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血歌一行人陷入了苦戰。
十幾尊身高五米左右,通體綠光縈繞的重甲劍士在身後急追不捨,殷血歌的所有法術和法寶對他們都沒有太大的殺傷力。
血靈劍刺上去,只能刺進這些劍士身體不過半尺就再也無力深入。這些劍士是熒惑道場上古巨木精英所化,體內沒有生物血氣,血靈劍自然也吞噬不了他們絲毫的氣穴。
七殺瘟葫蘆,七柄瘟劍在劍士們身上劈砍得火星四濺,不斷髮出沉悶巨響,卻怎麼都傷不了他們半點兒樹皮。至於葫蘆裡噴出的瘟毒麼,這些劍士似乎對瘟毒免疫,絲毫不受影響。
九子鬼魔奪靈元珠更是無用,幾條灰濛濛的鬼影對着那些巨木劍士一通亂抓亂叫,但是這些劍士空有人形卻無人魂,任憑九子鬼魔奪靈元珠如何努力,也無法傷害他們的精魄。
喪門白骨箭固然是威力絕大,但是這些劍士非人,非鬼,也不是什麼山精水怪,他們更類似於一種巨木的生命精華的聚集體。喪門白骨箭在他們身上穿刺了許久,同樣對他們沒有任何效果。
就算是殷血歌手頭上最神奇的法器,那根來自上界的九轉玲瓏骨,這柄某位大能用自身骨骼煉製的奇門之物,他更擅長突破禁制、破壞各種陣法,對於這種撒豆成兵一類的法術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所以殷血歌他們只能逃跑,用最快的速度逃跑。
幾輛人類的重型戰車懸浮在離地數米的高度。用極快的速度緊跟着那些劍士追殺而來。這些重型戰車上不時噴出幾道火光,殺傷力驚人的炸彈在殷血歌他們身邊不斷爆炸。這些融入了某些能量晶石的炸彈,每一擊的威力都堪比一金丹修士的隨手一擊,殺傷力真的極其驚人。
殷血歌、烏木、幽泉和血鸚鵡還能承受這樣的攻擊,但是烏木救出來的幾個普通狼人戰士可就沒有這麼大的能耐了。他們一路奔走的時候,突然一道火光閃過,兩名普通狼人戰士被一道戰車噴出的火光命中。方圓二十幾米的一團火光閃過,恐怖的爆炸聲中,這兩個狼人戰士瞬間被炸成粉碎。
眼看自己的族人被炸成了無數碎片,烏木不由得仰天發出悲慼的長嘯聲。
緊隨着烏木逃到這裡來的幾個狼人戰士雙眼泛起紅光。被怒火燒暈了腦袋的他們一言不發的轉過身。挺起手上的刀槍就向那些身形巨大的劍士迎了上去。在殷血歌驚怒交加的呵斥聲中,這些狼人戰士迎向了那些比他們高出了大半截的劍士,揮動兵器狠狠的斬殺了過去。
‘噹啷’聲不絕於耳,狼人戰士的揮砍只是在那些劍士的身上濺起了幾點火星。
但是那些身軀巨大的劍士隨手一擊。長劍呼嘯劈下。這些狼人戰士頓時慘號着被劈成了兩片。
鮮血四濺中。化爲狼人形態的戰士們身上的長毛紛紛隨風飛起。眨眼間殷血歌身邊的所有狼人戰士死傷殆盡,只剩下了雙眼發紅、渾身銀色長毛一根根豎起的烏木。
“你們這羣該死的雜種!”烏木揮動着烈焰焚天戟,怒號着向那些步伐沉重的劍士衝了過去。
“幽泉!”殷血歌怒嘯了一聲。一把沒有來得急抓住烏木的他急促的大吼起來。
一道亮晶晶的水繩從一旁的小河中噴了出來,‘哧溜’一下纏繞在了烏木的腰身上。幽泉的小手輕輕一晃,烏木就怪叫着被那水繩一把拖了回來。與此同時橫七豎八的數百根粗粗細細的水繩從小河裡噴出,在那些巨大的劍士面前交織成了一張綿密的大網。
“走!”殷血歌狠狠的對着踉蹌而回的烏木鼻子來了一拳,鼻子是犬科動物最敏感最脆弱的部位,就算是狼人戰士也難以免俗。這一拳打得烏木眼淚鼻涕全都噴了出來,他‘嗷嗷’怪叫着,狼狽的跟在了殷血歌身邊繼續向前狂奔。
那些戰車也就罷了,這些巨大的劍士,顯然不是殷血歌他們此刻能夠對付的。除了逃走,實在是沒有其他的辦法。殷血歌從剛纔的攻擊中大致發現,除非是他母親在場,否則他們無法對付這些劍士。
‘咔擦’聲不斷,那些劍士揮動着沉甸甸的重劍,三兩下就把幽泉組織起來的水網打得粉碎。幽泉的小臉一凝,她深邃的眸子裡一抹黑色的幽光閃出,她身邊頓時幽冥之氣大盛。
附近的河流溪水中一片片水波騰空而起,很快就凝成了黑色的冰塊。這些冰塊相互交纏融合,化爲一張方圓百米的寒冰手掌重重的向下一拍。首當其衝的三尊綠色劍士被大手一把拍中,就聽得一聲巨響,方圓數百米內冰塊四濺,三尊巨大的身影踉蹌着倒在了地上。
幽泉這一擊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量,這一擊幾乎已經超出了金丹期修士能夠達到的極限,近乎到了元嬰境修士的下限邊緣。但是那幾尊巨大的劍士身影倒地後迅速的爬了起來,一言不發的邁步繼續朝着殷血歌他們追殺了過來。
搖搖頭,幽泉攤開雙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就走。
“如果,幽泉沒有,沒有!”幽泉皺着眉頭,雙眸中一抹黑色的寒光輕輕的閃動着:“我好像記得,比這些傢伙強大百萬倍、億萬倍的存在,我也見過他們的消亡!但是,現在的我,怎麼會這麼弱呢?”
一邊低聲咕噥着,幽泉一邊急速趕上了殷血歌。耗力過猛的她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子,她一把抓住了殷血歌的袖子,藉助疾奔的殷血歌帶動着自己往前奔跑,然後不斷的回頭,利用附近的河流、溪水給那些身軀巨大的劍士製造一點小麻煩。
比如說幾片小沼澤,幾個小水坑等等。也只能是一些小麻煩。
這些小手段無法傷害那些詭異的巨大劍士,起碼能夠讓他們追殺的速度放慢下來。
如此一追一逃,後面的人類戰車不斷的噴吐火光,炸得四面八方都回蕩着沉悶的爆炸聲。殷血歌一行人在血鸚鵡撕心裂肺的咒罵聲中狼狽的逃竄着,很快就已經掏出了數百里外。那些巨大的劍士越追越近,而殷血歌他們已經跑得快沒有力氣了。
如果展翅飛上高空的話,殷血歌早就已經擺脫了這些劍士的追殺,以他的速度,還沒什麼人能追上他。但是烏木的塊頭太大,殷血歌無法帶着他飛走。而殷血歌勢必又不能丟下烏木獨自逃生。所以這一下子就弄得所有人都陷入了困境中。
氣喘吁吁的一路狂奔,烏木的大舌頭從嘴角邊掛了下來,拖下來足足有兩尺多長。
舌尖上滴答着晶亮的口水,烏木厲聲尖叫着:“主人。你還年輕。就別陪着我一起死了。偉大的烏木大人爲你擋住這些傢伙。你們先走吧!記住,以後幫我幹掉這些該死的傢伙,幫我報仇!”
吧嗒了一下嘴巴。烏木很是淫蕩的笑了起來:“如果您願意將琺茵嵐那娘們給我殉葬的話,我會感激您的!啊,如果您願意將她埋進我的墳墓,記得一定要讓她換上最新款式的情趣內衣,我喜歡黑色的內衣,那簡直太有味道了!”
帶着淫蕩的笑容,烏木強行一掌拍上了殷血歌抓着他長毛的手掌。
殷血歌只覺手掌一震,他的肉體力量依舊是趕不上以蠻力著稱的狼人精銳戰士,他的手掌彈起,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烏木帶着一臉淫蕩下流的笑容,向着那些高大魁偉的綠色劍士衝了上去。
“該死的,烏木!”殷血歌心臟一陣陣的抽搐着,他的血液流速驟然加快,雙眼已經蒙上了一層濃郁的血光。幽冥十八禁圇塔在他眉心一陣跳動,隱隱有鬼怪嚎叫聲從他的眉心傳來。
十八尊鎮獄官感受到了殷血歌焦急和憤怒的心情,他們已經開始催動幽冥十八禁圇塔殘留不多的一點威能。三尊實力達到了金丹巔峰的惡鬼已經被催動,他們就要破開鬼獄的禁錮,強行來到這個人間,爲殷血歌作戰。
就在這時候,一聲尖銳難聽的鬼嘯聲傳來,三條流光從一旁的山嶺中飛撲而出。
金屍渾身裹挾着刺目的寒光,宛如一尊人形的刺蝟衝到了一尊劍士的懷中。她鋒利的爪子瘋狂的撕扯那劍士的身體,不斷抓下大塊大塊閃耀着綠光,有着細細年輪紋路的碎塊。
火屍通體燃燒着熊熊火光,她一把抱住了一尊劍士的腦袋,就這麼強行纏着對方,用自己身上的屍火去焚燒對方的腦袋。那劍士被燒得不斷髮出低沉的咕噥聲,腦袋上不斷有一絲絲的綠色霧氣噴出。
而最後一尊土屍則是帶着好幾座小山的虛影,宛如泰山壓頂一樣從高空砸下。
土屍的攻擊很直接,也很狂暴,幾座小山虛影宛如流星錘一樣呼嘯砸下,打得幾尊劍士踉蹌着向後連連倒退。真要說起肉身的蠻力,這些從太古時代殘留至今的生死屍魔宗護法夜叉,可比烏木這近乎狼王的強者還要強出好幾倍。
土屍俏麗的面孔扭曲着,雙眸中噴出瘋狂的火光,雙手揮動那些小山不斷砸下。巨大的轟鳴聲不斷響起,幾尊劍士被砸得渾身光影黯淡,他們抵擋不住土屍如此狂暴的攻擊,只能舉起了盾牌抵擋那些小山的攻擊,巨大的身軀被迫向後不斷退卻。
幾輛人類的戰車遠遠的疾馳而來,看到三尊突然出現的護法夜叉將召喚出的劍士打得狼狽不堪,負責指揮的白髮老人頓時一愣。他眯着眼向三尸望了一眼,突然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你們無法想象至高無上的王的神力!你們這些卑賤的生靈,你們唯一的命運就是徹底的消亡。”
幾輛戰車上密密麻麻的炮管轉動起來,黑漆漆的炮口鎖定了三尸。
但是土屍突然丟下手上的小山虛影,她的身形一晃就已經竄進了泥土中。下一瞬間,她已經在最前方的一輛戰車邊出現。殷血歌目瞪口呆的看着土屍嬌小的身軀狠狠的撞上了戰車。只聽得一聲巨響,那戰車厚重的裝甲上出現了一個清晰的人形凹痕,偌大的戰車被撞得不斷後退,和另外兩輛戰車狠狠的對撞在一起。
離地懸浮飛行的戰車在速度上有了極大的改善,但是正因爲他離地懸浮了,所以在對外力的衝撞防禦上就弱了不止一等。土屍以一人之力,居然推搡得好幾輛戰車不斷後退,嚇得戰車內的人類都紛紛尖叫起來。
現場一陣混亂,十幾尊逼得殷血歌他們不斷逃竄的劍士被金屍和火屍牢牢擋住,那些人類戰車更是陷入了一片亂糟糟的局勢中。就在這一片雜亂中。突然有一縷青煙從數十里外的一道山峰內衝了出來。
那青煙剛剛衝上天空的時候還是淡淡的一縷煙霧。但是隨着這青煙和天風一陣摩擦,迅速燃起了一道刺目的火光。拇指粗細長有數百米的火光‘嗤嗤’有聲的,宛如一道流星從遠處向着這邊急速飛來。
殷血歌眼尖,他看到那一道火光是一個身材矮小的童子頂在頭上的一根蠟燭!
不。應該說那個童子就是一根蠟燭!他的身高絕對不超過三尺。渾身生得白淨水靈的他看上去分團團的。他的腦袋和那根半尺高的蠟燭就是渾然一體,那蠟燭就這麼杵在他頭頂,一點黃豆大小的三色火光正在那蠟燭芯上輕盈的跳動着。
內黑。中青,外白!
三重燈火宛如琉璃一樣掛在蠟燭芯上,那一點燈光極其的微弱,卻給殷血歌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他瞪大了眼睛,渾身冷汗猶如雨點一樣不斷滑落。他看到這燈火的第一時間就預感到,這燈火對他,對所有血妖,對所有的妖族,或者說對所有的妖孽,都是天敵一般的存在!
“三十三天清淨兜率仙火!”血鸚鵡和幽泉同時呻吟出了這個名字,他們的身體也同時都晃動了一下。
毫無疑問,這一點燈火給他們同樣造成了極其巨大的壓力。他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童子頭頂的那根蠟燭,和殷血歌一般,幽泉身上冷汗不斷冒出來,而血鸚鵡渾身羽毛全部豎了起來。
‘嗤嗤’破空聲中,那童子飛行的速度極快,幾個眨眼間就從數十里外直接飛來了這裡。
殷血歌這纔看到,這童子生得是粉嫩的好似白玉白銀雕成的娃娃,他身穿一件小小的白色道袍,腰間扎着一條細細的銀色絲絛,赤足赤手,脖子上套着一個掛着三個金鈴鐺的項圈兒。
這童子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向着殷血歌、血鸚鵡、幽泉、烏木等人深深的望了一眼,然後突然笑了起來:“咿呀,都是一羣妖怪嘛!不過妖怪,也總比這些傢伙好得多啊!”
一抹毫不加以掩飾的厭惡和仇恨從那童子的眼裡一閃而過,童子的目光突然變得無比的陰冷和肅殺。
他死死地盯着那些身高五米左右的劍士,一個字一個字冷聲呵斥道:“兩位道友還請退開,這些孽障,就讓貧道全部收拾了吧!”
金屍、火屍同時閃身後退,帶起了數十條殘影快若閃電般退到了殷血歌身後。她們同樣目不轉睛的盯着這童子,尤其是盯着他頭頂上那根蠟燭芯上一點搖曳的火光。
三十三天清淨兜率仙火,這名頭殷血歌沒有什麼印象,但是在上古時代,在熒惑道場,這可是大名鼎鼎的物事——這仙火的主人是一位大羅金仙中的至強者,號稱一方教主的人物。就憑這一點仙火,這位教主也不知道誅殺了多少邪魔異類,這仙火的凶煞之名足以讓所有的邪魔外道聞風喪膽!
任人都沒想到,熒惑道場已經破敗,但是在這熒惑道場內,居然有這麼古怪的一個童子,他的頭頂上那根蠟燭內,居然有這麼一點傳說中的仙火在燃燒!
童子望着那些身軀巨大,正在從地上爬起來的綠色劍士。他冷笑了一聲,雙手掐了一個印訣向着自己的頭頂一指。就看到黑、青、白三色火焰中,一點拳頭大小的光影噴出,然後化爲無數道比髮絲還要細小千百倍的火苗向着那些劍士燒了過去。
殷血歌敢用自己的靈魂發誓,那只是一點光影,而不是一道實際意義上的火焰!
這隻能算是那一點仙火的一道投影分身而已,那只是一道虛無的影子!
但是就是這麼一道虛影卻有着讓人驚恐的威力!殷血歌等人耗費了天大的力氣沒能傷害分毫的劍士們,就在那一片密密麻麻的虛無火光中化爲了一縷縷青色的火焰四處飄散。
正在劇烈震盪的戰車內嘶聲怒吼的白髮老人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些劍士消散的一幕。
他哆哆嗦嗦的看着那些身軀高大的劍士無聲無息的化爲青色火光,他不可置信的發出尖銳的悲鳴聲。
“這是至高無上的王賜下的神力!卑賤的生物啊,你們爲何能夠抵擋神的無上威能?”
“神靈?”道裝童子搖晃了一下腦袋,‘呵呵’笑了起來:“那些自稱爲神的,自傲狂麼?”
吧嗒了一下嘴,童子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其的陰鬱:“你們身上,有他們血脈的味道!讓人厭惡的味道,你們都該死!作爲那些該死的生靈的後裔,你們唯一的下場就是魂飛魄散!”
又是一點光影噴出,密密麻麻的火光向着老人統領的幾輛戰車圍繞了上去。
厚重的戰車沒能給這些人類提供任何的庇護,他們眨眼間就被燒成了一縷青煙。
童子輕輕的喘了一口氣,然後揹着手,眯着眼看向了殷血歌等人。
“你們,一衆小妖,來此作甚?你們可知道,這裡是熒惑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