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過後,陶弘景帶着武當衆人下山,準備落腳於天啓城。
如今的風月樓因戰亂生意冷清了幾分。阿三偷閒在三層樓的樑上吃酒,四姑娘各行其事,溫夢琳與屠八在十二層樓說着當下局勢。
“小八,大梁城還能撐多久?”溫夢琳在窗邊說道。
“最多半月。”屠八說道。
“我想讓阿三去大梁……”溫夢琳欲言又止。她回想起姐姐在的那段美好的時光,那時的雲毅還不是上國柱,他們踏馬逐風……
“沒用的,他的性情你不知道?他勢必與大梁城共存亡。而如今趙匡的兵馬已經側重圍堵大梁五日,現如今只怕已經糧草斷絕。你想救他,可他絕不會走。”屠八沈聲道。
“趙匡籌謀多年,這只是個開始,這天下終究免不了一場血光。”溫夢琳悵然道。
“真正讓人擔心的不是平涼王府幾百萬鐵騎,而是他背後的勢力。阿閣那一劍想爲朝雲天下爭一分機會,可前不久突然出現一股神秘力量將朝雲半數宗門抹殺,這些人強得讓人畏懼!”屠八的目光露出忌憚之色。
“那個人?”溫夢琳駭然道。“趙匡如何與他搭上關係的?他究竟有多強?”
“很強!當世最強,即便龍首國的三大勢力聯手也未必有勝算。他的修爲早已經超出我們的認知。”
溫夢琳聽得入神,“此人已經功參造化,難不成他想做一方皇帝?”
“這樣的人物,對於皇權財富根本不可能動心。”屠八道。
“那是爲何?”溫夢琳疑惑。
“我也不知道,當年你姐姐陰差陽錯不知帶回了什麼他所覬覦的東西,引得殺身之禍,我們三人分散而逃。”
樑上吃酒的阿三,看着一羣人入城一眼便認出了是武當弟子。他搖身上了十二層樓,臨空倒掛,唬了溫夢琳一跳。白眼道,“你好生生攀樓做甚?”
阿三嘿嘿的笑,腰間抹布依然白,“我見着武當弟子入城,這不是來報信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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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領隊?”溫夢琳蹙眉道。
“陶弘景,張小飛受了重傷看來武當遭逢了一場惡戰,褚天玄一身氣機全無。只是……”阿三停頓了一下。
“只是什麼……你說啊!”溫夢琳說道。
“只是陶弘景多日不見,竟然邁入了那個境界。”阿三道。
而此時一行人已經到了風月樓門口,寧兒見狀連忙接引。
看了一眼失去直覺,奄奄一息的張小飛。不忍道:“何人竟將他傷至這般?”
“肇山八部。”陶弘景開口。
“來兩個人將他們送去找喧兒。”寧兒開口道。
這時溫夢琳與屠八也下樓。陶弘景見二人行禮。
“不必多禮!”溫夢琳開口。“爲何只有你們幾人入城。”溫夢琳看着風塵僕僕的衆武當弟子,他們的臉上掛這疲憊與傷心。
“溫姨,武當如今就剩我們了……”陶弘景淚目道。
“王掌教他……”溫夢琳欲言又止。
“師父他老人家已經走了……”
“什麼……王掌教一身修爲絕非常人,竟也身死道消……”阿三震動。
“那些人太強了,他們早已越過澄神之境,步入伏藏。師父他老人家,寧鳴而生,不默爾死,燃盡生命之力重傷其中一人。只怪我出關太晚,不然也不至於此……”陶弘景自責道。
阿三感受到陶弘景身上的境界波動,心中震動。驚呼道:“你步入伏藏境了……”
陶弘景點點頭。“真是天縱奇才,如此年輕竟然有此成就,真是千古未有。古籍上曾記載萬古之前纔有過此等人物。”屠八感慨道。
“前輩過譽,前輩同樣早已看破玄機成功伏藏,只是晚輩不明白爲何前輩要壓制境界,停留在澄神。”陶弘景問到。
屠八詫異轉而笑道:“也不是什麼秘密,我早年重傷留有頑疾,若境界停留伏藏境活不過數年。故一直壓制在澄神境,平日以靈藥調養才索性無礙。”
“原來如此。”陶弘景道,轉而又正視溫夢琳,“溫姨,弘景有個請求不知是否冒昧。”
“但說無妨。”溫夢琳道。
“我與衆師弟想暫時在風月樓落腳,如今武當遭難,天下狼煙四起,我們也想略盡綿薄之力。”陶弘景說道。
“都是自家人何故這麼生分,此處想留多久就多久。”溫夢琳道。
…………
…………
半月後,大梁城外的三十萬平涼鐵騎發動總攻。雲毅立於城頭,望着直直升空的狼煙。他已將城內百姓盡數安全轉移,當下僅剩五萬守軍死守大梁。大戰一起,戰線拉開百里之長,白刃交錯,喊殺震天,最終五萬大梁守軍皆歿,誅敵十五萬,上國柱雲毅一手執破山劍,一手擎軍旗,雖倒於血泊,卻撐旗不倒。一眼望去,屍山血海,僅剩一面猩紅滾燙的軍旗孤立飄搖。
此戰落幕,消息傳遍四野,一時朝雲天下軍民默哀,以緬懷這位守護朝雲天下的大將軍。
天虞城,相府。雲清與雲瑤對坐無言,父親戰死,心傷難免。東蘿在廚房,精心做了好些美食,二人依然食不知味。雲清身系家國,很快便化悲憤爲力量,他明白父親死守空城的意義,朽身明志,讓天下人看。
雲瑤,傷心欲絕,茶飯不思,東蘿這幾日都悉心照料。
雲清這幾日與錢小錢合議戰事糧草之事,雲狄急件遞來,言明各地守軍用度吃緊。
錢小錢自海外歸來,得青州劍坊鼎力支持,又有云清暗中幫助,創立的朝雲商會迅速崛起,一舉成爲與五大商會相抗的第六大商會。早在戰事未起之前,便暗中各處屯糧儲器,爲掩人耳目對外都是零星收羅,並且皆是舉着辛氏國等商會的旗子。
“怎麼樣?”雲清問道。
“已經清點完畢,最少可以支撐三年。”錢小錢說道。
“什麼……三年。”雲清吃驚的重複了一遍。
“怎麼了?有問題?”錢小錢說道。
“短短時間你如何做到的?”雲清問道。
錢小錢沒想到智謀無雙的雲二公子也有吃驚的時候,輕笑道:“算不得什麼,無非多費些神。不過這也是能收羅到最多的了。”
“夠了!這場動亂持續不了三年。”雲清說道。
“二公子如此胸有成竹?”錢小錢詫異道。
雲清苦笑搖頭,顯然錢小錢聽錯了意思。“你知道爲何趙匡起兵逼城這麼久,直到前幾日才進攻大梁?”雲清道。
“不知。”錢小錢徑直道。
“因爲他們沒有必勝的把握,單憑他平涼王府的鐵騎即便千萬也難爭天下。我堂庭流雲騎,可以一當十,以十當百,以百當千,以千當萬,以萬可勝天下。真正讓人忌憚的是他背後的勢力,以及他所收攬的修煉者。普通兵者在其面前不過草芥,這纔是可怕之處。”雲清說道。
“既然如此,豈不是回天乏術,我們所做籌謀皆成徒然不成?”錢小錢道。
“不,不到最後勝負未知。當下我們要摸清楚他們的動向,才能掌握先機。”雲清道。
“修煉者又如何,雲風兄弟一身修爲已可問鼎當世,能撼動力量的唯有力量本身。”錢小錢說道。
雲清思考着什麼,沒有說話。
這時江寧與崔永二人急喚,“公子,國柱大人……”
“何事如此慌張?”雲清言語道。
“公子,趙匡老匹夫欺人太盛。竟將上將軍遺體懸掛於大明湖上羞辱。揚言要……要你的人頭相換。”江寧急切道。
“此事大哥是否知道?”雲清雙拳緊握,憤怒難當。
“大公子還不知道。”崔永連忙接話。
“立即封鎖消息,此事絕不能讓他獲悉。”雲清吩咐後,與錢小錢交流幾句,便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