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回到葉子家裡,發現葉子正在擔憂的等着我,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見到我便痛哭着撲進了我懷裡,悲泣的說:“青,你是不是很討厭日本,很討厭日本人,我聽見了,全聽見了!本來是錄播的晚會突然改成了直播,是隔壁的幸子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我打開電視,就聽見了你罵石原的話,你也很討厭我嗎?”?
我苦笑着說:“不,我不討厭你,我只討厭那些敗類,諸如象石原那樣的日本右翼分子,象暴走族那樣的沒有人『性』的畜生!你是位好姑娘,同樣,市大的許多同學們,幾位老師,都是好人,他們都是尊重中國的!對於尊重中國,尊重中華民族的日本人,我也會很尊重他們的!別哭了,嗯?”?
葉子連連點頭,停止了抽泣,我正準備洗澡睡覺,只聽得電話鈴聲大作,連忙接聽……原來是中國留學生協會的幾位代表打來的,他們都很激動,說我罵的痛快,爲中國留學生出了口惡氣!不過他們都擔心日本警方會對我不利,最後還保證一定會聯合幾十萬中國在日同胞,爲我加油吶喊!我連聲稱謝後剛掛斷電話,老萬又打了過來,他的聲音很是焦急,說已經有日本警察打電話來詢問我的下落了,他先胡扯了一番,不過他們遲早會找到葉子這裡,讓我快想對策,實在不行就趕快躲一躲。我微笑着說:“躲?豈不是讓小日本認爲我們中國人怕了他們?我沒有做什麼對不起良心的事,我只是做了一件有滿腔熱血的中國青年都應該做的事!就讓他們來抓我吧!”老萬一陣沉默,隨即長嘆一聲,說:“好小子,我活了這把年紀,也算白活了,還不如你那麼爽快,老哥佩服你,放心,老哥會想盡辦法來爲你辯護的!”……老萬之後,又有羅拉、市大的老同學老隊友們、東北幫的龍老大等人紛紛打電話聲援於我,我感覺到自己並不孤獨。?
深夜12點,神奈川警視廳的混蛋們終於出現在葉子的房間裡,一共來了……1、2、3、4……譁,17個人!就抓我一個,得用那麼多警察?他們也真看得起我。我伸出手輕輕拭去了葉子臉上的淚滴,作別了近乎絕望的她,昂起頭隨着那幫全副武裝的警察出了公寓……?
我被帶到了特別審訊室,警方爲我指派了律師。律師是個中年女子,她告訴我我被指控的罪名是故意傷人及在公共場所妄用暴力武器兩條罪名,受害人是石原和兩名保鏢。這三人的口供中指控我曾用電棍襲擊他們,導致他們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和知覺。什麼?電棍?哈哈……我實在忍不住了,頓時仰天大笑起來,令律師和那幫警察都是瞠目結舌、不知所措。哧,一幫蠢驢!?
誰知道,經過12個小時短暫扣押後,我竟然被無罪釋放了!我後來才瞭解到,正是中國大使館、在日中國留學生總會、中日友好組織、日本正義人士伸出了援助之手。甚至有近萬名中國網民連夜在網上進行了輿論抨擊,並強調我並沒有接觸到石原的身體,這是千萬雙眼睛從電視畫面上親眼所見!至於那兩名保鏢是先動手來碰我的,我只是處於自衛。迫於輿論壓力,迫於中日友人的正義呼聲,日本警方只能撤銷了對我的控訴。第二天,小泉內閣的支持率下降到了歷史最低程度,就連石原也躲在了家裡不敢出門(據小道消息說他是收到了來自於東北幫的死亡威脅)……?
這方面是雨過天晴了,可俱樂部那裡卻給我下了禁賽的通知書。他們召開了記者招待會,強調不會和我續約,橫濱其餘的比賽也基本與我無緣。我無所謂,反正早已做好了離開日本的準備,就讓他們去囂張吧!?
羅拉終於是給我帶來了好消息,巴塞羅那『主席』拉波爾塔先生親自給我發來了邀請函,邀我去巴薩試訓。近幾天鬱鬱寡歡的葉子也終於被這個好消息喚回了笑顏,我便邀請她和羅拉在中華街又大吃了一頓表示慶賀。?
從此不必參加馬裡諾斯訓練的我也正好有空去西班牙駐日使館辦理簽證,按照規定,應該是三個月的短期簽證,手續並不複雜,憑藉那份邀請函兩個星期就可以搞定。至於葉子,西、日之間是互相免籤的,她隨時可以上飛機。我便充分利用時間向羅拉求教西班牙語,畢竟訣別橫濱的時間就快來到了。?
簽證辦妥後,便是定機票、購物,還要接待從日本各地趕來的中國同胞、日本正義人士及中日傳媒記者,每天都忙的不亦樂乎。除了〈體壇週報〉的關小姐,還多了中央電視臺、上海電視臺等國內知名傳媒記者,他們都希望我能加入中國甲a聯賽或是國家隊,爲國爭光。關小姐還偷偷的告訴我,阿里;漢曾委託她向我問好,說希望我能夠加入到西甲聯賽中,並在適當時機召我進入國家隊!我很是感動,遲遲不能平靜……?
葉子和父母通了電話,態度很是堅決,她的父母雖然捨不得女兒遠渡重洋,但比較開明的他們還是同意了葉子的決定。葉子說等走之前會將所有的傢俱、電器送給隔壁的幸子,然後將房間退租。我則笑着問她,萬一三個月後我被巴薩掃地出門,不能被他們看中留在西班牙而不得不回中國時,她怎麼辦?小妮子溫柔的靠在我的懷中,呢喃着說願意隨我到天涯海角,不管我是貧窮還是富有、直到生命的最後一次呼吸。我被她的柔情所打動了,心中騰起了一股暖流。?
羅拉也向通訊社總部申請了調動,要轉回巴塞羅那工作,這樣就可以全心全意的爲我“服務”了。?
10月21日,即我舌戰石原鳥人的一個月後,我重返了馬裡諾斯,準備與他們解除合約。在俱樂部裡我所碰到的每一個人見到我都是迅速走開,目光皆是遮遮掩掩,不敢正面直視我。唯有多托拉和柳相鐵仍是熱情的招呼了我,尤其是柳,眼神中帶有敬佩和讚許之意,令我感到了一絲溫暖。?
總經理左伴見到我也是渾身不自在似的,支支吾吾的說:“常……常君,這個,嗯……由於您的行爲損害了馬裡諾斯的形象,因此俱樂部纔會禁您一個月的賽。俱樂部不準備和您續約了,不過……這個,您在我心目中仍然是一位優秀的球員,哎!失去您這樣的球員,對於馬裡諾斯來說也是一種損失。”?
我漠然的瞥了他一眼,說:“其實我還不是一名真正的職業球員,因爲我太注重感情,有時不能控制住自己,所以纔會屢犯隊規。我曾經給俱樂部帶來了一些麻煩,爲此我深感歉意。但是如果再讓我碰上石原,哪怕我由此被監禁一輩子,我還是會做和一個月前同樣的事情!”?
我隨即去了會計部,領取了最後的一筆薪水約有300萬左右。我正待轉身離去,卻見岡田鐵青着臉走近了我的身旁,他對我說:“常,你將來一定可以成爲一名世界聞名的球星,你的速度,你的爆發力,你的『射』門腳法,都是無敵於天下的。當初我就一直很看好你,纔會召你加入馬裡諾斯。但是,你太魯莽,太沖動!這樣的你在歐洲是不會成功的,你需要韜光養晦,好好的約束一下自己的行爲!”?
我淡淡一笑說:“不錯,是你召我進入馬裡諾斯的,爲此我感謝你的垂青。不過,你始終是一名日本教練,而且你曾經當過日本國家隊的主教練,你不會甘心看着一名中國人在聯賽裡光芒四『射』,將隊裡的日本國腳都比下去的。但同時你又是矛盾的,因爲你拼命的想佔據聯賽第一的寶座,又不得不依靠我去攻城拔寨!難道你不知道這也是你的弊病和弱點嗎?好幾場比賽,你患得患失,換人失當,戰術失策,就是因爲你太想贏、太想奪取三分的緣故!是的,我還不是一名合格的職業球員,可你也不是一名合格的職業教練!橫濱如果接下來還是這樣不穩定的話,很有可能被後來居上的磐田奪去冠軍的寶座,請你切記!”?
岡田的臉『色』由紅轉白,半晌才嘆了口氣說:“是啊!從來沒有隊員向我說過這些,只有你敢當面講出來。可惜你也要走了。最後我向你提兩個建議,第一,你的基本技術還有待進一步磨練,否則在重視技術素養的歐洲尤其是西甲、意甲等拉丁流派聯賽中很難立足。第二,你雖然是名多面手,但我認爲你還是應該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的位置,這樣才能在任何一支隊伍裡面坐穩主力的位置,否則很可能成爲萬年替補。我相信,後腰這個位置將是你最好的選擇。好了,祝你成功,再見!”?
望着他的背影,我心裡忖道:“是啊!要成爲一名真正的職業球員,就要具備一顆平常心,榮辱不驚,恪盡職守。不容易啊!我雖身爲太極弟子,脾氣卻是相當暴躁,動輒衝動,看來還是沒有掌握太極精神的精髓。至於最適合我的位置,究竟是哪裡?左右邊後衛?可以發揮我助攻的特長,但需兼顧防守,也不能衝的太前。中後衛?我不大願意踢的位置,死守後場,也不能貿然突前。後腰?這個位置倒是不錯,值得考慮!左右邊前衛,嗯!可以發揮我邊路突破的能力、憑藉速度殺入禁區,也可以考慮。中前衛或前腰?我畢竟欠缺那種與生俱來的靈光一現的天才組織能力,成不了象齊達內、羅納爾迪尼奧、艾爾馬那樣的中場靈魂,因此打這兩個位置確實是勉爲其難。前鋒或邊鋒?我想這也是比較適合我的位置,不過西甲優秀的前鋒很多,像勞爾、羅納爾多、克魯依維特、薩維奧拉、科瓦切維奇、特里斯坦等球星,光芒四『射』,我是否能擠開這些球星的位置,成爲主力前鋒?哎,很難!”?
我想着想着,不知不覺的出了俱樂部的大門,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將我從思緒中喚起。我回頭看時,卻是柳相鐵。?
“常,再見了!我想我們下次見面,一定會是在球場上!哎……在場上我們將成爲對手了,但在生活中我們還是朋友嗎?”?
我握緊了他的手,笑着說:“當然!我如果能得償所原的加入中國國家隊,一定會在今後幾年裡與你們韓國隊對抗的!我們在球場上雖然將會拼個你死我活,但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的朋友!”?
柳也很是激動,最後略顯遺憾的說:“不能成爲你的隊友,以後卻要成爲你的對手,這就是命運啊!常,你知不知道下次面對你時,我最怕你踢什麼位置嗎?”?
“哪個位置?”?
“後腰!你踢後腰時那種意識、那種精神狀態、那種帶球突破的氣勢,都是令對手敬畏的!在這個位置上,你有這幾名競爭對手,國際米蘭的扎內蒂;阿森納的維埃拉;皇馬的坎比亞索;切爾西的馬克萊萊;ac米蘭的皮爾洛;曼聯的巴特;利物浦的傑拉德;尤文圖斯的戴維斯;瓦倫西亞的巴拉哈。我相信你將來可以一一擊敗他們,成爲這個位置的世界第一人!加油吧!”?
我與他緊緊擁抱,互道珍重!?
飛機票訂在了10月29日下午13:30分,是從東京成田機場起飛、途經莫斯科飛往巴塞羅那的西班牙航空公司的jl-471航班。整個航程將維持十三個小時(包括在莫斯科停留三個小時),由於東京和巴塞羅那時差是八個小時,飛機起飛的時間正好西班牙是清晨5:30,於西班牙的下午17:00到達巴塞羅那的伊魯普拉特國際機場。?
那一天,我和葉子早早起牀,先退了房間,然後乘出租車將所有的行李物件先運到了老萬家。老萬也要爲我們送行,雖然他有說有笑的,但我知道他只是極力掩飾自己的情感……?
上午11點整,我們上了老萬的車,趕赴成田機場。車上,老萬終於還是沉默了下來,手握着方向盤一言不發。葉子似乎很理解老萬的感受,也是悶聲不響。其實我的心裡也很難過,所以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到達了機場,我和老萬將一大堆行李託運了,老萬問我:“那麼多東西,好重啊!到了那邊有誰幫你們拎嗎?”?
我指了指葉子的小翹鼻子,“惡狠狠”的說:“都是這丫頭的東西,什麼都要帶!不過,”我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說,“象我那麼強壯的人,這點行李真是小意思啦!”?
突然,羅拉的聲音響起在我的身後:“又吹牛了!萬先生,沒關係,我已經和巴塞羅那的同事打好了招呼,他們會開車來接的。由於西班牙當地時間10月29日晚上巴塞羅那足球隊將在主場迎戰穆爾西亞隊,所以俱樂部沒有派專員迎接我們。我們下了飛機還是先住旅館吧,到了30日下午再去俱樂部報到。”?
不久,楊天駿、市大的幾名同學,以及留學生代表們都來爲我送行。他們都鼓勵我在西班牙闖出另一番天地,爲國爭光。?
上機的時刻終於到了,老萬的眼圈也紅了,我更是感傷不已。然而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終究還是要分離了。我握着老萬的手,激動的說:“老萬,謝謝你這一年來對我的關心,你永遠是我的好師兄!好好保重自己,盼你能早日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讓我可以多一位師嫂,甚至是添一位師侄。”?
老萬佯怒的說:“你小子,滿嘴不正經……哎,不過以後也沒有人頂我的嘴了,我……”他的淚水再一次充盈了眼眶。?
我深吸一口氣,毅然放開了他的手,向着機場中所有爲我送行的人大喊:“請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再見了……”?
我攜着葉子的手,隨着羅拉進入了海關,我沒有回頭,怕看到老萬傷心的淚眼。這位師兄,就跟劉備似的,動輒哭泣流淚,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主。?
臨登機的一剎那,我回頭瞥了一眼橫濱,是啊!小日本執政黨及右翼勢力時至今日並沒有完全放棄其恢復軍國主義的努力。他們出於自己的長遠戰略企圖,已經急不可耐的要把中國作爲亞洲最大的潛在敵人予以關注和遏制,這是每個國人應該警覺的。訣別了,橫濱!訣別了,我的留學生活!也許下一次我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就是讓整個日本顫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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