救過牛輔一次,而西涼兵的軍紀也不嚴,所以多是對他小懲大誡。但後來最嚴重的一次,是他在和其他軍中司馬聚飲的時候,微醺之下發生了口角,頭腦不清的翟郝,一時火起,拔劍擊傷了另一個司馬的手臂。
聚衆飲酒、醉酒傷人,擊傷的還是一個牛輔親近的司馬。這些罪行,原本足夠翟郝掉腦袋了,所幸白波肆虐,河東局勢糜爛,正是用人之際,他這才被允許帶罪立功,領着本部兵馬,被牛輔派遣到了絳邑,防禦白波賊的進攻。
而翟郝初來絳邑之時,頂着牛中郎將親派的名頭,範鏞等人對他禮數倒是頗爲周到,多日宴飲不斷。可等到另外兩營河東兵馬也被調過來之後,關於翟郝的謊言就被拆除了。
範鏞等人對待翟郝這個被髮配前線戴罪立功、在西涼軍中又毫無背景的軍漢,頓時低看了幾分,原本的態度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備受冷落的翟郝惱怒之下,也曾去找河東郡兵尋隙鬧事,可那兩營河東郡兵已經和絳邑縣寺連同聲氣,在明裡暗裡對抗翟郝這夥西涼兵。
勢單力薄的翟郝明裡鬥不過他們,暗中又在軍需錢穀上吃了範鏞等人的幾次暗虧。惱怒之下,翟郝乾脆藉着防禦白波賊的名頭,領兵移駐九箕山的險要處,只按時派人回來索要糧草,平時與河東郡兵斷絕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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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聽說絳邑來了一個領兵的西涼兵校尉,自認來了幫手的翟郝大喜過望,可又沒有見面禮,只好先留在九箕山加緊行動,最後大發神威,斬了幾十個白波軍首級,於是就急忙趕回來,想要找閻行邀功作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