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遜朝那小販笑道:“既然找不開便不必找了,你能博她一笑,剩下的便是你的賞錢。”說完他便擡腳離開,只留得那小販拿着碎銀在原地傻笑,今兒個果然是個好日子,竟然讓他遇着了貴人。
劉萱就這般一路走一路吃,一條街還未走到盡頭她的肚子卻早已裝不下了,此刻天色已經漸暗,李澈見她如此便對她道:“我們回去賞花燈。”
劉萱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點了點頭,柳枝青在她身後長嘆口氣:“你幸好是不吃的,若是再這麼吃下去,我都快要吐了。”
劉萱回身朝他瞪眼:“人說宰相肚裡能撐船,你雖不是宰相但也好歹是天下第一才子,就算不能乘船好歹也該能裝的下個木桶之類,可我瞧着你卻是連幾樣吃食都裝不下,難不成學富五車的天下第一才子是沽名釣譽之輩?”
“強詞奪理”柳枝青朝她翻白眼與她鬥嘴:“若真如你這麼說,豈不是每朝宰相都是大腹便便之人?我朝左相便不是如此。”
劉萱聽聞揚了揚眉:“左相不是,那右相定是。話說我只聽聞吳左相,不知右相是何人,怎的不曾聽聞過。”
聽聞她提及右相,柳枝青與孫遜立刻朝李澈看了一眼而後便又立刻收回了目光,柳枝青朝劉萱道:“你問那麼多做什麼,反正宰相不是你說的那般大腹便便就是,花燈已經亮了,你到底去不去瞧?”
“去,當然要去。”劉萱轉身便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嘀咕:“我不過僅是隨口問問,那麼兇作甚。”
柳枝青聽聞無奈的在她身後翻了個白眼,在她一旁的曹瑩笑着道:“妹妹來京城時日不長,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那右相貪污受賄,幾年前便被午門斬首示衆,右相的一家男的都被充軍。而女子也被充了官妓,如今想想應該已經有了四年之久,衆人雖然已經淡忘,但右相之名卻無人再提。”
劉萱聽聞淡淡的應了一聲表示知曉。而後便沒有再問,只是那眉頭卻微微皺起,四年前?午門斬首?
她心中輕哼一聲,這可真是巧了。
男子充軍女子充官妓,難怪他要隱了自己的身份。
想起那日他說的悔。劉萱微微扯了扯脣角,手段這麼狠絕,活該他悔
李澈似乎知曉她在想什麼一般,牽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劉萱擡頭瞧見他那深邃眸子投來的目光,她默默朝他翻了個白眼。
李澈將她那白眼收入眼底,抿了抿脣最終什麼也沒說,只牽着她朝前走去。
衆人又回到了長安街,街上早已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花燈,街道兩側也有小販開始售賣花燈。劉萱一路細細瞧來,瞧見喜愛的便停下腳步看上幾眼。
曹瑩笑着道:“這些花燈並不值一提,這長安街上有一茶樓乃是百年老字號,茶樓平日裡並不熱鬧,但那茶樓的東家卻是主傳花燈手藝匠人,每到上元節,那茶樓總會舉辦燈謎大會,大會的頭一名可得茶樓東家親手製作的花燈一盞。”
劉萱一聽便來了興趣:“那茶樓東家制的花燈有那麼好麼?竟能引得人人爭先奪取?”
曹瑩朝着她笑了笑:“妹妹去瞧瞧便知道了。”
劉萱點頭回頭便朝柳枝青道:“天下第一才子,今兒個這花燈便指望你了。”
柳枝青衝她微微一笑,自信滿滿道:“你放心。今兒個你看上哪個花燈,爲兄我都替你取來。”
劉萱衝他揚了揚眉道了一句大言不慚,而後便讓曹瑩帶着她朝那茶樓走去。
茶樓並不大隻有兩層,瞧上去十分古樸可見有些年頭。劉萱一行到了茶樓的時候,茶樓內已經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茶樓外掛着幾盞花燈,花燈上吊着燈謎,不少人正在搖頭晃腦的猜着。
劉萱本想去猜,曹瑩卻笑着告訴她。外面這些花燈不過是最次的,所出的燈謎也是最簡單的,裡面有好的花燈,而二樓的花燈纔是精品,這燈謎也是越來越難,最好的花燈也就是茶樓東家親制的那盞,便放在二樓的最中央,自然那燈謎也是最難的,據說已經有兩年未曾有人猜出了。
劉萱聽聞之後眨了眨眼笑着道:“既然已經有人大言不慚的說任我挑了,那麼咱們便直接上二樓去拿那最好的花燈便是。”
曹瑩跟着笑彎了眼睛點頭道:“正是正是,有柳公子在,我也可以挑上幾盞喜愛的。”
柳枝青見二人笑意盈盈,當下長長嘆了口氣:“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此刻我若反悔,可還來的急?”
“自然是來不及的。”一旁的孫遜也打趣道:“走吧,天下第一才子。”
衆人說說笑笑朝茶樓內走去,柳枝青一人苦着臉默默跟上。
這茶樓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的,進茶樓之前需繳納一定的銀兩,都是做生意的劉萱對此表示理解,孫旭遞了銀子,劉萱等人便進了茶樓。
劉萱等人進了茶樓便直接朝二樓而去,一上二樓便瞧見了掛在中央的一盞巨型花燈,那花燈足有一人之高,放在大廳之中甚是顯眼,想不惹人注意也難,那花燈雖是巨大,卻做得十分精緻,十六面燈面均是一幅幅故事畫,更加讓人驚奇的是那十六面燈面居然還在慢慢轉動着。
劉萱急忙上前細細觀看,只見那十六面燈面上的畫連起來正好是一個故事,講的便是一堆青年男女在上元節偶遇,然後喜結連理的佳話。瞧完了故事便瞧見花燈之上掛着謎面,那謎面有些長,只見上面寫着:何水無魚?何山無石?何樹無枝?何子無父?何女無夫?何城無市?
劉萱在打量着謎面的時候柳枝青等人也來她身邊打量着,劉萱思索良久實在毫無頭緒便乾脆放棄了,她對身旁正蹙眉思索的柳枝青道:“我的好義兄,這事可就交給你了,你說的,只要是我瞧上的你便替我取來。”
柳枝青聞言微微苦笑:“爲兄只能說盡力而爲。”
此刻的柳枝青瞧見了這謎面,再也沒有先前的自信滿滿,劉萱知曉這謎面甚難,否則也不會兩年未曾有人對出,當下便點點頭:“盡力便好,誰說天下第一才子就必須無所不能。”
她這便是爲柳枝青找臺階下了,柳枝青衝她微微一笑,算是領了她的情。
柳枝青在那花燈之前思考燈謎,劉萱便想去瞧瞧別處,這半天下來曹瑩待她一直溫婉有禮,而自己卻沒怎麼同她說過話,劉萱微有些歉意的主動捥了她的手道:“瑩姐姐與我一同去瞧瞧其它的花燈,若是柳枝青猜不出這燈謎,咱們領些別的回去也是好的。”
劉萱主動與曹瑩親近,曹瑩有些受寵若驚,她看了一眼李澈,見他並無惱意,這才笑着對劉萱道:“好呀,咱們也去挑挑。”
劉萱點了點頭,而後又招呼李澈與孫遜,她笑着對李澈道:“我與瑩姐姐一道,你與孫遜一道,在柳枝青猜出燈謎或是放棄之前,咱們比一比看看誰得到的花燈多,也好讓你們瞧瞧女子是不是不如男。”
這等挑釁之事李澈自然當即應下:“好,若是輸了又該如何。”
劉萱還未曾想過輸贏的賭注,先前比試一事也只是一時興起罷了,如今聽聞李澈這般一說,當下便開始思考起來。
李澈微微揚了揚脣角:“若是我與孫遜贏了,你我的婚事便定在一月之後可好?”
劉萱聽聞當即搖頭,搖完之後便瞧見李澈微青的臉色,她輕咳一聲解釋道:“我還未想好,再說一個月的時間太過倉促了,嫁衣我還未準備呢。”
劉萱這完全是在找藉口,太子妃的嫁衣哪裡用的着她自己繡,李澈聞言也不戳穿她,只青着臉點了點頭算是勉強同意了她的說法:“既然你要親繡嫁衣我也不攔你,明兒開始便着手繡吧,我會讓孫遜將嫁衣款式花樣給你。”
劉萱點了點頭表示知曉,心中哀嘆自己真是沒事找事,但卻也鬆了口氣,說實話說到要嫁給李澈,她第一反應竟然是拒絕,她有些疑惑,她明明都已經想好了不是麼?
李澈見她點頭便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似又想到什麼,上前兩步低頭附耳過去,在劉萱耳旁輕聲道:“若是你輸了,一個月內日日都要去太子府伺候本宮就寢。”他說完便又直起身子,面上微微帶笑用深邃的眸子瞧着她。
劉萱聽了他的低聲淺語唰的一下便面紅如霞,她已經拒絕了李澈一次,這次實在無法再說不了,劉萱咬了咬下脣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沉穩如李澈,見她點頭模樣也忍不住揚了脣角。
劉萱見他笑了,暗惱着問:“倘若你們輸了呢?”
李澈挑了挑眉:“你覺得我會輸?”
“萬事沒有絕對。”劉萱揚了揚脖子道:“瑩姐姐與我也並非無才,你只管說倘若你輸了又該如何?”
李澈輕哼一聲:“倘若我輸了,婚期由你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