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滄海桑田

五月底,康熙又一次巡幸塞外,大阿哥,太子,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隨行!

好像每年的這個時候,康熙都要去一趟塞外,我已經習以爲常!

這一次,我依舊沒有隨行,康熙沒有詢問我,我也沒有主動提及,難得的默契!

這次和往常不一樣,我是真的不想去,一則有太子,二則有十四,而他們,現在都是我不便多見的,一個是不願,一個是不能,見了反而麻煩,所以我寧願窩在凝宜宮,閒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捲雲舒,閒適自在,倒也無拘無束,只是是否真的能做到平靜,恐怕只有我自己知道了!

十四沒有來告別,他們出巡的時候,我也沒有去送行!

總覺得,自己現在活得太過隨性,似乎麻木了一切,不過好在,沒有人管我!

午後的陽光毒辣異常,我只能讓小宇子將藤椅移到陰涼處,閉目養神!

淡淡的花香自院中傳來,縈繞在鼻端,讓我昏昏欲睡,可草叢裡的知了偏偏不如我的意,躲在那裡叫個不停,似乎這炎熱的天氣正是它們的最愛!

忽然羨慕起它們來,總是這般有精神!

“格格,今兒個是七貝勒大婚的日子,您真的不打算去嗎?”黃鶯道!

閉着的眼睛驀地睜開,映入眼簾的是湛藍的天空,藍的透亮,藍的憂鬱,不曾有一絲白雲!

小七的腿聽說已經好了,行走沒有任何問題,本來康熙還打算帶他出巡的,可考慮到他剛剛痊癒,擔心路上不太安全,便索性將他留了下來,順便把婚成了。日子就定在今天,六月初十!

想來現在十四他們已經到達塞外了吧!

自那日和雅馨談過之後,我便再也沒有去看過小七,幾次想去看他,可考慮到他見了我可能會更難受,便索性狠下心來不去探望,今日是他大婚的日子,我於情於理都應該去的,況且,走了一半的阿哥。我多少也要去捧個場的,罷了!

“給我更衣吧!”我起身,淡淡道!

“格格。您要穿哪一件?”黃鶯不停的將手中的宮裝放於我身上比劃着,還不忘擡頭諮詢我的意見!

我撫撫額頭,有些無奈道,“隨便吧!”

這個黃鶯,又不是我成親。幹嘛這樣莊重,挑個衣服,半天都好不了!

“那可不行,格格好不容易出一趟門,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黃鶯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我不由噗嗤一笑,心裡卻有些詫異。“我好久不出門了嗎?”

黃鶯連忙點點頭,“可不是麼,奴婢記得。這一個月來,您除了去永壽宮給太后娘娘抄寫過兩次佛經,剩下的時間就只是窩在凝宜宮發呆!”

“胡說,我明明是在曬太陽好不好?”

“格格就不要騙奴婢了,曬太陽哪有曬一整天的。而且,格格還是坐在陰涼裡!”

“這麼熱的天氣。你試着在太陽底下坐一個時辰試試?”我笑罵道,可是心裡卻明白她說的是真的,現在我好像越來越喜歡發呆了!

黃鶯還在猶豫不決,我隨意指了指那件淺粉色繡着蓮花的旗袍道,“就這件吧!”畢竟是婚宴,穿的不能太素了!

穿着完畢,時辰尚早,我便決定先徒步出宮,再搭個馬車去十三府裡,和夕顏一起去!

因爲這些日子一直都沒有去看小七,所以康熙賜給他的府衙在哪裡,我也不知道,,所以只能和別人搭伴兒去!

正好也多日不見夕顏了,聽說她最近閒來無事,可是將府裡那些個尋事兒的側福晉們整個夠嗆,想想都覺得過癮,夕顏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忽然發現,現在自己似乎變的越來越邪惡了呢,隱隱有些虐人的潛質!

一個月不出門,感覺腳步都有些虛浮,話說人還是要多多鍛鍊呢,不然早晚廢了!

御花園中的牡丹豔麗無雙,大朵大朵,開的飽滿誘惑,在綠葉的映襯下,竟有種震撼人心的美,紅的黃的綠的藍的應有盡有,果然無愧於“花中之王”的美稱!

“只可惜我不認識它們!”我有些悻悻道!

黃鶯輕笑道,“格格什麼時候也喜歡上這些名貴的花兒來了?”

“美好東西誰不愛,這牡丹開的這樣好,我怎麼會不喜歡呢?只是遺憾不知名罷了!”我淡笑道!

“格格,這中紫紅色的牡丹叫做魏紫,花期很長,花朵也很豐滿,淡粉色的叫趙粉,也稱爲童子面,能開好多種花,香味不是很濃!這株花開在葉子上面鵝黃色的叫做姚黃,等開的盛了會變成很好看的金黃色喔!”黃鶯指着面前的花簇一本正經的介紹着,全然沒看見我驚詫的表情!

“黃鶯,你竟然認識,我怎麼以前就沒發現你這麼有才呢?”我毫不掩飾自己的佩服與驚訝!

黃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格格,您忘了,奴婢出生醫學之家,自然認識這些花花草草!”

“好啊,以後有你在我身邊,那我可就再也不用爲不認識這些花而煩惱了!”我有些興奮道,好像依稀記得,黃鶯可是制香高手,若她背後沒有主子該多好,我也不用對她這般防備了!

黃鶯自然不知道一會兒的功夫我就已經想了這麼多,見我這般開心,忍不住欣慰一笑,謙虛道,“格格,奴婢只認識一些常見的而已!”

“那我可要考考你了,我將身子辦探到花簇裡找了找,指着一朵開有紫紅和粉白兩種顏色花瓣甚是奇特的花問道,“這種牡丹叫什麼?”

黃鶯定睛一看,瞭然一笑,“這種是洛陽錦,又叫做二喬,名貴的很,可以開兩色花朵!”

“黃鶯,你好厲害喔!”我崇拜的看着她。話說還真沒想到,這個小丫頭懂得還真多!

“格格——”黃鶯的表情忽然變的很奇怪的樣子!

“怎麼了?我可是很少佩服人的喔!”我向她辦了個鬼臉!

“格格——”黃鶯向我努了努嘴!

“你個臭丫頭,搞什麼鬼?”我愈發不解!

“格格,身後——”黃鶯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提醒!

身後?身後有什麼?腦海裡雖詫異,身子已經先一步轉了過來,待看清來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這麼久不見,他似乎憔悴了很多,原本溫和如玉的眸子也黯淡了不少。依舊是出塵的氣質,卻比往常清冷,嘴角常掛着的笑意。也不見了蹤影!

這還是我所熟悉的胤祺麼?

心忽然微微痛了起來,我還是在乎的罷,畢竟,他是我的初戀,是我曾經。一眼就喜歡上的人,儘管是他,讓我嚐到了傷害的滋味!

“你——還好嗎?”他嘴角動了動,終是問出了口!

我勉強一笑,聲音平靜無波,“還好。你呢?”

我知道自己問的多此一舉,他這樣的狀況,怎麼會好?

“我也還好!”他猶豫了一下。淡淡一笑,透着一絲落寞與蕭索!

忽然覺得尷尬了起來,彼此相愛又傷害過的兩個人,怎麼可能再向從前一般毫無顧忌的暢談!

胤祺平日裡話本就不多,現在這樣。就更沒話了!

若是十四,恐怕就不會有這樣子的尷尬了吧?

我被自己忽然跳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面對着胤祺,我竟然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十四,被我氣走的十四,再也不會回來的十四!

“你——”

“你——”

無言的尷尬後,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我微微一笑!

胤祺也是忍不住輕笑,依舊是和煦的笑容,足以溫暖整個世界,可是我卻知道,自己是再也不會迷戀其中了!

過去的終歸是過去了,無論你再怎麼努力,都找不回來!

“寧兒,你可曾怪我?”

深邃如潭的雙眸,靜靜的望着我,飽含暖意,隱隱透着一絲期待,我知道,他的內心本沒有這麼平靜!

我淺笑着搖搖頭,平靜道,“以前怪過,現在想通了,你本沒有錯!”

文雨是你的妻子,你應該相信她,不管她做了什麼,你將你的信任給了你的妻子,這本就無可厚非!

因爲不愛了,所以就不怪了!

事情原本如此簡單!

“是麼!”胤祺苦笑!

“恩,胤祺,所以你也不要在內疚了,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那時你也不好受!”我想了想,終是不忍再看他這般責怪自己,出口勸道!

胤祺笑了笑,“我可以理解爲,你還是在乎我的麼?”

我默然,在乎嗎?可能有點,愛嗎?好像已經,不愛了!

胤祺見我默然無語,自嘲一笑,岔開話題道,“剛纔你要說什麼?”

“喔——”我猛然想起來,笑道,“我是問問你,是不是要去參加小七的喜宴?”

“寧兒,你也要去?不如,不如我們一起吧!”說這話的時候,胤祺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說了出來,溫和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期待的光亮!

我微微一怔,倒是沒想到他會這般說,其實我是沒話找話而已!

“那個,我——我就不去了,你若是去的話,便替我代向小七送上祝福吧!”我努力讓自己表現的自然些,以免他猜到我是故意推脫!

胤祺驀地一怔,似是沒想到我會拒絕,雙眸裡頓時浮出一抹失望!

想想以前,我似乎從來都不會拒絕他的!

“那個,我本來也不打算去的!”不忍看他失望的樣子,我出口解釋道!說完才驚覺,這樣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胤祺苦澀一笑,“寧兒,你知不知道,你不善於說謊的!”

我怕不善於說謊?怕如今也只有他纔看能看出來我的謊言吧,畢竟,我還騙過太子的,他都沒有懷疑!

“呵呵!是麼?”我訕訕一笑!

“你若不願一起,我自是不會勉強你的!”胤祺自嘲一笑,帶着無盡的落寞!

“我不是——”我想解釋,卻發現不知該如何開口,本來就是這個意思,還有什麼好辯解的,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他不覺得尷尬嗎?

“寧兒,你說,我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他淡淡的轉身,沒有說下去,留給我一個蕭索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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