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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欏柈站在船頭,令狐穹站在雲上。
兩人相對百丈而立,下方是山林,蔥蔥郁郁,生機喜人。
王欏柈生得慈祥和善,周身藥香襲人,就好像民間懸壺濟世的老先生,一點都不像橫掃元陸世界,覆滅了上古修煉大世,屠戮了無數宗門、流派的八百零三聖人之一。
令狐穹錦衣華服,容貌俊朗,氣息高貴逼人,儼然皇孫公子。滿臉堆笑的他神態從容,舉止雍容大方,哪裡像是某個恐怖存在座下的二十八宿神使之一?
“穹公子,爲何攔住老夫啊?”王欏柈笑得很和藹:“你母親,可安好?”
令狐穹是王鼎的表哥,他母親是王氏聖族的嫡女,從輩分上來說,他母親是王欏柈第九代的嫡親孫女,所以令狐穹就是王欏柈第十代的親外孫。但是令狐穹出身至聖家族,是令狐聖人的血裔,所以王欏柈對令狐穹都很是客氣。
微笑着向王欏柈鞠躬一禮,令狐穹笑道:“有勞您老問起,孃親安好,百五十年前,她老人家剛剛渡過了最後一重金仙雷劫,距離聖人境,也只是半步之遙了。”
王欏柈欣然笑道:“還有這等事情?那丫頭怎麼也不給孃家知會一聲?這可是大喜事呀!哈哈,穹公子,你這次來我王家領地,是公務呢,還是出遊啊!”
令狐穹很和氣的笑着:“當然是公務,穹兒最近主動挑起了一些事務。奉了至聖巡查令,負責督辦朱雀域西南一帶的一應輜重運輸,所以這些天,大概都要叨擾您老了。”
王欏柈笑吟吟的點了點頭,輕輕拂動長鬚,輕笑道:“原來如此。穹公子也開始爲聖族分憂了呀,看來穹公子是真的長大成人了。”
說完這句話,王欏柈和令狐穹面對面的相互看着,現場陷入了怪異的沉默中。
過了好一陣子,王欏柈向令狐穹拱了拱手:“穹公子,老夫一生獨愛鑽研各種藥草,最喜煉製丹藥。那株白露青華草,老夫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令狐穹沉默了一陣,他身形一晃飄到了船頭。向王欏柈伸出了手。他右手握拳,掌心似有一物,他看着王欏柈輕聲笑道:“那,還請您老看看這件東西。若是可以,用他抵充了那株靈草如何?”
王欏柈愣了愣,伸手接住了令狐穹遞過來的東西。他搖頭笑道:“穹公子,什麼東西,能比得上這種奪天地造化的……”
一枚拇指大小。通體猩紅,眸子裡只有一點極細黑點。好像紅寶石雕成的眼珠被令狐穹輕輕放在了王欏柈的掌心。王欏柈猶如見鬼一般發出一聲高亢如雲的尖叫聲,無數汗水從他體內噴出,瞬間將他渾身衣衫弄得澆溼。
小小的眼珠好像有極大的粘性,一碰到王欏柈的掌心,就緊緊吸附在了他手上。‘嗤嗤’聲中,王欏柈的掌心皮肉被燒得直冒白煙。這顆眼球很快就鑽進了他的掌心,宛如活物一樣順着他的手臂向他的身體快速鑽去。
王欏柈聲嘶力竭的慘叫着,汗水不斷從他體內噴出。
堂堂王氏聖族的開山老祖,王氏聖族修爲最強的老祖,聖族最強大的八百零三聖人之一。王欏柈好似在自己飯碗裡見到了一堆死耗子的小姑娘一樣尖叫着,除了尖叫,他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更不要說施展神通攻擊這顆眼珠了。
“噢,你們這些叛徒,果然還對主人有畏懼之心呢?”令狐穹溫和的笑着,欣賞着王欏柈極度扭曲滿是恐懼的面孔:“包括那三個老不死在內,你們八百零三人,一步都不敢離開自家主城,這是爲什麼呢?你們誰能告訴我,爲什麼你們從來不離開各族主城呢?”
王欏柈依舊聲嘶力竭的尖叫着,他的褲襠裡突然有腥臭的液體流出來。已經是聖人之尊,體內潔淨沒有一絲雜質的王欏柈,居然被嚇得聖體機能完全紊亂,居然噴出了尿水!
王鬆苓等王氏聖族的長老悚然大駭,王鬆苓厲聲呵斥道:“令狐穹,你對老祖做了什麼?”
令狐穹輕蔑的掃了一眼王鬆苓,他眉心一顆拇指大小的肉瘤生出,肉瘤突然張開,露出了一隻血色眼眸。這顆眼眸一出現,頓時釋放出恐怖的,宛如瘋魔的狂亂精神力量,王鬆苓等王家長老身體抽搐,他們好似被泥沼困住動彈不得,眼前幻象突生,已經陷入了一個可怕的夢魘之中。
他們生平最恐懼,最害怕,最擔憂的事情,全部在他們眼前上映。
他們看到王氏聖族被滅門,聖族主城被攻破,王家的男丁被人千刀萬剮凌遲處死,王家的女人被無數粗魯的野人按在地上,扒光了衣服瘋狂的蹂躪奸-淫!
被殺死的男人中,有他們的兄弟,他們的子孫,他們最寵愛的人;被蹂躪的女人當中,有他們的姐妹,有他們的妻女,有他們的女性晚輩!
他們自己,則是被人放在屠宰臺上,好像豬狗一樣被人肆意的侮辱蹂躪。各種可怕的、慘無人道的、極其羞恥的刑罰一一用在了他們身上,他們抽筋扒皮,他們被千刀萬剮,他們殘破哦的身軀被無數魔獸踐踏、吞噬,恐懼充斥他們的心頭,無邊痛苦主宰了他們的肉體和靈魂。
下方山林突然崩潰,那座鬼臉大陣悄然浮現,血淋淋的大陣上空,無數稀奇古怪的身影同時凝視着令狐穹。這些太古破滅的聖靈,將他們的混亂、混沌的精神力量注入令狐穹體內,藉助令狐穹眉心的這顆赤紅色眼眸釋放了出來。
王鬆苓以下,王家的衆多太上、長老紛紛中招,神智瞬間爲人所奪。
有幾位太上長老紫府識海中,居然暗藏可以抵擋元神攻擊的強大法器。但是這些法器剛剛和入侵的外來精神力量碰撞了一下,就被打得土崩瓦解。
“你們……咔咔!”令狐穹的身體痙攣,一根一根青筋不斷從他體內冒出,好似無數蠕動的蚯蚓在他皮膚下面穿來穿去。這種古怪的攻擊,對他的肉體也是一種可怕的熬煉。
幸好他是令狐聖族的嫡親血脈,自幼就用珍稀藥材淬鍊身體。他真正的肉體強度堪比體修聖人,而他的真實修爲,在他那位可怕的主人灌輸下,也已經走捷徑達到了聖人境。
洪水一樣的精神衝擊灌入令狐穹的身體,從他的眉心眼眸中噴出。
令狐穹嘶聲笑道:“王欏柈,你做夢也沒想到,我……居然是主人最虔誠的奴僕吧?你這個叛徒!你們背棄了主人,你們違逆了和主人之間的契約,你們這些該死的東西。你們必須受到懲罰!”
王欏柈沒有受到靈魂衝擊,但是那枚血色眼眸融入他的身體後,已經快速穿透他的肉體,挪到了他的眉心位置。一團紅光在王欏柈的眉心亮起,可怕的元神邪力侵入王欏柈識海,化爲無數的血色符文向王欏柈的道尊天魂侵蝕了過去。
王欏柈的身體劇烈的哆嗦着,也就是半刻鐘的功夫,當一位王家長老徹底因爲幻境而心神崩潰。一劍砍下了自己的頭顱時,王欏柈突然長嘯一聲。頭頂一朵慶雲張開,一朵形如萬葉靈芝的道尊天魂冉冉從慶雲中浮現。
身體劇烈抽搐的王欏柈睜開雙眼,身上汗水已經徹底蒸發,他死死盯着令狐穹,咬牙切齒的說道:“叛徒麼?誰纔是叛徒?令狐穹,你背叛了自家血脈。背叛了自家長輩,背叛了整個聖族,你纔是叛徒!”
王欏柈聲嘶力竭的嚎叫着,雙眸都因爲用力過猛,差點從眼眶裡跳出來:“你知道你在幹什麼?你。你難道想要讓那個傢伙,繼續控制整個聖族,讓我們都成爲任憑他魚肉的……獻祭麼?”
令狐穹死死咬着牙,恐怖的精神力量快要撐爆他的識海,他一邊默運秘法穩固元神,一邊厲聲喝道:“你還有臉狡辯?若非主人天恩,哪裡有今日的聖族?你們不懂得報答主人,反而反戈一擊,趁主人虛弱之時重創了他,還想要將他永世流放去無盡鴻蒙虛空!”
“你們纔是叛徒,你們纔是忘恩負義的叛徒!”令狐穹跳着腳咆哮着:“沒有主人,就沒有至聖法門橫掃元陸世界的豐功偉績,沒有主人,你們只不過是一羣螻蟻!只有主人,才能帶領我們追求無上大道,才能讓我們真正的不朽不壞,真正的永恆!”
王欏柈氣得嘴脣發黑,真正的永恆麼?
這種蠱惑人心的話,就算是聖靈界最高高在上的那二十四個老不死,都不敢說真正的永恆吧?那個怪物,那個蠱惑人心的怪物,那個成就了至聖法門,卻又差點摧毀聖族的怪物……想要從他那裡得到永恆?
他不會給你永恆,只會給你永久的寂滅。
身體艱難的只一寸一寸的直起,強忍着元神被血色符文侵蝕的劇痛,王欏柈緩緩掏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紫色丹爐。通體透明的紫色丹爐內霞光縈繞,這是王欏柈的本命道器‘造化丹爐’。
“令狐穹,背叛聖族,就算你是令狐聖人的血裔,你上下三代的直系族人,也必死無疑。”
王欏柈深吸一口氣,正要祭出丹爐,斜刺裡一道金色洪流襲來,重重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王欏柈慘嚎一聲,大片鮮血從他破碎的腦部噴出,他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再也動彈不得。
牛金牛從金光中現身,他看着被自己偷襲倒地的王欏柈,溫和的向他合十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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