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當空,灼燒着世間的醜惡,劇烈的熱度也扭曲了周圍的景色,亦或是扭曲了君臣的心。
一代大將,如今卻即將成爲刀下亡魂,他的鎧甲被卸下,頭髮飄亂在風中,鬍鬚也隨風而動。
秦大人走出了城門,看着周圍圍觀的百姓,看着在場的文武百官,清了清嗓子,把皇帝的詔書一口氣讀完。
讀完之後,那些百姓突然朝着秦大人扔來了白菜雞蛋等各種雜物。
“嶽將軍何罪之有?”
“狗官!佞臣!”
“嶽將軍不能死啊!”
默默地看着平民們的反應,林辰的拳頭握了起來,他空有一身修爲,卻救不下嶽忠武,他曾提醒過嶽忠武,爲何不領兵造反?而嶽忠武卻說,若是造反,帝國必亡。
“帝國不亡,你先亡,值得嗎?”林辰惋惜的嘆道。
秦大人用袖子擋着那些雜物,倉皇的後退,喊道:“午時三刻到了,行刑行刑!趕緊行刑!”
劊子手爲難的看了看周圍的鄉親父老,又看了看眼前的嶽忠武,爲難的說道:“嶽將軍,我也不想啊……”
“還不快推他跪下?即刻行刑!”秦大人喊道。
然而,嶽忠武屹立如山,穩當當的站在那裡,始終不肯下跪。
秦大人走到了嶽忠武面前,道:“嶽將軍,你今日難逃一死,就別爲難大家了,你不跪,還得有人因你而死,何必呢?”
嶽忠武眼神凜冽的瞪了秦大人一眼,然後,緩緩地跪了下去。
“哈哈哈!”秦大人仰頭大笑,但是眼角卻流下了淚,“今日起,你將會名垂千古,而我,將會遺臭萬年!但是今天贏得,是我秦忠獻!行刑!”
劊子手舉起刀,舉刀的手微微顫抖,就在這時,天空突然一聲悶雷,隨即,烏雲滾滾,如同濃煙,天上悶雷滾動,彷彿雷神的戰車在天空駛過。
就在衆人不解之時,天空居然變得花白,一片片鵝毛大雪從天而降。
六月飄雪!
林辰顫抖的伸出手,接住了一片冰涼的雪花,他擡起頭,眼圈通紅,無奈的說道:“下雪了,下六月雪了……”
周圍的黎民百姓紛紛下跪,大喊冤枉,但是無計可施,因爲皇命已下,他嶽忠武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劊子手擦了擦眼角,悲憤的喊了一聲,一刀砍了下去。
“當!”
刀刃看到嶽忠武的脖子上,居然發出一聲脆響,行刑的刀居然被折斷了。
“怎麼回事?”秦忠獻大驚失色,“你搞什麼鬼?”
劊子手紅着眼圈,艱難的說道:“秦大人,這刀砍不死嶽將軍。”
“換刀!”秦忠獻怒喝道。
又來了一把新的刀,一刀砍下去。
“當!”
如上次一般,刀刃折斷。
黎民百姓跪拜天地,紛紛大喊老天開眼。
林辰冷冷的看着那重新換來的刀刃,再次運轉真氣,卻被夜九玄攔住了。
“姓林的,沒意義了。”夜九玄搖了搖頭,提醒他,“皇命已下,就算你爲他折斷一百把刀,也沒辦法救嶽將軍。”
林辰咬着牙,切着齒,把頭扭過去,只聽“撲通”一聲,一具偉岸的身體終於倒下了。
……
嶽忠武被斬首之後,大雪三天三夜沒停,出城門後,積雪及膝。
凜凜嚴凝霧氣昏,空中祥瑞降紛紛,須臾四野難分路,頃刻千山不見痕。
這一日,林辰臨危受命,被授予大將軍的名號,並位列臣班,替代嶽忠武的位置,以鵬萬翎爲先鋒,夜九玄和九嬰爲左右臂,前往前線迎敵,而秦忠獻則留在朝廷,由杜衝作爲監軍出征。
臨行前,秦忠獻到了林辰的住所,並帶來了一箱子金銀珠寶。
“林將軍,恭喜啊!”秦忠獻笑吟吟的進了林辰的住所,讓手下人把裝着金銀珠寶的箱子擡了進來。
林辰對這個秦大人沒有任何的好感,他冷冷的看着秦忠獻,道:“你來幹什麼?”
“下官前來,自然是恭喜林將軍啊!順便,帶來一點慰問,不成敬意。”秦忠獻打開了箱子,金銀珠寶,靈石武技應有盡有,“以後,我們還得好好合作,共商大計呢!”
林辰嘴角一翹,他抓起一把靈石看了看,對於秦忠獻的意思瞭然於胸。
這便是一種示好吧?說白了,也就是拉攏人心,當初嶽忠武將軍就是因爲把朝中文臣的賄賂拒之門外,才惹得奸臣誣陷,招惹了這些事端。
林辰微微一笑,道:“秦大人,你的意思,我懂。”
秦忠獻笑逐顏開,整張臉上笑的如同綻放的菊花,這小夥子,懂事,是個“可塑之才”。
但是,林辰卻突然把靈石放了回去,緩緩蓋上蓋子,把箱子推了回去,擡起頭,冷冷的看着他。
“但是我就是不要。”
秦忠獻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眼中的喜悅之色逐漸淡去,被那一抹陰厲與怨毒所取代,這個林辰,有意拂我的面子?
隨着秦忠獻來的人也是一臉煞白,整個房子內一片死寂,氣氛壓抑無比,劍拔弩張。
林辰轉身,把後背留給了秦忠獻,分明是給他一個閉門羹。
“走好不送!”林辰說道。
秦忠獻胸中的怨氣從他的嘴中噴涌而出,冷道:“林辰!你這是擺明了和我作對!”
“是又如何?”林辰輕蔑的笑道。
“如何?林辰,你別給臉不要臉!你是個聰明人,嶽忠武爲什麼死你應該清楚得很,難道你以爲你比嶽忠武還強?”
林辰轉身,憤怒的看着他,那恐怖的眼神把秦忠獻嚇得後退了一步。
“姓秦的,你莫非也要誣陷我謀反?”林辰嘲諷的笑道。
秦忠獻抱着胳膊,笑而不語,意思卻不言而喻。
林辰往前走了一步,上身微微前傾,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忠獻,道:“你若說我造反,那麼我就反給你看。”
秦忠獻神色大變,驚恐的看着林辰,道:“你……你敢造反?”
“那要看你秦大人的嘴怎麼說了,我可以忠於皇帝,但是,你們要是搞我,就要先想清楚了,我可不是嶽將軍,他日林家軍鐵蹄圍繞帝都城,你一家老小可都在跟前,我的劍不鋒,但是剛好砍你一家。”
秦忠獻臉色一陣白一陣青,他氣得鬍子哆嗦,最後怒哼一聲,甩袖而去。
“慢着!”林辰喝了一聲,把地上的箱子踢倒,“把你這箱垃圾擡走。”
“走!”秦忠獻讓人把箱子擡走,怒不可遏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