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背信棄義者
被柏坡軍困住的檀石槐幫童飛憧憬着未來,他不敢想象,在他的傾力幫助下,童飛勢力能發展到什麼程度。
大漢能不能與之抗衡都是個未知數。他寧願大漢永遠都姓劉,只有這樣,他纔能有報仇的機會。
這時,他聽到山谷入口處一陣哄亂,數千人的隊伍哭着、喊着、罵着不管不顧地衝進谷內。
就在此時,柏坡軍的巨箭很配合地停止發射。
衝入山谷的隊伍早就看見谷口堆積起來的屍體,可是已然麻木的他們沒有去思考,到底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這裡安不安全?
兀顏光一眼就看出來,這隊伍正是調撥給耶律國珍的人馬。
他內心一陣絞痛,咬着牙問一名偏將:“耶律將軍何在?”
“大將軍,完了……全完了……耶律將軍已陣亡,包圍柏坡軍的一萬五千大軍損失過半,只剩下六千餘人了……”這名偏將幾乎哭出聲來。
穩贏不輸的仗被他們打成這樣,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到底發生了何事?”檀石槐沉聲喝問。
“大王……”
偏將這才發現大王就在這裡,流着淚跪在地上說:“稟大王,大王同兀顏將軍離開後,山上一員猛將率二千人馬衝殺下來,耶律將軍率大軍將其包圍……”
偏將將發生的事簡要做了彙報,他重點強調了柏坡軍戰陣和兩種弩的威力,只聽得檀石槐和兀顏光吃驚不斷。
兵強,將猛,武器先進,戰術超羣,統率智計深不可測,同這樣的軍隊作戰,沒有高超的指揮藝術,想要戰勝,幾乎是不可能的。
“率軍追來而來的,可是哪白小七?”沉默了一會兒,檀石槐閉着眼睜問道。
他生怕睜開眼就看見白起站在對面。
“是的,大王!”
偏將的回話讓他最後的一點希望幾乎一掃而光。
“兀顏將軍,援軍是否已快趕到?”他仍然沒有睜開眼,依佛睜個眼都個非常困難的事情。
“從行程上看,援軍很快就到。”兀顏光稍稍計算了一陣。
“可有讓其離去之法?不能再徒增損失了……”
“這個……大王恕罪,此處已無響箭,來不及了……好厲害的白小七……”兀顏光連嘆自己同白起的差距。
直到現在,他纔想通白起寧願身處險境也不調走伏兵的原因了。
他早就設算好了一切,早就堅信五千柏坡軍能夠實現逆勝。
白起已率軍追到,岑鵬、邱齊等將前來相見。
此時,在這些將領眼中,年紀輕輕的白起彷彿突然高大了許多。
他們認爲,這是可以同柏坡全軍統帥孫武不相上下的人物,而且是柏坡的七當家。不顯山不露水之間,竟然算無遺策,將數倍於已的鮮卑軍耍得團團轉,而且一夜之間消失了三分之二。
這樣的統帥,豈有不服之理?
“請各位將軍各就各位,按計行事,絕不能讓檀石槐飛出山谷。”寒暄了幾句後,白起毫不遲疑地下達命令。
各位將士紛紛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
“八弟,各位將軍,該去會會老朋友了。”白起向山谷入口望了一會兒,輕輕說了一句。
他再次將自己的部署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才決定實施下一步計劃。
柏坡軍點起了很多火把,把山谷入口照得亮如白晝。
“鮮卑人聽着,我乃柏坡童飛八弟,常山趙子龍是也,你等速速告知檀石,柏坡七將軍前來會見。”趙雲飛馬來到谷口,衝着山谷喊話。
“童飛八兄弟其二皆至此來,我鮮卑大軍輸得亦不冤……呵呵”檀石槐知道自己這樣說只是自欺欺人,但還是說了出來。
他一生戰敗兩次,敗給了童飛的五個兄弟。這一次卻是慘敗在了童飛最小的兩個兄弟手上。
後生可謂啊!
“走吧,去會會柏坡七將軍吧……”檀石槐很無奈,可有什麼辦法。
“你等且莫輕舉妄動,儘量隱藏起來……”兀顏光稍加安排,跟着大王走出山谷。
“七將軍,我鮮卑誠心送來錢物,爲何卻要趕盡殺絕?”雙方見了面,白起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只是盯着檀石槐看,檀石槐不得不先開口。
他想先反咬一口,挫傷柏坡軍的信譽度。
“哼哼,堂堂鮮卑之主,說話如此不着邊際,也不怕天下人笑慶?”白起冷冷地回道。
“七將軍難道未見鮮卑勇士已將金銀、糧草、兵器戰甲、馬牛羊全數送達,一樣不少,此不爲誠心呼?”檀石槐想要站在道義的至高點上壓制白起的氣焰。
“哈哈哈……哪大王爲何在此?”白起不願多費口舌,冷笑着反問:“鮮卑送來兵器戰甲,金銀不還在你們手中麼?大王卻已脫離柏坡軍,世人還分不清孰是孰非?誰纔是真的沒有誠心?”
“七哥說得對,鮮卑人不講誠信,不守諾言,趁我方因過於信任,不做防備。彼等卻趁機圍殺我大軍,絲毫不顧先前約定。”趙雲非常氣憤地說。
“不錯,鮮卑失信,劫殺我大軍,撕毀約定,真讓天下所不恥。”賈復同樣義憤填膺。
“鮮卑反覆無常,卑鄙無恥……”岑鵬大戰壕中大聲喝叫。
“鮮卑反覆無常,卑鄙無恥……”
他部下的將士齊聲大喊,白起所率部衆也大喊起來。
檀石槐和兀顏光肺都快氣炸了,他們是真的背棄雙方約定,不出手搶人,還圍困人家大軍。可是,既使他們不出手,白起未必就會放走他們。
從白起精心佈下這盤棋來看,傻子都知道他早就準備好一切。
鮮卑人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待柏坡將士喊聲停下,檀石槐也平息了胸中的氣息,他抱了抱拳問:“敢問白將軍,我鮮卑將約定之物全數奉上,你能放了我?”
“這個自然,我大哥可是最重承諾之人,我若不放了你,他便不會放過我。”白起用他大哥的信譽來說事,讓檀石槐難以按心回所想,掙回一成面子。
檀石槐與童飛相交集期間,童飛就是一諾千金,就拿當時開出談好條件,突然明白檀石槐的價植,可話已出口,他硬是按約定將他帶來這裡交換。
若是不重承諾之人,大可按張良等人的意思,拿檀石槐來要挾鮮卑一族,讓他們爲柏坡當牛做馬。
現在白起在這裡講起童飛重諾之事,柏坡人完全戰在了道義的至高點上,鮮卑人倒真的顯得非常反覆。
兩者間高下立判。
“你大哥一諾千金不假,七將軍卻未必吧?”將柏坡人氣得夠嗆,兀顏光不懷善意地說。
“哦,這位將軍,我白小七今日可有行背信棄義之舉啊?”白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說:“一直以來都以爲鮮卑兒郎乃重信重義之人,只帶五千人馬前來交割。不成想,爾等竟會行如此之事。若不是多長了一個心眼,白小七及柏坡將士怕是要埋骨於此了吧?你可真下得了手啊,兀顏將軍。”
檀石槐見兀顏光根本說不過白起,怕白起再毀鮮卑人的形象,立即說道:“七將軍,你我不必呈口舌之爭,事到如今,不知道七將軍意欲何爲?”
白起倒是很欣賞檀石槐的大氣,也不想過多爲難他,開門見山地說:“鮮卑大王,我奉命前來交割,如今爾等不守信,行如此之事,只有將你再次帶回,纔有顏面見我大哥。故大王不必再過多掙扎,就跟隨小七回柏坡吧,如此,能救無數鮮卑將士性命,儘量保鮮卑實力。”
“你休想!”兀顏光見白起狐狸尾巴終於露了出來,氣得差點吐血。
這丫的從來就沒有打算要放走檀石槐,可他卻能做到既得了利益又賺了名聲,重要的是讓鮮卑人無話反駁。
“保護大王!”
“休想帶走大王!”
鮮卑將士慌了,這費了多大的勁才把大王救出來,柏坡人卻又要把他帶走,他們但凡還有一口氣在,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趙雲見鮮卑將士欲圖拼命,向山上望了一眼,玩味地說道:“檀石槐大王,你可要管好你的將士,柏坡人的弓弩可不太聽……”
而邱齊非常完美地配合了他,只聽話音方落,五支巨箭呼嘯而來,強力擊殺了六十多名鮮卑將士。
“如何?檀石槐大王。”白起很有耐性,不慌不忙地問。
檀石槐打死都不想再成爲人質,可是現實讓他不能去做選擇題。
他和八千鮮卑將士全被堵在山谷中,只要柏坡軍如法炮製,要不了天明,他們全都會去跟已燒成焦炭的勇士們團集,一個人都不可能留下。
白起之所以留下他們的性命,無非就是想要活着的自己。
“大王,我還有三萬大軍趕來,說不定還有希望。”兀顏光自然知道援軍想要穿過山谷救他們,成功率幾乎爲零,但見大王似乎要做出決斷,想給他一個希望。
“雖有大軍三萬,柏坡軍早已佈下天羅地網,不被全數殲滅就萬幸了。我們已無半點機會。”檀石槐內心很掙扎,他既想救兒郎們的性命又想逃出柏坡軍的魔爪。
他跟兀顏光說完,衝白起說道:“七將軍,孤乃堂堂一國之主,數次被擒至柏坡,叫孤有何顏面立於人世?將軍可否給孤一點時間稍加考慮?”
他不想做人質,想退回谷中試圖尋找柏坡軍的紕漏,尋求一絲逃出生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