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緋心和冷小白就站在細微的雨幕中,烏黑的頭髮蒙了一層淡淡的水珠,沒有帶傘,冷緋心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在冷小白的頭上。
被冷小白阻止了:“姐姐,我不要緊,你穿着吧,不然感冒好不了。”
“沒事,車很快就來了。”正在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司機把車開到了兩人面前。
紅色的瑪莎拉蒂,是南黎辰的車。
冷緋心打開了車門,讓冷小白先坐進去魍。
自己再坐進去。
車子緩緩地駛離南家大宅。
在那扇古銅色的雕花大門慢慢地閉合的時候,冷緋心透過後視鏡看着檎。
一樣的雨天,一樣的地方,她終究還是走不進南家的大門。
她沒有看到,在南家的大宅的二樓,有一道沉沉冷魅的目光,一直都追着這輛車,直到紅色的瑪莎拉蒂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那目光都沒有收回去。
司機開車開得很穩。
這一片是鷺城的高級住宅區,開車開到外面得有十幾分鍾。
兩邊是高大茂密的樹木,都是上了年頭的,旁邊的路燈在雨天裡顯得格外的陰沉昏暗。
冷小白坐在椅子上,精緻的小臉埋在冷緋心的懷裡,肩膀輕微的聳動。
冷緋心的手搭在他的背上,輕輕的安慰撫摸着。
後面好像有車開了過來,橘黃色的刺眼燈光打在冷緋心他們乘坐的車上,前方開車的司機都眯起了眼睛。
看不清楚。
事情幾乎只在剎那之間發生。
等司機看清楚了後面的來車是一輛大型的集裝箱車輛時,那輛車已經狠狠地從後面撞上了紅色的瑪莎拉蒂。
瑪莎拉蒂收到猛烈的撞擊,地面溼滑,滑轉了180°,司機連忙猛打方向盤,想要穩住車子。
冷小白從冷緋心的懷中驚得擡起頭了,張皇失措地喊:“姐姐……!”
巨大的撞擊力讓冷緋心坐不穩。
她下意識地想要把冷小白牢牢地抱在懷裡,想等着車子停下了。
但是車子沒有停下了,那輛巨大的集裝箱卡車撞了紅色的瑪莎拉蒂一下,又猛地衝了過來,撞第二下。
冷緋心沒有抱住冷小白,巨大的衝擊力讓冷小白小小的身子猛地往後彈,重重地砸在車門上。
冷小白痛得悶哼了一聲。
如果說第一下撞擊是意外,那這第二下撞擊就是蓄意謀殺了。
冷緋心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她沒有時間去理清楚這一件事情。
她看着陷入昏迷的冷小白,叫聲十分的淒厲:“哥哥!”
第二下的撞擊更是猛烈,那集裝箱大型車撞過來,瑪莎拉蒂的整個車頭幾乎都被碾碎了。
旁邊有似乎有車子路過,停了下來。
那集裝箱卡車碾了這一下,車子似乎停了幾秒,橫衝直撞地開走了。
頂級的跑車現在已經成了一堆的廢銅爛鐵,車子都被碾得變了形。
冷緋心受到猛烈的撞擊,幾乎都失去了意識。
外面有人在敲着車窗,砰砰聲非常大,高聲喊着:“裡面的人,醒一醒,還活着嗎?再堅持一下,120馬上就來了。”
那聲音震動着冷緋心的耳膜,她費力的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坐在前座的司機整個身體被卡在駕駛座上,渾身上下都是鮮血,整個身體被擠壓得幾乎看不出本來的樣子,看樣子已經沒有了呼吸。
她渾身疼痛,後腦勺剛纔狠狠地撞在玻璃上,碎玻璃從額頭劃過,劃出了一道大口子,鮮血直流。
冷小白沒有回答。
“哥哥?哥哥!”冷緋心擡高了音量,那聲音異常的尖銳,那麼的撕心裂肺,“冷若白,冷若白!”
“媽媽!”冷若白似乎聽到了冷緋心的聲音,費力地張開了雙眼,“我好痛啊。”
“嗯,媽媽知道你痛,你告訴我,你哪裡痛。”冷緋心目光緊緊盯着冷若白,一瞬都不敢移開。
“小姐,小姐,你們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你們再堅持一下,120和119馬上就來了。”
外面的人在敲着碎掉的玻璃窗,試圖拉開已經變形的車門,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徒勞無力。
冷緋心的腳被卡在副駕駛的椅子和車後座上,動彈不得,她邊盯着冷小白,邊對外面的人大聲喊着:“我們沒事,求求你們,快一點,求求你們,我兒子受傷了,你們能不能把他先救出去。”
她用使勁的拽着自己的腳,想要把腳拽出來,踝骨處傳來劇痛,不知道是骨折了還扭到了。
“胸口好痛。”
冷小白的意識已經有些渙散了,盯着冷緋心看的鳳眸漸漸的就要闔上,“媽咪,我好睏,我好想睡覺。”
小小的脣角有一縷鮮紅的血跡。
冷緋心聽到他胸口痛。猜想着可能是肋骨斷了,更糟糕的是,斷裂的肋骨可能會刺穿肺部。
“冷若白,你不許睡,聽到沒有,你不許睡。”
冷緋心渾身冒着冷汗,她對着冷小白瘋狂地大聲吼着,“冷若白,你跟我說說話,你跟我說說話,就有精神了,不要睡啊,你不要閉上眼睛,知道了嗎?”
“嗯。”冷小白似乎是聽到了,應了聲,氣息微弱地開始說,“媽媽。”
“嗯,我在,若白,我在。”
“其實我挺討厭……南黎辰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討厭他。”
“可是我這一段時間,能和南壞蛋一起玩,又覺得很開心。”
冷緋心差點就要哭出來了,她死死地憋着鼻尖傳來的澀意,硬是沒敢讓冷若白聽出她語調裡的不正常:“我也覺得很開心。”
“媽媽,你不用遷就我的,我……我知道,你是爲了我,才和南壞蛋結婚的。”
冷小白的聲音越來越無力,就像隨時會斷掉一樣,“我們……兩個人一起,我也很幸福的。我有一個……好媽媽,好姐姐。”
“冷若白!”
……
醫院。
冷緋心從黑暗中醒過來,她微微張開了眼睛,入目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冷緋心的腦袋渾渾噩噩,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今天早上去了醫院,晚上去了南家提離婚的事情。
後來,回去的路上,遇到了……
——車禍!
記憶如潮水般回籠,冷緋心猛地從牀上彈坐起來,驚慌失措的四處環顧。
哥哥呢?
哥哥呢!
手背傳來針刺的輕微疼痛,她的目光看向瓷白的手背,手臂的青筋很細,那裡插着輸液的細細針頭,冰涼的液體一滴一滴的輸入身體裡。
“小姐,你醒了。”
一個年輕的護士推開病房的門進來,見到冷緋心醒過來了,安慰她說:“你的腳沒事,就是扭了,那麼大的車禍,只受這麼點傷算是萬幸了,不過現在最好別亂動,休息幾天,扭傷的腳踝好了就可以了,我給你換掛瓶。”
護士的手裡拿着一個裝着輸液水的托盤,取下那一袋已經快輸完液的水,拿起另外一袋新的,打算換上。
剛取下透明的輸液袋子。
小護士的手就被冷緋心猛地抓住了。
她急切地看着小護士:“我兒子呢,我兒子呢,他怎麼樣了?他現在在哪兒了,他沒有事,對不對。”
“你是說那個跟你一起送進來的小男孩?”小護士問。
冷緋心重重地點頭,焦急又期盼地看着小護士:“他沒事吧,現在在哪兒。”
“他……。”小護士有些猶豫,實在有些不忍心說出口。
“那小男孩傷得比較重,現在還在手術室呢……”
小護士的話還沒有說完,錯愕地看着冷緋心一把扯掉了手上的針頭,豆大的血珠就從那針孔滲了出來。
她下了牀。
扭到的腳踝一動,就傳來鑽心般的疼痛。
她卻全然不顧,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跑去。
小護士趕緊追上去:“誒,小姐,你不能下牀啊,你的腳傷還沒好啊,小姐。”
但追出去了,已經沒有看到冷緋心的身影了。
冷緋心走到護士站。
查了一下冷若白所在的手術室。
一路拐着腳跑過去。
在手術室前停了下來。
手術室的紅燈還亮着。
冷緋心慢慢地走過去,她的步子放得很輕。
似乎怕走重了一點,就會驚擾了裡面的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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