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生死,猶如寤寐。 當我眠時,卿夢已覺; 我夢覺時,而卿方眠。 輪迴往復,或抵相思之債,或報灌溉之恩。 然始嘈嘈,終歸寂寂。 想紅塵之事,不過爾爾。 縱夙願難足,卿且爲雲渡飛馬,我作雨洗石兵。 撕洪破荒! 冬日午後的山莊後院忽然陰雲密佈,狂風驟起,濃密厚重的鉛雲彷彿突然從綿綿羣山間冒出來一般,翻滾着,奔騰着,鋪天蓋地的壓下來,越來越濃,越來越近,越來越低,置身這震人心魄的天地風雲突變之中,彷彿末世來臨,天塌地陷一般。 飛沙走石,日月無光,在這天地之威面前,所有人都傻眼了。 而這時,誰都沒有注意到,剛纔受傷倒地的姜北,正緩緩的站起身來,動作很輕,很慢,彷彿一個簡單的起身,卻經歷了亙古歲月的漫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這陰雲驟風中,姜北仰天狂笑,笑聲高亢激昂,帶着睥睨世間一切的氣勢,就連這震撼天地的濃雲疾風也彷彿一瞬間淪爲笑聲的背景。 姜北笑聲漸歇,他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笑道:“等了這麼久,我終於進來了。” 墨非看着眼前的姜北,驚的面無血色,他後退了幾步,就像動物對危險有着預知的本能般,對此刻的姜北產生了深深的忌憚,他不知道在姜北身上發生了什麼,但他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 墨非當機立斷,高聲喊道:“全體都有!” 他猛地指向姜北,喊道:“開火!” 所有武裝人員都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聽到墨非的命名,頓時整齊劃一的齊齊向姜北開火,沒有絲毫的怠慢猶豫。 十幾個人,十幾杆槍,頓時槍口齊齊噴出火舌,彈殼落地的聲音不絕於耳,鋪天蓋地的彈雨瞬間將姜北淹沒。 短短的不到一分鐘,所有人把子彈都打了出去,衆人看向姜北,全都驚呆了。 只見姜北站在原地,一動沒動,在他身前一米處的虛空中,所有射出去的彈頭都停在了那裡。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衆人誰也不會相信這一幕。 密密麻麻的彈頭,就那麼穩穩的停在了空中,就像嵌進了一面透明的牆壁。 姜北笑道:“你們的歡迎儀式很熱烈,但並不友好啊。” 說着,他擡手在虛空中一劃,所有的彈頭都嗶哩啪啦的掉落地上,彷彿彈頭嵌進的透明牆壁
突然坍塌了一樣。 看到這一幕,不論是開槍的衆人,還是受傷倒地的蓋德等人,全都傻眼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對於你們的熱烈歡迎,我也應該有所迴應纔是。”姜北笑着說。 接着,他緩緩擡手,在空中打了一個響指。 一股無比強大的元念波動瞬間以姜北爲中心,向四周擴散開去,這元唸的強大有如實質,就連沒有天眼的人都彷彿能感受到空氣中的衝擊震動。 所有持槍的武裝人員,在這一刻身體都呆滯了,接着他們一個個身體向後仰倒,有如一片被割倒的韭菜。 墨非吃了一驚,見自己帶來的這些人全都面容扭曲,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都氣絕了,那死狀竟與儒溪村的村民一模一樣。 墨非腦中電光一閃,瞬間就意識到,這是明緣眼! 這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天眼中最強的明緣眼! 墨非滿臉的驚懼,問姜北:“你不是姜北,你到底是誰?” 姜北笑笑,眼神深邃又犀利,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他對墨非說:“你剛纔不是還聲稱要找我嗎?怎麼見了面反倒不認識了?” 墨非身子一震,他明顯能感受到此刻姜北身上的那異常強大的壓迫感,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像一隻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心情和意志都瞬間跌落到了谷底。 墨非頭上的冷汗順着鬢角緩緩流下,他本能的想逃,可兩隻腳卻像釘在了原地,怎麼也動不了。 姜北左手探出,輕輕一招,墨非手中的手槍竟脫手飛了出去,落入姜北的手裡。 “墨非,”姜北說:“目前爲止,你是最強的愚者吧?” 說着,姜北擡起槍,對準墨非,說:“我要打你的左膝蓋,憑你的能力,應該能躲過吧。” 對於墨非來說,躲開子彈並不難,但此刻面對姜北的槍口,墨非竟然心虛膽顫起來,他也說不出來爲什麼,就是從內心深處不斷涌出一股股怯意。 “呯!”的一聲槍響,姜北開了一槍。 墨非看到了姜北扣動扳機的手指,他甚至能看到子彈飛行的彈道,他想躲,可身子就是不聽使喚,就那麼麼眼睜睜的看着子彈打了自己的左膝蓋上,血花飛濺。 墨非痛呼一聲,倒在了地上。 姜北失望的搖搖頭,說:“看來你躲不開啊,墨非,你真讓我失望。” 墨非雙手捂着膝蓋上的傷口,疼得額頭冷汗直冒,他突然發現自己無法發動元念,自己天
眼所有的能力都被靜默了。 此時姜北對墨非完全是壓倒性的實力碾壓。 愚者之間的戰鬥,如果一方擁有明緣眼,而另一方沒有,那完全是一面倒的全方位壓制。 墨非突然怕了,內心的恐懼如崩潰的河堤,瞬間將他淹沒。 長久以來最擔心最恐懼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墨非有如一下從食物鏈的頂端跌倒谷底,面對此時的姜北,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渾身顫抖起來。 姜北向前走了幾步,靠近墨非,槍口對準他,說:“我知道你是一個特別的存在,記憶有備份,在這個肉體消失之前,有什麼遺言嗎?” “你……你到底是誰?”墨非話一出口,音聲已經打顫了。 姜北突然笑了,說:“你害怕了嗎?哈,不可一世的墨非,竟然也有害怕的一天,在食物鏈的頂端呆久了,恐怕你早已忘了恐懼的滋味了吧?” 墨非又怕又氣,他努力的想控制自己的身體,可身體此時卻偏偏不停使喚,他越努力,身體抖得反而越厲害。 “現在就算告訴你也無所謂了,”姜北說:“墨非,你聽好了,我叫赤白,是這個世界的神!” 說完,姜北(赤白)對準墨非的胸口連開三槍。 墨非就像一個待宰的羔羊,完全就是引頸就戮,毫無反抗的能力,他胸口中了三槍,抽搐幾下,當場便氣絕了。 赤白扔掉了手槍,走到蓋德身邊,俯下身,一直手搭在他的肩上,笑道:“蓋德,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此時蓋德驚詫的無以言表,他激動的滿臉通紅,說:“你……你真的是……” “你傷的太重,先別說話。”赤白說。 接着,蓋德感到通過赤白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股暖流瞬間流遍全身。 蓋德低頭一看,見自己身上的各處傷口,正奇蹟般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 漸漸的,蓋德不僅傷勢痊癒,他甚至能感到自己身體裡的元念比以往強大渾厚了無數倍。 “蓋德,之前我讓你準備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赤白問。 “全都準備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蓋德興奮的說。 “很好,”赤白笑着說:“我有一個計劃,現在時機已經成熟,可以開始了,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們了。” 說着,赤白站起身,迎着凜冽的狂風,高聲笑道:“可笑的世界,準備在我的腳下顫抖吧,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