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呼嘯的警笛聲。
我不知道是誰播打了報警電話,也許是葉美娜。
衝突一開始,她就遠遠的跑開了,一直躲在沈如海的書房裡打着電話。
果然,聽到警笛聲,葉美娜從書房裡跑出來,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在這裡,警官,”她尖叫着,站在門口招手,一邊警惕的回過頭來,盯着我的一舉一動。
我不想鬆手。
那天,我真的想在警察進門之前,掐死沈婉這個表子。
若不是忽然聽見了二樓的走廊上,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我可能在那天就成了一個殺人犯,再也沒有未來。
劉小月在上面哭喊着:“狄風,你在幹嘛?你會掐死她的,你快放手呀。”
我鼻頭一酸,掐在沈婉脖頸上的手,瞬間垂了下來。
沈婉立刻軟癱在地上,捂着喉頭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飛奔到二樓,緊緊的抱住了劉小月和她懷裡的孩子。
兩名警察在葉美娜的指引下,走進了別墅大門。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戴上手銬被押上警車的一天。
不過命運就是這麼奇妙,這個世界,自有他的運行法則。
兩名警官上了二樓,手裡拿着名晃晃的手銬。
其中一個對我說道:“狄風,你涉嫌毆打他人,家暴妻子,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我雙手握拳,伸到了警官面前。
我知道反抗是徒勞的,我應該爲我的衝動買單。
當我走下旋梯,看見劉小月抱着我兒子,站在樓廊上,淚眼婆娑的樣子,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忘了劉小月之前對我的叮囑,她又一次救了我。
我欠這個女孩兒的越來越多了。
除了劉小月和狄弘留在家裡,沈家的所有人,都被帶到了警局。
不同的是,我是加害者,戴着手銬,他們纔是受害人。
兩個小時之後,筆錄做完,沈家人全都走了。
拘留所裡,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因爲家庭暴力和打架鬥毆,被行政拘留五天罰款五百元,等待楊元生和沈婉的傷情鑑定,再作進一步的處理。
看守所的夜晚,我輾轉返側,痛定思痛。
覺得我這幾年的人生就是一個笑話。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的性格一旦行成,很難改變。
不管我對自己說過多少次,我要冷靜,可當面臨抉擇的時候,又一次一次被情緒左右。
他們抓住了我的死穴,想要逼我就範,我卻只能選擇暴力。
我輸了,就像我之前說的,這個江湖有它的鐵則,一切都要在規則內行事。
這五天裡,我跪在鐵柵欄前,心裡一遍一遍的數着時間,失去自由的滋味,讓我痛不欲生。
我終於體會到了規則的力量,也親手觸摸到了規則的邊界。
規則就像是我眼前的鐵柵欄,他關住了我,卻沒有關住我的敵人。
他們纔是真正的壞人,爲什麼進來的是我?
這不公平,太不公平?
可這個世界如此龐大,如此複雜,公平豈是一個人的榮辱和生死就能夠界定的?善與惡本來也不是由法律來判斷的。
他們至所以沒有進來,並不能證明我是冤枉的,只能證明我蠢,我笨。
我不會理用規則,而他們顯然會。
我真蠢!
我就像是一個無知的賭徒,以爲自己學會了千術,就能在賭場裡橫行無忌,逢賭必贏。
事實證明,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