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頭人嘆了口氣,雙臂撐在背後,半仰着身子,問道:“你這劍哪來的?”
林辰回答道:“是我爹孃留給我的。”
無頭人又問道:“你爹可是叫林如海?”
林辰一怔,急忙問道:“你認識我爹?”
無頭人笑而不語。
林辰連忙恭敬地抱拳,道:“前輩,請你一定要告訴晚輩關於我爹的事情,拜託了,我從小就沒見過我爹,我想……”
“不必多言,此事並非我不語,而是有人在看,這禁制,本就是軒轅氏的。”無頭人說道。
聞言,林辰沮喪地低下了頭,擡頭望天,萬里無雲。
看了一眼低沉沮喪的林辰,無頭人無奈地笑了一聲,道:“你叫林辰是吧?”
“是。”林辰聲音中帶着一絲悲傷,眼神也有些暗淡。
“我是刑天,神農氏部將。”刑天自我介紹道。
林辰低頭不語,兩人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風吹過山頭,但是卻並不涼爽,反而讓林辰覺得如墜深淵,漆黑,陰冷,無助。
就像是當年被家裡人所不齒,被家裡人所排斥,所嘲諷,所鄙夷一般。
緩緩站起,林辰欠身抱拳,道:“前輩,請賜我斬殺魔將的神兵利器,拜託了。”
刑天也站了起來,望着遠方,沉默不語。
他偉岸的身體筆直地矗立,手持斧頭和盾牌,怔怔地望着遠方,那個方向,似乎就是青丘山的方向。
林辰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是也沒有過問,只是默默地等待着。
“你我本是同根生,奈何滄海變桑田。”
刑天無比惆悵地仰天嘆息,舉起雙臂,大聲咆哮:“奈何滄海變桑田啊!”
林辰被他的聲音震到了,不光是因爲他聲如奔雷,更因爲這聲音中帶着不甘,帶着怨恨,同時,也帶着依舊燃燒着的希望之火,雖然微弱似火苗,但是希望依舊在。
咆哮罷,刑天將手中的斧頭和盾牌遞給了林辰,道:“這是干戈和金盾,你拿去吧。”
林辰一怔,擡頭看着刑天,有些驚訝地問道:“難道所謂的神兵利器就是這干戈和金盾?”
刑天輕輕地“嗯”了一聲,背過身去,擺了擺手,道:“去吧,這是我的命,這麼多年了,也該休息休息了。”
林辰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但是還是道了聲謝,便拿着干戈和金盾下了山。
剛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林辰就聽到天空一聲巨響,隨即,一道五色閃電從天而降,烏雲之中,龍吟鳳嘯。
林辰手中的干戈和金盾突然無規則地顫抖起來。
頃刻間,昏昏默默,杳杳冥冥,不分南北,怎辨東西,只有天空中的閃電,只有天空中的應龍,能讓林辰得到短暫的光亮。
不一會兒,黑暗散去,一切歸於太平,烏雲消失,顫抖的干戈和金盾不再抖動,林辰剛要下山,突然,想起了刑天的話,一個不太好的預感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林辰猛地一回頭,瘋了似的衝上了常羊山頂,只見山頂之上一片漆黑,地面上有一個人形的坑窪,坑窪之中,只有一堆灰燼,隨着風飄散在了山野之中。
“撲通!”
林辰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手中的干戈和金盾也“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他明白了,他一切都明白了,天要殺刑天,軒轅要殺刑天,但是刑天手持干戈金盾,天無法毀他,軒轅無法毀他,但是干戈和金盾被林辰借走,難麼,刑天就在劫難逃。
所以,刑天才會惆悵眺望,所以,刑天才會說出那番話,只因爲他早就看穿其中因果,只因爲他早就窺得天道。
魔將的甦醒是偶然嗎?或許不是。因爲林辰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個大大的局,林辰去青丘山,魔將甦醒,林辰借走干戈金盾,刑天被殺,最後,林辰還要用刑天的武器殺了那個魔將。
轉念一想,林辰有些毛骨悚然,在這一系列的行動中,他就像是一顆棋子,而上天,似乎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林辰無奈,也沒有辦法,因爲他的力量還是太過於渺小,無法與天對抗,但是他相信,有朝一日,天也困不住他!只是時機未到。
恭敬地跪在地上,林辰磕了三個響頭,眼睛有些滾燙,有些溼潤,他擦了擦眼睛,拿着干戈金盾,堅定地走下了山。
天空出現了雲彩,雲彩形狀瞬息萬變,漸漸地,變得像是一張臉,一張嬉笑嘲諷的臉。
林辰擡頭,怒視着天,揮舞着干戈,刺眼的金光震天動地,雲彩被擊散。
“總有一日,我要撕破這片虛僞的天!”
天很高,但是,林辰的志更高,十年飲冰,難涼熱血。
天空之中的異變也惹得山下的蚩墨等人面色大變,剛剛還是萬里晴空,百里無雲,眨眼間,就是烏雲蓋頂,電閃雷鳴,但是又是一眨眼,那一切都消失殆盡,彷彿一場夢。
蚩墨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迷惑與不解,這時,他們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衆人回頭一看,便見巫師帶着一隊人馬趕來了這裡。
巫師微笑着看着五個人,聲音柔和得有些異常,道:“林辰呢?”
衆人覺得巫師的語氣不太對勁,便道:“有話直說吧。”
巫師打了個哈哈,道:“直來直往,豪爽!我喜歡,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就想知道,林辰見到神明瞭沒有,有沒有問清楚我們奇股國爲何常年無雨。”
王猛回答道:“二弟已經上山了,一會兒就能下來,你靜心等待。”
“哦?靜心等待?”巫師走過去,突然面色大變,一個耳光朝着王猛的臉甩去。
王猛畢竟是習武之人,反應本就不慢,再加上早有防備,巫師這一巴掌被王猛擒住。
一剎那,王猛背後的人拔劍,巫師背後的人舉刀舉棍,氣氛劍拔弩張,沉重壓抑。
王猛捏着巫師的手緊了緊,巫師疼得嘴巴都歪了。
“巫師,你這是什麼意思?動刀子嗎?以爲我們沒有?”王猛怒氣衝衝地說道,手腕一翻,擒着巫師的胳膊反扣,巫師被他制服。
巫師掙扎了幾下無果,便道:“放開我!我只是想要拯救我們國人而已,我們都好幾年沒有下雨了,再不下雨,我們國家的人就要活活渴死,餓死!”
“那你爲何不想想,這些事情是爲何發生的?”就在這時,常羊山上走下來一個男子,這男子揹着金盾,手持干戈,面色寒冷如冰。
王猛看到林辰的那一刻,臉上驚喜,道:“二弟,沒事吧?”
林辰淡然地點了點頭,拖着干戈,朝着巫師走去,干戈之刃擦在地上,一路火花,如同無常索命,逐漸迫近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