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擺設,無外乎是一些桌椅古董花瓶什麼的,倒是簡單雅緻。
很快房間內便亮起了燈,光線的突然變化,讓穆筱言有些不適,於是微微擡起手擋住了眼睛。
等終於適應了室內的光線,穆筱言才放下了手,擡眼看去,才發現二皇子這麼一會兒功夫便已經坐到了窗前的暖炕上。
見穆筱言看過去,軒轅翊凌倒是沒有什麼過多的反應,只是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櫃子,低聲道:“那裡面有藥箱,拿過來!”
“藥箱?”穆筱言聞言一愣,拿藥箱做什麼?
“你該不會以爲我真是銅皮鐵骨,不會受傷吧?”
軒轅翊凌將一直披在身上的披風拉下,看着依舊呆愣着的穆筱言,微微擡高了聲音。
“快些拿藥箱過來,傷口若是再不處理,便是會惡化的!”
“你受傷了?”穆筱言一驚,開始的時候,她確實認爲他身上應該是受了傷的。
可是從聖德廣場一路到這裡,他好似都沒有絲毫不適,她還以爲那炮仗爆炸真的只是聲音嚇人而已,沒想到他是真的受傷了。
穆筱言當下什麼也顧不上,跑到軒轅翊凌所指的地方,打開了面前的櫃子,果然看到裡面放着一個藥箱。
她彎腰拿起藥箱,疾步走到軒轅翊凌身旁,同樣靠着軟榻坐了下來,才道,“先讓我看看傷口!”
軒轅翊凌聞言點了點頭,轉過身,露出了身後的傷口。
聽到他說自己受了傷的時候,穆筱言一直以爲他所說的傷口只是小小的燙傷,只需稍稍處理而已。
畢竟,他一路而來都沒有任何不妥的樣子。
可是真正看到他背上的傷之後,穆筱言才發現,見到這樣的傷口,她的心竟是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她不禁想問,這個男人,到底要隱忍到什麼地步,纔會在身體已經傷成這樣的情況下,還表現的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背上的衣服已經全數炸開,皮翻肉綻,衣服與血水混在了一起,真正是血肉模糊。
傷口的周圍,甚至還能看到火硝燃燒後留下的銀白色痕跡,而皮膚沒有破裂的其他地方,也零星的起了許多水泡。
很明顯是爆炸時四射的火星留下的傑作。
帶着這樣的傷口,他竟然能面不改色的說自己沒事,還頂着傷走了這樣遠的路帶自己來到這裡,他到底在圖什麼?
“既然看到了,便快些動手處理吧!”
軒轅翊凌的聲音依舊清清冷冷,好似受這樣重傷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他的聲音,終於拉回了穆筱言的思緒,無論怎樣,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要將傷口處理好。
否則,可能真的會如他所說的一般惡化。
可是,看着軒轅翊凌後背的傷口,穆筱言又有些犯難了。
這不是小傷,稍微處理不當便是有可能惡化,她又沒有任何處理傷口的經驗,哪裡能讓她來。
“還是找太醫來看看吧!”想來想去,穆筱言還是覺得找太醫看看比較好。
“你以爲我爲什麼帶着傷將你領到這裡
來?”軒轅翊凌卻是不答反問。
“什麼?”穆筱言根本不理解他的意思,微微皺起了眉,帶着傷領她來這裡難道還有什麼目的不成?
“先不說今夜是父皇的壽辰,就是我這樣的傷若是傳了出去,父皇知曉了,你以爲你還能安然無恙?”
軒轅翊凌無奈的搖了搖頭,若是可以,他哪裡用得着費盡心思遮掩傷口,並帶她來到這裡。
穆筱言聞言一驚,這才明白過來,他一路隱忍至此,原來全是爲了自己。
的確,皇子受傷不是小事,雖然這件事情不能怪她,但是皇宮向來是個不講道理的地方,到時候若是追究起來,她定是逃脫不了責任。
想通了其中的緣由,穆筱言突然覺得心裡彷彿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她一直對這個二皇子沒什麼好印象,開始的時候是覺得這樣的人心思藏得太深,覺得可怕。
後來又因着他三番五次的諷刺而一度覺得這個人很讓人生厭。
可是這一次,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救了自己,並且在受傷後還不忘爲她着想。
這種又討厭卻又感激的矛盾心理讓她覺得有些無措,她不知道今後自己到底應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這樣一個人。
“好了,不要在猶豫了,先處理傷口吧!”
低沉的男聲響起,終於拉回了穆筱言的思緒。
看來爲今之計,只能她動手了。
“這裡有沒有熱水?”這傷口必須清洗乾淨才行,否則會感染的。
可是問題剛剛問出口,穆筱言卻覺得自己犯傻了。
翊坤宮除了耀宗帝每日派來打掃的丫頭會過來,平時根本就沒有人,又那裡來的熱水。
可是,這傷口也不能不清洗乾淨呀!
看着男人身後的傷口,穆筱言再次爲難的皺起了眉。
軒轅翊凌好似知道穆筱言在想什麼,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牀邊,彎腰,很快便從牀底拿出了一個罈子。
他走了過來,將手裡的罈子遞給了穆筱言道,“便用這酒水代替吧!”
穆筱言也不說多話,點了點頭,接過了他遞過來的酒罈。
酒精能消毒她知道,只是這酒精淋到傷口上,那樣的疼痛,她想也不敢多想。
可是如今,卻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因爲背上的血跡已經有些幹了,血水與破裂的衣服粘到了一處,已經損壞的衣服根本脫不下來。
穆筱言沒有辦法,只得找來了剪子,將後背的衣服剪下一大塊,露出了整個傷口。
條件簡陋,沒有毛巾等東西,穆筱言便只能拿出了隨身帶着的手帕粘上了酒水,將傷口周圍的髒東西一點點洗去。
清洗傷口的過程,於穆筱言而言是痛苦的。
酒精浸入傷口該有多痛,她雖然沒有親身體會,但也能多少猜到一些。
雖然二皇子一直背對着她,也一直沒有吭過半句,可是那僵直的背影以及後背上浸出的汗珠,卻仍是讓她不忍下手。
春季夜裡的溫度其實是很低的,
可是猶是如此,穆筱言依舊滿臉是汗,手更是抖得厲害。
滿背的傷口,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不知該從何下手。
一直背對着她的軒轅翊凌好似知曉她的心思一般突然回過了頭,看着滿臉是汗的穆筱言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本沒有時間浪費在這裡。
當下便轉過了身,拿起了立在一旁的酒罈子,反手便將罈子裡的酒往背上倒去。
“你……”穆筱言嚇了一跳,伸手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不過片刻功夫,罈子裡的酒,便被他倒去了大半。
酒水順着他後背的傷口往下流淌,可是他卻依舊沒有吭半聲,只是冷着聲音道,“動作快些!”
這男人!
當真是對自己心狠的讓人心疼!
穆筱言見此不敢再有半刻的猶豫,手下動作加快,終於將傷口清洗乾淨,上了藥,用紗布將傷口包紮了起來。
第一次替人包紮,技術還真不是一般的爛。
穆筱言看着綁在男人胸口那個大的有些過分的蝴蝶結,突然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有些乾乾的笑了笑,才道,“要不,你回頭讓人再包紮過吧!”
好在二皇子卻並不在意,只是無所謂的搖了搖頭,“無礙,櫃子裡有一個包袱,裡頭有我的衣服,你替我拿過來!”
雖然有些奇怪這翊坤宮怎麼會有他的東西,可是穆筱言卻是識相的沒有多問。
只是跑過去打開了櫃子,果然在一推衣服的下面發現了一個包的很嚴實的包袱。
打開來,裡面是兩套男人的衣服,隨手拿過一件遞到了二皇子手裡。
穆筱言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此時此刻的二皇子上半身是完全赤裸着的。
先時急着處理傷口沒覺得怎麼樣,這會子卻是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於是將衣服遞了過去便是急急忙忙轉過了身,“你先換衣服,我先出去!”
軒轅翊凌想要出聲阻止已然來並不急,因爲平時做事慢半拍的穆筱言這會兒也不知怎麼的改了性,這麼一會兒功夫便是已經跑出了很遠。
二皇子看着落荒而逃的穆筱言有些無奈,只得硬拖着帶傷的身子替自己穿好了衣服。
待得穿好衣服,軒轅翊凌這才伸手準備打開房間的門。
門剛剛一打開,門外便是有一人直直的跟着往房間裡倒過來。
他眼疾手快,接住了差點倒到地上的穆筱言,微微不解,“這是在做什麼?”
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穆筱言心虛的吐了吐舌頭,剛剛自己出來的急,壓根就忘了這裡是沒有人煙的翊坤宮。
一出來便是覺得自己背上汗毛直豎,心裡竟是害怕的厲害。
可是那會兒人家在換衣服,她又不能再跑回房間裡去,因此便只能緊緊的貼着門站着。
想着這樣好歹萬一瞧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她也能第一時間衝進房間呀。
可是她哪裡想到這個二皇子會突然開門,而自己會以這樣一種姿態再次進入房間裡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