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意紮起未乾的頭髮,從衣櫃裡拿出一件白色素衣換上,開車去了國際娛樂會所‘皇家永利’。
這地方,說好聽點是娛樂會所,說難聽點,就是賣.淫的窯子,可不得不承認的是,裡面環境好,裝修好,服務更好。
我一進去,前臺立馬起身招呼,我直接開門見山:“幫我約見一下林小漫。”
林小漫就是之前用我名字坐檯的那個女人,她和我長的有幾分相似,這件事估計和她脫不了關係。
“不好意思小姐,林小漫在半個月前已經辭職了。”
“辭職了?!”我一怔,完全出乎預料。
“是的。”
“她爲什麼會辭職?”怎麼會這麼巧?
“這是人事部的事,我不是很清楚。”
怎麼會這樣?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點線索,就這麼消失了!
滿心失落,我沒再問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林小漫當坐檯小姐這麼多年,怎麼會突然辭職?這不太符合邏輯。
我拿出手機,在電話薄裡翻找林小漫的號碼,我記得那次給她打電話後,並沒有刪除她的電話號碼。
果真,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號碼,我急忙撥打過去,可惜……已經成了空號!
從正常的角度來想,一個坐檯小姐換手機號碼是很不能理解的,因爲她們有一定的“客戶”,除非從良,不然是不會輕易換掉手機號碼。
那麼,林小漫爲什麼會換掉手機號碼?她從良了嗎?
不!沒那麼簡單。
我越來越肯定,夏鈺賢和沈若秋的死跟林小漫脫不了關係。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都是很準的!
不過,我現在沒有時間去查林小漫去了哪裡,今天夏家舉辦喪事,我得先過去。
即便夏以初對我誤會很深,夏鈺賢和沈若秋的喪事,我一定要去,他們養我一場不容易,我怎能不孝。
就算夏以初會拿槍指向我的腦門,我還是得去。
開車到那邊,幽靜的馬路兩邊全是車,想必都是來參加夏家的喪事,我找了位置把車停好,緩緩走了過去。
早就準備了要過來,所以特意穿了素衣,臉上也沒加任何妝容。
這幾天心力交瘁,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早上照鏡子時,發現臉色很蒼白,我也沒有管,真的太累了,身心疲憊。
走到院門口,院子裡已經有很多人了,都是兩家人的親戚,以及夏鈺賢生意場上的朋友。
夏鈺賢和沈若秋的死亡原因暫時沒有被傳出去,估計是夏以初封鎖了消息,他雖氣我恨我,可他還是在保護我。
如果他真的一點都不顧及,他肯定會通過媒體告知死因,到時候的我,就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知道,他心裡還是愛我的,只是,他沒有辦法接受現在的事實。
而我,只有通過自己的努力向他證明,不是我做的。
走進屋,靈堂兩側站了許多人,姚炎彬,姚如嫣,楚皓天,就連嚴正然也來了。
見我進屋,姚如嫣走到我身邊,面色憂傷,眼角還有些溼潤,好似哭過的,輕聲說道:“薇薇,你不要太難過了,節哀順變。”
我輕微點頭:“我沒事,你放心吧。”
走到靈堂前,我目光緊緊盯着那兩張黑白照片,一個完美的家,一夜之間……
想起最後一次和沈若秋談話,她淚流滿面的跪在我面前,我心裡一顫,一些溫熱的東西涌上眼角,我用力咬住下脣,控制着不要讓它掉下來。
正準備跪下去,一雙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的胳膊,硬生生的拉住了我,我站直了身體回過頭。
夏以初寬大的手抓住我的胳膊,面無表情的看着我,目光中沒有任何溫度,就好似面對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對!現在的我,的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見他不說話,我沉聲說道:“我只是祭奠一下爸媽,祭奠完就走。”
“何必惺惺作態?”夏以初一把甩開了我。
或許是用了力道,我直直往後退去,好在嚴正然扶住了我,不然肯定跌倒在地。
他……怎麼可以對我這麼狠?
姚如嫣走到他身邊,滿臉憂傷與無奈:“阿初,薇薇回來祭奠伯父伯母也正常,你怎麼這樣對薇薇?”
“不需要她的虛情假意。”夏以初轉過頭來看着我,冰冷的眸子裡不知何時浮出濃濃的恨意,口吻卻是那麼的風輕雲淡:“滾,滾出夏家,從今往後,你與我夏家再無半點關係。”
“阿初……”我怔怔的看着他,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是在對我說話,我聽錯了,一定是我聽錯了!
“聽不明白我的話嗎?”
“不,不是!”我着了急,推開嚴正然的手,衝上前握住夏以初的胳膊,急的眼淚都快掉了下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阿初,你爲什麼就是不願相信我?”
夏以初一把掐住我的下巴,眸中燃起熊熊烈火:“你的意思是,媽在冤枉你?”
我不想哭,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我說不出話,只能輕微搖頭。
他知道,此時此刻,我根本沒有辦法解釋,他爲什麼就那麼肯定是我殺死了爸媽?
既然認定了是我,爲什麼不把死亡原因曝出去?曝出去了多好,讓我成爲過街老鼠,讓我被人唾棄,讓人覺得我是恩將仇報小人,人人得以誅之!
看着夏以初這樣對我,我寧願他一槍打死我,讓我死個痛快,一了百了。
夏以初緊緊盯着我,恍惚之間,我好似在他眸中看到一逝即過的疼惜。
我看錯了嗎?是我看錯了嗎?
看錯了,我淚眼模糊,一定是看錯了。
等不到我會回答,夏以初冷冷開口:“夏以薇,我再說一次,從今往後,你與我夏家再無半點關係,不要再踏進我夏家一步,否者,我必要了你的命。”
話音未散,夏以初毫不憐惜的甩開了我,我猝不及防,重重地跌倒在地。
“夏以初,你瘋了嗎?”嚴正然蹲下身來扶我,擔心的看着我:“薇薇,沒事吧?”
我咬住脣不說話,任由眼淚一波一波往外涌,心痛的整個人都在顫抖,如同承受着凌遲的的痛苦。
我若再踏進他夏家一步,他必要了我的命!
這是他給我的最後通告。
他明明不會殺我,爲什麼要說出這樣很話?他到底怎麼了?
我一直以爲我很瞭解這個男人,可是,今時今日,我才發現自己一點都不瞭解他,或者說,我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他……
姚如嫣蹲到我身邊,拿過紙巾幫我拭淚:“薇薇,不要哭了,阿初心情不好,你不要怪他,別坐在地上,先起來吧!”
我摻着姚如嫣的手站起身,牙齒在舌尖上咬了一口,忍住了眼眶中差點流出的淚水,看着夏以初沉穩說道:“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
“好了,你們兄妹兩就不要在伯父伯母靈堂前說狠話了,薇薇,你回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我會協助阿初的。”
“謝謝姚小姐。”
“說什麼謝謝,早晚都是一家人。”姚如嫣拍了拍我的手,口吻溫和如陽春:“回去吧,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一家人!夏家和姚家的聯姻已成定局,夏以初接受了姚如嫣,那麼我……我終究是多餘的!
我轉頭看着姚如嫣,輕微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在衆目睽睽之下,我一步一步往外走,眼淚不爭氣的往外涌,模糊了我的視線。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應該就是說現在的我吧!
回到車上,我低下頭,把額頭抵在方向盤上,泣不成聲。
如果不是因爲爸媽和孩子,我真的不想活了,與其這樣痛苦的活着,倒不如死了好,死了,夏以初偶爾還會想起我,活着,只會讓他越來越恨我。
夏以初是我生命的全部,如今,他拿走了全部,唯獨留下這具空殼,空殼還留下來做什麼!
有人在我肩頭拍了一下,我擡頭看了看,不知何時,嚴正然已經坐在了副駕駛上,我慌忙抹去臉上的淚痕:“有什麼事嗎?”
“一直不知道,你是阿初的妹妹。”
“我也不知道,你和阿初認識。”
“你和阿初……你們怎麼了?”嚴正然濃密的眉宇逐漸擰成。
“阿初……沒什麼,爸媽突然去世,阿初心裡難過吧。”還是不跟他說吧,畢竟,我們不熟。
“是嗎?再難過也不能阻止自己的妹妹回來祭奠,對吧?”
我沒有急着回答,擰開車鑰匙發動了引擎,漫不經心說道:“太聰明瞭不是一件好事。”
嚴正然愣了愣,隨後說道:“我不覺得我很聰明,正常人都看的出來你和阿初之間有事,哎……小姐,注意車速,我的命很金貴的,傷到了你賠不起。”
他的話讓我覺得有些喜感,微微揚了揚脣,轉過頭去看着他,目光瞥到車窗外,那……
我猛地踩住剎車,車輪與地面磨出尖銳的刺耳聲,我身體往前一傾,重重地撞在方向盤上,痛的頭昏眼花。
嚴正然比我更糟糕,撞在座椅前的車臺上,發出“砰”的一聲。
我顧不上問候他,急忙打開車門下車,目光四處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