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寒被銬起來押進了總局審訓室,局長親自審問,周隊與薛隊在兩旁筆記。他拎着水杯大搖大擺走進去,還不忘教訓兩個隊長誤信我的讒言……
“於寒啊,說說吧,你復活何筱然是怎麼個情況,什麼動機,怎麼復活的何筱然……”
“聒噪,叫徐泰來和我說話……”於寒別過頭去,看着審訊室那塊單面的黑色玻璃。
“徐泰?審完你,我下一個就審他!”兩位隊長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我管你審誰,我說的是,叫徐泰來,我要見徐泰!”
薛彬客客氣氣闔上備案,“於寒,徐泰腿傷在醫院呢,這一時半會兒也趕不過來啊!”
“那你們就別在這一時半會兒審問我不就好了?嘁,你們這羣警察也真是奇了怪了。”
周隊拍案而起,手指着於寒的鼻子罵道:“於寒!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再不配合我們調查,就是罪加一等!”
“你們就儘管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就是了,我還怕了你一個不配合的罪名了?”於寒冷嘲熱諷在場的衆人,“我也勸你們把我判個死罪什麼的,再不行就無期也行,不過就是寂寞漫長點罷了,可千萬不要讓我有出去的機會啊!”他伸長了脖子,眼神裡藏着兩把尖刀,直筒筒刺向局長的心臟,“因爲,我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你個狗日的老禿驢。”
局長顫慄了一下,毛髮悚立,可後來還是趨於平靜了些,輕蔑嘲笑着於寒的無知,“想殺了我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你一個,等你出來,我靜候你所謂的正義的裁決。”
三個人再三逼問,軟硬兼施皆不奏效。只得將於寒暫且收押,“我看這樣也不是辦法,局長,我們完全可以把徐泰帶回來,如果審出來些細節那徐他也算將功補過啊!”
“局長,薛隊說得在理,不叫徐泰過來,這犯人審不下去啊!”
“放屁!我在警局這麼多年,還有我審不下去的犯人?當我個局長是擺設嗎?還是質疑我局長的位子。”說完,擺着張臭臉就離開了。
“誰知道是不是買的呢,擺這身臭架子給誰看呢?”周隊湊着薛隊的耳朵竊竊私語,暗暗抱怨。
薛隊當場笑出了聲,推搡周隊,架起大拇指,“是個狠人,反正,就是不能讓他把徐泰趕走啊。”
審訊已經連續了一個星期,於寒愈發囂張,差點被局長拉出去斃了,總算這一天,局長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他撓撓頭上稀少的幾根毛,“徐泰還在醫院嗎?又不是缺胳膊少腿,趕緊給我回來!”
其實我早就好了,只是躲在家裡不肯出來罷了,感覺一頭蒙在被子裡就能逃避現實的所有。接到了局長的電話,“徐泰,嗯……是我,趙局長,你的傷好些了嗎……我……”
被我無情掛掉,“哎呀,反正都是將死之人,做只也鐵板魷魚挺好……”想起來,墨羽去追蹤那個神秘的黑衣人,結果就這樣消失一個禮拜,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也不清楚是哭是笑,算是無奈苦笑吧,“只是啊,可憐了我們護教大人要跟着我吃泡麪嘍……”
手機又響起來,我再次接聽,“徐泰!這樣吧,你自己墮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沒的功夫跟你計較,我只要你來審問於寒,走完流程,你想走人就走人,不想走人就給我留下來好好幹!審訊成功,我就算你將功補過。”
“老局長,這可是你說的,將功補過?”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前提是給我撬開於寒的嘴!”
“別說撬開他的嘴,我還能挖出他的心你信不信。”
“別給我誇大其詞了,能走就給我過來,不能走……”我打斷了他,“你們還能請專車不成?”
“哼,想的美,給我爬!”
憑爸爸驚人的治癒能力,別說是走了,飛都能給你飛過來。
我打車回到總局,恰巧在總局門口碰到了墨羽,墨羽試探性問我腿傷,我給他來了記迴旋踢作爲迴應。
“徐泰,那個黑影太快,我沒追上,這幾天,我去追查了十方鬼火的來歷,發現……”
墨羽還沒說清楚,薛彬早早抓過我,把我往總局裡面送,捅着我的胳膊,“臭小子,爲了保你,我和周隊在局長面前低三下四一個禮拜了,趕明個兒你不請我們吃頓火鍋都對不起我們兩個。”
“寫了隊長,你就別往自己身上抹金了,現在裡面是什麼情況。”爲了顧及墨羽,我回過頭朝他揮手招呼,“三多,這幾天勞煩你了,你先回家去,晚上我們好好再聊!”轉過身,我快步走進科室,板起面孔正經嚴肅問到:“現在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就是這個情況,扳手都撬不開這傢伙的嘴,什麼多天了,一句有用的都沒說,倒是咒罵了我們七天……嗨喲我的娘,真是比地球還難撬。”周隊葛優式躺在沙發上,身心俱疲。
“你們就是想想吧,撬地球只要一根竿子,撬這傢伙……可是要用命來換的。”
“什麼東西?”周隊一臉茫然,心中就是一塊白板。
“好啦,別糾結這些,帶我見見於寒吧。”
坐在寒氣逼人的審訊室,於寒的頭彷彿千斤沉重,低垂着傻笑,還碎碎念着何筱然的名字,就算這扇鐵門打開發出瘮人的摩擦聲,他仍然不爲所動,他習慣了這幾張老面孔,大可不必擡頭。
我挪開椅子坐在中間,示意其餘人離開,直到大門被鎖死,我依舊沒有發聲。小小的室內稀有的陽光卻無法照亮每一個角落,更是將於寒的慘白死臉照得半陽半陰,像個濃妝的小丑。於寒,是何筱然高中的同學,也是最好的兄弟,哦不,現在應該改口了,可是叫他嫂子又感覺奇奇怪怪的……曾經的於寒是個非常仗義正直的社會好青年,和何筱然非常相似,可又不屬於同一個模子刻出的一塵不變。何筱然屬於陽光,無時無刻不給人溫暖,讓人情不自禁就想靠近他,再也不想離開。於寒屬於清泉,或者說,他過於乾淨了,任何與他接觸過的人都知道,他更像是酷暑中的寒冰,拼命想靠近,卻又不得不與之保持距離。可誰會想到,曾經緩緩流淌,給人以甘甜的溪流,如今已經是一灘死水,渾濁不堪,甚至還散發着自身的毒性。
“聽說你找我……”
於寒緩緩擡起頭,詭異笑說,“不,應該是,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