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歷練的計劃,兩人就着《元始真經》討論了一陣。他們是子家當代唯二的朱雀血脈,相通之處實在太多,總會同時說出完全一樣的感悟,接着會心一笑。
又因爲各自際遇不同,他們對功法與道經都有獨到見解,交流下來,兩人都有所獲。
同樣的血脈功法,同樣熾熱的靈力,讓兩人在短短時日內契合無比,像是自幼就生長在一起般。這是與子珺、子珏談經論道時,難以達到的默契。
聊至天亮時分,兩人才收起陣盤起身,施靈還在啃書本,感覺到陣法被驚,頂着一頭亂髮,揉着佈滿血絲的雙眼從屋內走出來。
“文會就要開始了,你快準備準備。”子珅見他呆愣愣的,出言提醒了一句,“要是不修邊幅,學士們看見亦會不喜。”
施靈這才驚醒,匆匆對着二人行了禮,轉身衝進屋內重新束髮,戴好儒巾捋了捋身後兩根飄帶,看起來比剛剛精神許多。
他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隨在二人身後出了客棧,看到街上來來往往的修士,個個浩然之氣極盛,一顆心突突直跳。
“你別緊張,就當是去長見識,能進得去是好事,進不去大不了換家書院。”何淼淼看他戰戰兢兢四下打量,忍不住傳音勸了一句。
見施靈感激歸感激,緊張半點兒沒少,她心下無奈,不好再多言。
對於儒修來說,能進入最大的幾家書院,是學士們對自己畢生所學的認可。一旦遭到淘汰,難免會否定自己,若是心態過於極端,甚至會對以後的修行產生影響。
施靈一開始本抱着可有可無的心態,正到了上場前,看到人潮人海向廣場推進,還是忍不住緊張焦慮。
大量儒修擠在城中街道,從開竅期到元嬰期都有,大多低階都如施靈一般患得患失,而凝丹期到元嬰期的修士,神情都比較淡然。
三人順着人潮走出坊市,來到城中廣場,只見密密麻麻的人頭前方,被結界屏障攔出兩片空地,一邊布有九座擂臺,另一邊擺放着無數矮桌。
開竅期、聚靈期、凝丹期各佔三座擂臺,至於元嬰期,打鬥時地動山搖,自是不會在這裡比試切磋。文會的一邊設有四面筆墨架,進入參賽的修士都可取用。
筆墨紙硯對儒修來說極爲重要,品階越高,寫字作畫越有靈性,甚至還能夠以此作爲法寶應戰。
文會由集賢書院舉辦,使用的自不會是低階四寶,墨香紙香透過結界飄散在廣場,讓飄浮不定的心很快寧靜下來。
何淼淼三人所站的位置,在兩邊會場的中間,前面站着的都是元嬰修士,他們不能硬往裡面擠,只能跟着一衆金丹期、凝丹期等在後方。
兩名化神期大學士,身後跟着七名元嬰學士,在太陽升起之時,踏着金光從東邊空中行來。
走在前方的化神男修,是一名長鬚長眉的中年,神色極爲肅穆;身邊的女修年輕些許,身着素白對襟,頭戴淺灰儒巾,面上帶着淺笑,看起來英氣十足。
他們後方跟着的元嬰學士,個個意氣風發,行走時更有年輕人的張揚。因儒修歷來注重素養,他們面上始終帶着和善笑容,眼中毫無睥睨衆生的高傲。
從廣場上議論聲中,何淼淼得知站在七名元嬰期正中,那位長着一雙狹長鳳眼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蕭長亭。
衆人津津樂道的,當然有他與逐青真人、醉月仙子之間的糾葛,至於是真是假,已經無人去追究。
何淼淼早就注意着廣場人羣,一直不曾看到曲鳴蟬的身影,不過這裡的人實在太多,弄不清她究竟到沒到場。
隨着化神男修一聲低沉的“肅靜”,整個廣場立刻從嘈雜到安靜,不過數息,再沒有任何人發出任何聲響。
化神女修在空中上前幾步,柔和而沉穩的聲音,傳遍整座城池:“集賢大會正式開始,望諸位保持平常心,在場上各有所獲!”
她的話帶着幾分安撫人心的力量,裡面似有道蘊,讓場上緊張的儒修們,發自內心感受到平靜與鎮定。
“文會分詩、詞、文、畫四類,所作進入前百者,皆可入書院修行。武會分開竅、聚靈、凝丹三階擂臺,進入各境界前二十,爲儒修者,可入書院修行。”
“若是外道小友得勝,可憑獲勝令牌到書院做客三日,客峰、外峰書卷經典,任由諸位研習。”
何淼淼本只打算隨意切磋一番,聽到這話,立刻有了好好比試的心思。
若是尋常拜訪,書院也會熱情接待,但外峰肯定是進不去的,遇上這種機會實在是難得。
幾句囑咐與客套話後,兩名化神修士消失在空中,隱匿在某處,以神識觀察賽場情況,亦有震懾之意。
七名元嬰學士,分別爲文武會的裁判,分到凝丹期擂臺賽的,正好是元嬰圓滿的蕭長亭。
何淼淼、子珅對了個眼神,真心期望曲鳴蟬不會爲了引他眼球,出現在擂臺賽上。
“兩位前輩,晚輩這就先去文會場了。”施靈從兩人身邊走到前方,擠在人羣中朝他們深深行了一禮,“多謝前輩一路照應,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何淼淼擺擺手讓他起身,子珅笑着朝他道:“快去吧,若進了前百名,記得過來報聲喜。”
文會開場早過程多,結束得比武會更慢,施靈對二人點點頭,再次行過禮,匆匆轉身朝遠處行去。
“我們也走吧。”何淼淼見他背影消失在人羣中,也與子珅一起,朝左邊擂臺行去。
集賢大會不限制身份道統,任何人都可嘗試進入會場,雖是三月一舉辦的小型比試,但每次參賽的修士都不少。
待何淼淼、子珅擠到凝丹期的擂臺時,抽取號數的隊伍都已排了三排。兩人連忙上前站好,擡眼看向屏障內部,九座擂臺分別站有兩名修士,正在互相抱拳道禮。
隨着蕭長亭一聲令下,凝丹期三座擂臺靈光驟亮,何淼淼看向戰局時,餘光忽然掃到隊伍前方,身着淺青紗裙的曲鳴蟬,正站在光球邊取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