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她可以謊稱姬家需要提前隱藏好祭祀者與祭祀品,看看是否能將他們捉到手的人帶走。要是這位縛天真君不放心,她就放棄巫靈晶,與之好好周旋,無論如何都得嘗試着將巫者救出來。
丁綠影曾說這回捉到的人血脈純正濃郁,讓子璇既好奇又擔心。
她腦海中思緒翻飛,心中有些惴惴,一路還必須強行平心靜氣,以免胸腔中心跳的節奏紊亂,或是呼吸急促起來,引起近旁的丁綠影注意。
好在丁綠影沒有再接着與她閒話,只站在舟頭安安靜靜地控制方向,一次次跨過短空間距離,從山脈躍入江河,又離開江河來到黑氣四溢的死海。前往秘地的路放佛沒有盡頭,過了陰森森的魔氣海洋,又進入了無邊無際的山林中。
丁綠影一直循着人跡稀少的路走,途中很少經過城池或是有人聚集的島嶼。在越過這片山林之後,子璇看到了一片光禿禿的黑色奇石聚集成的山脈,每一座山峰頂上都有黑霧瀰漫,魔氣精純得令她有些不適。
“如月前輩還未習慣魔族功法吧?我們佔了修魔的便宜,轉修功法時都很順利,聽說有些領悟不深的道修轉變時還出了岔子,比起魔修來實在辛苦不少。”
“不過是一時不適應,很快就無妨了。那些蠢笨之人的確浪費了如此精妙的功法,白費了主上一片好心。”
子璇運轉着靈力,包裹住侵入體內肆虐的魔氣,來到丹田附近時,讓陵光掌握好力度將黑霧焚燒一空。她神色如常,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加上神識與修爲都遠超元嬰圓滿的丁綠影,是以不曾引起她的注意。
丁綠影很是贊同她的話,連連附和道:“可不是麼?《無相經》比天階超品功法還要強大,能從煉氣期修煉到渡劫期,豈是人人都能領悟得到精髓的?照我說,有些低等血脈的妖修就不配修煉此功。”
子璇挑了挑眉,沒有急着應這話。她還以爲信奉天魔的人族、妖修是齊心的,沒想到他們之間也有矛盾。看來這信奉的力量還不夠,否則死死效忠,哪兒還會顧得上互相內亂?
這讓她感覺到了可趁之機。要是丁綠影一派與妖修有怨,那他們會不會也與另外的魔修有怨?人心複雜,在引出天魔分身的大計未成之前,並沒有一個能夠率他們行事的頭領,這其中是不是存在着可以挑撥的縫隙?
阻止天魔分身降世是大事,讓魔修們內部亂起來也很要緊。子璇打定主意要多探丁綠影與縛天真君的口風,看看他們與哪一方親密,又不屑於與哪一方爲伍。
想到此,子璇似嘆息遺憾,又似毫無感情,只是隨口一提:“血脈低賤,靈智畢竟還是差了些。”
“如月前輩也這麼覺得?我就知道我想的沒錯!”丁綠影很有些遇上知音之感,雖說有着刻意誇張討好的成分,但看得出她內心的確是與口上一致。
“像是黑紋蟒、蛇頭鷹,這等低賤之物加入主上大軍,簡直是丟人現眼!我師父也說,與這等天生不堪造就之物爲伍,簡直讓他渾身上下都不舒坦。唉,要是主上大軍中,都是姬家、有莘氏這般血脈高貴的就好了。”
子璇矜持地笑了笑,很是受用地道:“我們兩家血脈畢竟悠遠,這樣的家族本就不多,何況還有些冥頑不顧的非要挑死路走。爲了主上大計,還是忍忍吧。”
丁綠影聽到主上二字就像聽到什麼號令一般,神情立刻尊敬起來,像是讓她立刻自爆她都會毫不遲疑地答應。“前輩說得對,爲了主上,忍它們一時也無妨。反正事成之後......呵呵呵,前輩知道的。”
子璇抿着嘴笑了笑,沒有再接話下去。靈舟已經減緩了速度,又穿過了一重又一重結界,顯然是快要接近目的地了。
靈舟再次穿過一重幾乎感應不到的屏障,正如前幾次一樣,丁綠影腰間的令牌閃過微弱靈光,將整個靈舟包裹着才安全進入其中。
魔氣越來越濃郁,子璇卻不敢再讓陵光接着焚燒,只能儘量將自己封閉起來,不讓魔氣鑽入體內,實在有抵擋不住的,便以靈力包裹起來,等待出去後再想辦法。
這裡的魔氣並不是天外魔物散發出的那種,雖說濃郁了些,卻無法讓高階修士走火入魔,頂多讓經脈受損罷了。子璇的肉身經過淬鍊,十分強悍,維持一時基本無礙。
“到了。如月前輩,下方是我師父清修之地,魔氣過於精純,低階修士與未廢棄道修功法的修士難以承受,還請服下避魔丹跟我一起入內。”
丁綠影一邊指着下方黑色湖泊,一邊取出一瓶丹藥,服下一粒後正要遞給子璇,就見她自己取出一粒吞入了口中。
“走吧。”子璇有了正大光明服用避魔丹的機會,心中卻沉甸甸的,完全不覺得慶幸。這一處秘地完全不在血月界地圖內,很有可能是一直隱匿着的某些特殊地點,如今被縛天真君用來閉關修煉。
這樣的地方難進難出,她要是不小心露出馬腳,恐怕只有與遊虛一起搏命,試試看能不能走大運返回自己的時空。
子璇默唸着道經,讓自己心神不那麼慌亂。鎮定下來後仔細琢磨了一番說辭,暗道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把話說得含糊一些,不能說得過死,也不能說得太過縹緲。
好在有如月的身份令牌在手,應當不至於被同境界的縛天真君以神識探看。她摸了摸腰間澄黃剔透的麒麟,手中冰冰涼涼的,濃郁的土靈讓她有些安心。
她跟在丁綠影身邊一步步走入黑暗無光的湖水中,陰冷的水流夾雜着濃郁魔氣,在身周縈繞着不肯散去。避魔丹護住了體內經脈肺腑,子璇便不冒着風險祭出靈力護罩,與丁綠影一樣假作無事般沉了下去。
不多時,兩人就潛入湖底,穿過看似沒有路的底部砂石,鑽入了一方山清水秀、空中凝有魔氣雲霧的小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