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契,中土之北,幅員遼闊,常年飄雪,是爲苦寒之地。
漫山雪地之中出現了一隊軍馬,跨馬之人身着蒼勁披風,絲毫不畏懼嚴寒,馬蹄踏雪紛飛,奔馳狂掣,在雪地裡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蹄印!
這一隊軍馬,總數十三人,正是姜珺大祭司所帶的心腹手下。
奔馳數日,姜珺帶領部下正是要去往北契之地,越過險山惡嶺,過往之處,百姓聞之喪膽,驚寒不已!
這一日,這隊軍馬正好來到了北契州之外,就要過境入城,守城的兵將一見姜珺大祭司帶領剽悍部下,慌忙迎接,似乎是恭候多時了。打開城門,北契州兵士恭迎姜珺大祭司入關進內!
這位大祭司姜珺,與北契州之主——“北契侯”高陽北,素來極爲熟悉,其中牽扯利益,便是中土高陽國四分五裂的原因。
中土國五州,除了東、西兩州忠於中宮高陽皇族,其他幾州已是風聲鶴唳,人心晃動,修葺兵戎,以待戰事了。
此次,姜珺前來,表面上雖然是奉了高陽皇帝的密令,其實,他別有用心。
姜珺帶領部下直奔北契州侯王府邸。
北契州雖然爲極寒之地,不過,州中之地,建成了侯王的府邸,環抱府邸的,是一座頗爲繁榮的城鎮,其中商賈多如牛毛,吃穿用度的諸般物事,皆有商鋪賣家經營打理。
北契州居民的住所多爲厚重的黑土堆建而成,可以禦寒,城中居民頗爲富裕,身上所穿的衣服多爲動物皮毛所製成,如牛皮熊絨之類,而城鎮之外的土著民衆,則有的居住冰做的屋舍,養有家狗,獒犬一類的動物,其人十分耐寒,與中土其他地方之民衆大不相同。
北契侯王府乃是北契州最爲豪華的地方,環繞在王府之外的兵將護衛、雄壯烈獒就數不盡數,平民百姓不敢靠近,不過,姜珺大祭司這一隊軍馬馳騁了過來的時候,王府是富麗堂皇的門前,已是人潮攢動,熱鬧非凡!
北契侯爺——高陽北,乃高陽皇帝的親弟,勢力極盛,身經百戰,能文能武,被高陽皇帝御封爲“北契侯”,掌管北契州大片領域的軍政大權,爲一方霸主,不過,其人驕橫暴戾,極爲殘暴,又頗有野心。
不過,這一日高陽北帶領王府之中的一干夫人家丁,全部站立在王府大門之前,靜候大祭司姜珺的到來,可謂是極爲罕見的事情。
就算是高陽皇帝御駕親臨北契王府,這位皇帝的親弟弟也沒有行如此大禮!
可見,這人與大祭司姜珺的關係,非同一般!
一行十三人下馬來,爲首的姜珺哈哈一笑,道:“拜見侯爺!”
北契侯高陽北,身材魁梧,濃眉大眼,實爲一英勇武將的樣貌,聲音亦是寬宏響亮,大步向前一跨,拱手道:“大祭司親臨寒舍,實在有失遠迎,快快請進!!”
說話之間,王府的一衆家僕,個個身手不凡,做事利索,將十三人的馬匹接進了王府側門的馬廄那邊去了,而十二位姜珺大祭司的部下,則是被家僕恭迎入內,走在高陽北與姜珺的身後。
一應照料侍奉,自不在話下。
而北契王府的確是修建的猶如仙境,富麗有餘,恢弘有加。
一般頗爲富裕的人家,所住的房子不過是后土堆建而成,可以很好地禦寒,而這裡的王府,大大小小的房舍不下數百,都是白玉大石堆砌而成,外圍鋪上上等的粘土以供禦寒之用,粘土鋪在外圍自然是影響了美觀,所以這王府的一應建築,在一層粘土之外,又雕刻着虎豹環紋,清幽山水畫工等等裝飾之用的巧妙工藝,實在令人見之拜服!
進入了王府的正堂之中,紫檀大木椅兩溜兒成排,正中的獸碳火盆熱氣翻滾,卻不見一絲煙霧,可見是極爲上好的獸碳,將這屋內烘烤地暖暖和和,十分怡人。
不但如此,正堂之中寬敞明亮,名貴字畫不在少數,侍女童僕靜候一旁,奉茶、送上各類點心絡繹不絕,當真可以與中宮皇宮相提並論!
而正堂的顯眼之處,赫然站着一排幾十個七八歲的孩童,個個細皮嫩肉,長相俊秀漂亮,大眼轉動起來,十分靈動,惹人憐愛!
正堂之上,高陽北與將軍等一衆人等個個坐定,侍奉的僕人自然靜立一旁,等候吩咐,而此時高陽北大手一揮,正堂之中的那數十位孩童一齊拜倒在地,聲聲齊喊:“拜見大祭司!”
高陽北哈哈一笑,看着姜珺,道:“大祭司,如何?這可是我北契州現下最靈秀漂亮的小孩了,現在全部送給大祭司您了!哈哈哈!”
高陽北說話之間極爲輕佻淡薄,笑意十足,似乎這數十位孩童,就如同幾件一般的物事,哪裡將這些可愛的孩子當做人看?
姜珺大笑道:“多謝侯爺,勞煩侯爺了!”
他的這一陣笑意之中,充滿了滿足感與一絲絲邪毒的嗜血之氣!
姜珺的十二位部下,自然是見之不驚,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此時的王府之上,卻有一些僕人尚不知道爲何侯爺將這些孩子送給眼前的這位朝中大人。
高陽北與姜珺相視大笑,笑聲睥睨萬衆,卻是令人不寒而慄!
每到一處,但凡與姜珺大祭司有交情的官員,便要送上一些漂亮靈秀的孩童,到了北契王府,更加是這般。
王府之中自然有幾位僕人忍不住心中發問,這大祭司素來極爲神秘,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可是,他爲什麼要這些孩子呢?
素來,王公大臣愛美人,愛名貴藏品,愛駿馬,愛寶劍,那都是正常之舉,何故這大祭司姜珺,偏偏愛好靈秀孩童?
王府之中的僕人,便有一位,長得頗爲瘦小,但是做事幹淨利索,是大堂之中的奉茶的小僕,他此時便疑竇叢生,實在不能理解。
這小僕端茶送水,給一衆人等奉上了上等好茶,便靜立一旁,細細觀看堂上的衆人,尤其是這位大祭司!
不過,這位大祭司,只顧與侯爺高陽北高聲闊論,談笑風生,卻絲毫不吃茶水,也不理會那些點心等吃食,當真是奇怪!
談論畢了,高陽北便吩咐手下大宴賓客,準備上好廂房。
大席之中,舞女如織,聲樂靡靡,歡歌樂舞,不在話下。
而到了晚間時分,那位大祭司姜珺,便入住在王府之中的一處上好的廂房之中。
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姜珺所在的廂房之外,黑夜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正是白天時候那位在大堂奉茶的乾瘦小僕!
他心中始終充滿了疑惑,這時乘着天黑人靜,便溜了過來,要一見這位大祭司到底是拿那些孩童做什麼的。
他匍匐在廂房外牆壁之上,帖耳靜聽,卻聽不到任何的響動。
厚厚的牆壁,正好有一道偏窗,隔着窗戶,可以窺見廂房之內的場景。
小僕雖然頗爲害怕,若是自己被人發現,那可就慘了,不過,莫大的好奇心,還是迫使他爬到了偏窗邊上,探頭窺視!
廂房之中,果然有一人,正是大祭司姜珺!
而那數十位孩童,並沒有全部都在,而只是出現了一位男童。
姜珺靜立在廂房的牀邊紫檀木椅旁,閉眼呼吸,那小僕哪裡知道這大祭司在做什麼?
“嗖!”
一道黑氣,從大祭司姜珺的手掌之中撲將而出,瞬間,黑氣包裹住了那男童!
小僕看得清清楚楚!
“啊!”
再定睛一看,黑氣散盡,姜珺深吸一口氣,將散盡的黑氣吸入了自己體內!而此時趴在窗口邊上窺視的小僕,已是驚叫一聲,滿臉慘白,暈死了過去!
因爲,這小僕看到,黑氣散盡之後,那活生生的男童,瞬間就只剩下了——一具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