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千百遍地對自己說。
他想要她,跟她在一起沒有關係。
什麼人.倫道德,在他突然有一天意識到他愛上她的時候,花了七年的時間,已經拋棄了。
他現在真的沒有心裡負擔嗎?
他自己接受了,可是還是怕傷到她攙。
而且以後呢?
萬一有一天小緋心知道了她的身世悅。
知道了她和他的關係。
那麼到時候。
這一份罪孽又該怎麼承擔?
他要拉着她一起和他沉淪黑暗嗎?
那天南曲巖來慕家,可笑的想要走冷若白,慕二爺想了很多。
最後得出這麼一個結論,這是最後一次了。
他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有多喜歡南小公子。
所以這是最後一次。
如果他們沒有在一起,那麼冷緋心就會永遠姓冷,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她的身世。
包括她現在的母親。
冷緋心張張小嘴想要說什麼。
她看着二爺輕笑的英俊面龐,只覺得渾身發冷。
就像周遭的溫度在這一瞬間就是降了幾度。
就是現在身上披着男人的西裝外套,也沒有感受到一點兒溫暖。
她要說話,可是喉嚨戰慄顫抖。
就像不是她自己的,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於是她又聽到慕二爺開口了,低低沉沉地嗓音低醇富有磁性,聽着那麼有吸引力。
卻是隨便又能把她打進黑暗崖底:“小緋心,你看,你和南小公子的感情太脆弱,隨便一句話,很輕易就能破壞掉,就算是這樣,你覺得你們還能在一起嗎?”
冷緋心聽着二爺的話,低頭看着地面,眼神有些茫然空洞。
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咬咬脣鼓起勇氣,看着二爺沉冷帶笑的英俊面龐,輕聲說:“二爺,感情本來就是脆弱的東西,如果一開始就跟鋼鐵一樣無堅不摧,沒有守護經營的必要,也就不珍貴了。”
她頓了頓,水亮大眼睛漆黑堅定。
又是輕聲補了一句:“我相信南黎辰。”
慕二爺薄脣一勾似笑非笑沒有說話,眼底蔓延出點點苦澀。
……
冷緋心是自己打了車回到家裡。
在公園裡,二爺和她說了很多。
字字句句。
幾乎都要摧毀她的心防讓她崩潰一般。
他說她和南黎辰的感情太脆弱,很輕易就能破壞到。
這讓她很心慌。
因爲二爺沒有說錯。
兩個人在一起。
不是互相喜歡就可以的,因爲還有家庭兩方親人的因素。
南老爺子反對她和南黎辰在一起,許慧曼討厭她。
媽媽和硯輝也不看好她和南黎辰。
莫愁希望她和二爺在一起,蘇半月讓她去二爺身邊。
所有這一切疊加起來,好像都在告訴她,她和南黎辰在一起,就是個錯誤。
冷緋心腦袋亂糟糟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湖邊受了涼,回到了小公寓她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
回到家裡已經快十點了。
冷小白睡了,冷思雲也睡得早。
客廳裡就溫硯輝還在看電視。
他看到冷緋心回來,皺了眉厭惡地看她一眼,語氣不太好問她:“姐姐,你到底什麼時候跟我們離開鷺城,南三少爺都要結婚了,你還留在這裡有意思嗎?男人最討厭女人死纏爛打了。”
今天晚上冷緋心出門的時候。
南老爺子又打電話過來催冷思雲。
讓她儘快把冷緋心帶離鷺城。
冷緋心這會兒腦袋神經突突跳,疼得厲害,她穿過客廳腳步不停往臥室裡走:“硯輝,我今天不想跟你說這些。”
說着進了房間關上門。
溫硯輝對着冷緋心的房間啐了一口,冷哼道:“擺什麼架子。”
卻不敢太大聲,上次冷緋心那一巴掌,還有隨之而來的警告,讓他到現在還有些後怕。
進了浴室冷緋心草草洗了個澡,出了浴室。
她拿起二爺還給她的字條。
南黎辰給她的,她還沒有看。
這會兒她一個人在房間裡。
房間很安靜,連着她自己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南黎辰給她的字條小小一張,原本是摺疊着的,被二爺攤開握在手裡過。
有些皺了。
冷緋心小心地撐平了紙條,屛住呼吸看。
字條上就九個字。
——“太太,想老公了沒”
南黎辰的字很張揚,就像他的性格。
每一個字的最後一筆都舒展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寫得快,看着有些潦草。
冷緋心手指摩挲着那字條,彷彿能夠想到南黎辰寫這字條時,魅惑面龐帶着慵懶邪肆笑意,一副不正經的模樣。
就是要傳紙條給她,他也是這麼想要佔她便宜的樣子。
他總是那樣故意要勾.引她。
她笑罵了一句:“王八蛋,誰想你了,明明是你想我。”
她看着字條,身體一點一點涼下來,洗過澡也暖和不起來。
漆黑眼睛瞪大了看着字條。
突然眼淚就下來了。
自己一個人呆着的房間,昏昏暗暗。
今晚過去,沒有人看到,也不會有人知道她哭過。
冷緋心把那張紙條收起來,擦乾了眼淚躺在牀上。
一開始還睡不着,只是瞪大眼睛直愣愣盯着天花板看,後來實在太累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期間模模糊糊,好像有人進來房間,要叫她起來。
她要睜眼,眼皮太沉重,睜不開。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擡手看了一下時間,竟然已經是六點多了。
她覺得渾身粘膩溼漉漉的。
好像流了很多汗,一摸,連被子都溼了。
她以爲是上午六點多,出了房間,看到冷思雲和冷小白在客廳裡:“媽媽,你怎麼起來了?哥哥,你也起這麼早?”
冷小白就是要上課,也不會起這麼早的,才六點出頭。
冷思雲在客廳看到她,神情緊張馬上就走過來:“緋緋,你怎麼起來了,快回去躺着,這燒退了嗎,快讓媽媽看看。”
冷思雲走過來,連忙用手貼在緋心的額頭。
冷小白癟嘴說:“姐姐,這都過了一天了,不是早上六點,是下午六點,你都睡了一天了。”
冷緋心愕然,她沒有想到她居然睡了一天。
冷思雲用手摸了摸她的頭,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汗捂出來退燒了,緋緋,你身上這衣服都是汗,快去洗個澡換了,出來吃飯。”
冷小白也推着她:“快去吧姐姐,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生活自理能力要淪落到南壞蛋那水準了嗎?
冷緋心任由冷小白推着又回了房間去洗澡。
溫熱水流嘩嘩流淌,原來昨天是生病了,這會兒好了不少。
她的腦袋沒有那麼沉重,思緒清晰起來。
她又想到昨天,想到在湖邊二爺說的話,想到在皇冠就酒店蘇半月說的話。
那麼多的話,最後剩下的,只有南黎辰給她的紙條上面的那句話。
“太太,想老公了沒?”
他還叫她太太……
冷緋心緋色脣角微微蔓延出笑意,怎麼可能放棄呢?
但是要怎麼辦?
她想不出來。
“凡事別太認真,先把目的達到再說。”
蘇半月溫柔聲音突然毫無徵兆的出現在她的腦海裡,他說給她的建議,這樣一句話。
先把目的達到再說。
是這個意思嗎?
……
冷緋心洗完了澡,換了身衣服,出去吃了飯跟冷小白說了讓他晚上做完作業不要太晚睡,又要出門。
冷思雲在收拾餐桌,見她要出去,攔住她問:“緋緋,你要去哪兒?”
冷緋心沒有瞞冷思雲:“我要去南家。”她知道冷思雲肯定又會阻止,又說,“媽,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不待冷思雲再說什麼,已經開了門出去了。
打的到了南家,冷緋心付錢下了車沒有停頓,直接走到大門前按了門鈴。
有人按門鈴守門的保安馬上就出來了:“誰啊。”一見是冷緋心,保安就傻眼了,“冷小姐,又是您啊。”
“麻煩您打電話給南老先生,我有話要對他說。”
“這……”保安很爲難,南老爺子可是說了不讓冷冷小姐進南家,也不見冷小姐的,這電話肯定不能打啊。
冷緋心知道這麼說保安也不會幫她打,她微微一笑,輕聲說:“你打了就跟南老爺子說我同意離開鷺城了,他會接我電話的。拜託了,這很重要。”
她一雙漆黑眼眸看着保安。
溫溫潤潤。
來這裡碰了好幾次壁,保安也有些不忍心,也就是打一個電話給南老爺子,應該不要緊吧。
保安說:“行,我就幫你打一下。”
“謝謝。”冷緋心誠懇道謝。
保安臉莫名一紅,匆匆走進了保安亭:“只是一件小事,您不用道謝。”
保安撥了內線電話到主宅。
接電話的人是向管家,保安跟向管家說了冷緋心說的話,向管家頓了頓,說:“我知道了,我會轉告給老爺的。”
說着掛了電話。
“冷小姐,您在這裡等一會兒,等電話回過來。”
“嗯。”冷緋心抿脣點點頭。
……
客廳裡,許慧曼正在衝南曲巖發火。
“老爺,你到底是要把小辰關到什麼時候,這都多少天了,你也該把他放出來了吧。”
南黎辰被關在房間裡已經快一個禮拜了。
剛開始許慧曼還挺高興的,畢竟南老爺子同意他和蕭雨琦的婚事。
關起來也就關起來了,還能阻止他去找冷緋心那個女人。
南老爺子要關一個人,那是別人都沒有辦法的,南黎辰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出不去,這段日子就在房間裡不吃不喝。
跟南老爺子對抗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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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有南老爺子讓他娶蕭雨琦,不讓他出去,他就不會喝水吃飯一樣。
就是有醫生要給他吊水,他也不讓人近身,抄起那些吊瓶還有放在一邊的飯菜就往醫生身上砸,妖冶面容冷冰冰的:“老頭子一定要讓我娶蕭雨琦,那就等我死了,用我的屍體去辦婚禮,喜事喪事一起辦,還省了錢。”
他倒是熬着了,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也沒妥協。
小女人還在等他,怎麼能夠跟老頭子示弱服軟。
這話被許慧曼聽到了,許慧曼熬不住了。
看着送飯的傭人一次次出來說少爺沒吃飯,她一次次進去房間看南黎辰,看着自己兒子虛弱躺在牀上,許慧曼不幹了。
再下去,這和蕭家的婚事還沒成,她兒子倒先折騰沒了。
什麼事情再重要,也沒有自己兒子重要。
今天再是忍不住,跟南曲巖發了火了。
但是任憑她在怎麼鬧。
南老爺子不爲所動,他的痛苦悲傷藏得很深,冷冷地說:“在結婚之前,他就是餓死在房間裡,也不能讓他出門一步。”
許慧曼啊地尖叫了一聲,也是跟他撂下狠話:“南曲巖,那是我兒子,就是我的命,小辰要是餓出個好歹,身體出了事,我跟你拼命!”
她越說越激動,到最後聲音幾乎都尖銳得變了調。
南老爺子深眉一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很不悅。
空氣中彷彿有一層濃重的窒息氣體壓下來,散發着危險戰慄的因子。
他冷喝一聲:“你懂什麼?”
南老爺子當真是怒了,這麼一聲怒吼,硬生生就把許慧曼的話給嚇得嚥了回去。
他的神色冷峻,那張臉彷彿被冰凍過一樣,說的話倒是毫無迴轉通融的餘地。
許慧曼嫁來南家這麼多年,很少見南老爺子這樣怒氣壓抑不住地樣子。
而且還是對着南黎辰,他自己從下寵着的幺兒。
許慧曼的膽怯只是一瞬,她這個時候已經忍不住了,就像一隻發了瘋要護着自己兒子的母雞,質問他:“是,我是不懂,老爺,就算你要把小辰關起來,你總得給個理由吧,現在他和雨琦的婚事都定了,已經夠了。你是真的要把他餓死在裡面嗎?把他放出來,也不會影響他結婚的事情。到底是爲什麼非得把他關着。”
許慧曼寵着南黎辰,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任何的底線限制。
她是不喜歡冷緋心,想讓南黎辰娶蕭雨琦。
但是如果南黎辰和蕭雨琦結了婚,在外面養個小情兒,她是不介意的。
本來她討厭冷緋心可能還會不喜,但現在不一樣了,冷緋心至少還帶着她一個孫子。
爲什麼把混小子關起來。
這幾天,天天有人問南老爺子這個問題。
南黎辰一開始還問,後面看出了南老爺子是認真的,就不再問。
南黎優也問,當大姐的,關心自己弟弟,又是想要南黎辰和緋心在一起,在一邊忙前忙後,給他們兩個創造機會。
只有許慧曼,一開始對他的決定贊成着,現在瞧着自己兒子快出事兒了,也忍不住了。
可是理由,怎麼能說?怎麼開口。
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他只能帶到土裡去。
“沒有理由。”
南老爺子冷哼一聲,面色沉冷還是很嚇人:“是他自己不吃飯,沒人不讓他吃。”
南老爺子說完就要起身,離開客廳。
越是聽許慧曼說南黎辰的事情,她越是在他面前表現對幺兒的關心。
他心裡對南黎辰和冷緋心愧疚和心痛就越發地濃重。
彷彿尖銳的刀子一刀一刀剜着他的心。
偶爾看着幺兒那樣,又見冷緋心被他生生逼迫,臉色慘白的樣子。
南老爺子有那麼一瞬間也會想,要不就讓兩個孩子在一起吧。
慕容說了,緋心那個孩子沒有辦法再懷孕了。
在一起,她也不會再懷孕了。
小白那孩子看着也很正常,不會有事。
只是南老爺子這種念頭稍縱即逝,連在多想一秒下去都不敢。
無論如何,兩個孩子必須得分開,這一輩子都不能再見面。
過去的錯誤得糾正起來。
“南曲巖,自己做的孽,總是會報復在自己身上的。”
不能錯上加錯。
現在,報復來了,太慘烈,太慘重。
他全部都得硬生生受着,對慕紅楓的愧疚和歉意,慕家對他的恨意,他對兩個孩子懷着地永遠無法啓齒的抱歉。
一切一切,似千鈞重擔,統統壓了下來,幾乎要壓垮這個已經有了一定年紀的老人。
如果這是慕容要讓他痛苦的目的。
那麼不得不說,他做到了,特別狠。
無法解脫的痛苦,一天又一天越發地濃重,就像淹沒而來的靜靜水流,一點一點瀰漫過南老爺子身體。
下巴,嘴,鼻子,眼睛,額頭,直至沒頂。
終有一天會窒息而死。
“老爺……”許慧曼慌了,她還要讓南老爺子把南黎辰放出來啊。
南老爺子頭也沒回,拄着柺杖要離開客廳。
手裡的柺杖原本是平時拿在手裡,他身體養得好,還算健朗,並不是真正能派上用場。
只是這幾天下來,南老爺子走路卻真的是要這柺杖支撐着了。
南老爺子往客廳外走去。
這時向管家也從外廳走了進來:“老爺。”
向管家走到南老爺子面前,低語了幾句:“冷小姐說她同意離開鷺城,不過她有話對您說。”
南老爺子聞言,臉上神情難以言喻,半響,才喃喃道:“是嗎?緋心同意了嗎?”
他終於要把她逼走了。
這是他要的結果啊。
卻沒有達到目的只有的任何喜悅,反而只剩下無盡的空虛落寞和痛苦。
……
冷緋心在保安亭等了一會兒,南宅裡面的電話終於回過來了。
接過電話,是南老爺子威嚴的聲音:“你同意離開鷺城了?”
“是。”南老爺子對着冷緋心講話冷冰冰的,沒有了往日的慈愛和和藹,透着厭惡和不屑。
冷緋心握着話筒的小手緊了緊,輕聲說:“嗯,我同意離開了。”
她笑了笑,聲音透着無言苦澀,很不甘願,卻不得不認命,“您讓我媽媽和硯輝來勸我離開,南黎辰又要娶蕭雨琦了,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她聲音輕輕地反問。
指責一樣的意味,就像一盆冷水從南老爺子的五臟六腑潑下。
南老爺子手裡的話筒差點兒拿不穩,又是強撐着冷硬問:“要離開了,現在還來找南家做什麼?”
---題外話---【謝謝訂閱】
【謝謝悠球的三張票票,親愛的麼麼噠】
明天三兒就要“帥氣”地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