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夫人,我可是正經的生意人。那天你明裡暗裡的給我點炮我不是不懂,這才承了你的情順了你的意,同意了用你們家裡的料子。可是你瞧瞧,這些東西是什麼?”
唐夫人豎着那雙眼睛,瞪得都快要掉出眼眶來了。
何寧倒反是冷靜了下來,一臉狐疑的望着面前的兩個人。
“這是什麼?”
唐夫人一愣,指着地上的那些盒子。“這東西是在你們家庫房裡頭搜出來的,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東西?”
何寧一臉好笑,瞧了瞧警衛廳的馬廳長,又瞧了瞧滿臉怒氣的唐夫人。“商家做的是正經生意,不是醫藥販賣。今兒最先進這屋子裡的人是誰?我倒是覺得,這先進屋子裡頭的人才有着最大的嫌疑。”
唐夫人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望了地上的那些空藥盒,眼裡頭竟然有些飄忽的心虛。何寧看見眼裡,雖然不說,可是心裡也有了底。
她上前彎腰拾起地上的藥盒,拿在手裡頭聞了聞,笑了起來。
“真有意思,竟然是藥盒,卻一點兒藥味兒都沒有,怎麼會有脂粉味?”
她說完之後,把盒子遞給她身後的肖孟九,肖孟九聞了聞,確實是有淡淡的脂粉味。不禁有些好笑的看着唐夫人,這人果然是有問題!
馬廳長將信將疑的拿起一個藥盒聞了聞,臉色驟變的望着一旁的唐夫人。他跟唐夫人的關係不言而喻,而唐夫人身上的味道,他自然是最清楚的。
唐夫人悻悻轉過了臉,心裡暗罵那些個辦不成事兒的崽子。這些藥盒子確實是她收買了商家守着庫房的額人,讓商家遭個最。
何寧的丈夫商大少現在依舊生死未卜沒有消息,而她的丈夫也在年紀輕輕時候就病逝。同樣境遇的女人,何寧卻能把生意做得這麼穩這麼好,她不甘心!
何寧有肖孟九做後盾,她也有警衛廳廳長是情人。她知道商家有種料子叫幽蘭,她想要幽蘭,霸佔幽蘭。
馬廳長拿着那盒子收回了放在唐夫人身上的視線,又望着何寧笑道:“這事兒可真就奇怪了。藥盒子裡頭有胭脂味,難道是有人拿藥盒子做胭脂盒了?”
何寧收了笑,直直的望着默不作聲的唐夫人。肖孟九往前跨了一步,淺淺勾着笑。
“那簡單,這上頭的香味兒是誰的,找一找就是了。這裡左不過就是兩個女人,再說,這裡沒有,我也還能找遍整個青州。商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欺負商家沒人那就是找我乾幫的麻煩。馬廳長你帶着人還直接進了商家的庫房,這個你得給我解釋解釋。”
馬廳長的僵着笑,肖孟九他可得罪不起。而且現在的商家,生意雖然不比之前做的大,可是人脈緣倒是被何寧和蘇禾柳兩個人發揮的淋漓盡致一般。不說肖孟九,就是青州小小的警衛廳都得了商家不少好處。還有那每年都來守在商家門前的那些軍人,不知道是哪一號人物。
商家,他確實是得罪不起。
他轉眼怒瞪着唐夫人,唐夫人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氣得他恨不得上前去狠扇兩個耳朵。
“商夫人,這事兒實在是誤會。你看要不這樣,我們先出去,我動作,請夫人一頓飯?”
肖孟九哪是能輕易就算了的人,還要發難,卻被何寧給悄悄拉了一把。
“既然是誤會,解開了就好。可是今天我還有事兒要忙,不如明天,我做東。”
“這怎麼成!”馬廳長一臉的驚詫狀。
肖孟九冷了臉,乾脆扭頭不去看這些人的嘴臉。馬廳長瞧着肖大爺的樣子,一顆小心臟差點沒跳出來。
唐夫人偷偷瞥望着何寧,蹙着眉心念着疑惑。
何寧在玩的是什麼把戲?
在送走了警衛廳的人和唐夫人之後,何寧才捂着心口,後背一陣陣的發涼,早就已經溼透了。
關上了庫房最裡頭的那間房門,何寧走到牆角處第二塊地磚的位置,輕輕拍了兩下,從下頭取出來了一箱東西。
肖孟九接過那箱子,打開裡頭的東西檢查了一遍,這才舒了一口氣。
“都在。”
何寧肩上的沉重擔憂都鬆了下來,又捂着心口大喘了一聲。
“這庫房的人不能要了,都得換掉。警衛廳的人要進來,那也得知會我一聲。今天先進來的顯然就是唐夫人,那幾個守庫房的崽子,都成了她的人了。”
肖孟九聽着越來越像自己口氣說話的何寧,心裡一陣陣的愉快,取笑她,“早說了換成乾幫的人,你非不要。”
她只是搖頭。“換成乾幫的人太多招人眼目。而且,我不相信猴三兒不會盯着這邊。”
提起了猴三兒,肖孟九的頭就一陣陣的疼了起來。早些年他一直都忙着給乾幫擴展生意,乾幫裡頭的所有事務基本都是猴三兒來管。
現在猴三兒比當年還要穩當乾幫的二把手,而乾幫裡有很多人,已經開始不服氣肖孟九了。
這些事情何寧也都明白,全是猴三兒一個人鼓搗出來的。
他一直想要大當家的位置。
何寧淡淡笑笑,把那箱子提了起來。“這東西不能留在這裡了,我要帶回商家。”
“你空手來的,走的時候就帶着個箱子,不是更加讓人懷疑麼?”
何寧眼眸暗了暗,又亮了起來。“誰說我一定要帶箱子,我能帶着別的東西走!”
他蹙眉,望了望這整間庫房。“你要帶着這些布料走?”
他這一說,何寧腦子裡頭突然閃過了什麼。她眼含深意的望着肖孟九,倒反讓肖孟九有些不適應了。
“我臉上長花兒了,這麼看着我?”
“我知道唐夫人爲的是什麼了。”
肖孟九精神一振,眼裡閃過一絲什麼東西,快的讓何寧瞧不清楚。
“什麼?”
“幽蘭。唐夫人最近一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這纔買通了看守庫房的人,往裡頭丟了幾個藥盒子。只是她行差一步,世人都知道唐夫人喜歡弄香,她碰過的東西都能帶着香味兒。她鬧這一出,就是想要看看咱們庫房裡頭還有沒有幽蘭。”
肖孟九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一臉深沉。“她知道你在上海跟外國人合資的場子了?”
她微微搖頭。“唐夫人不可能知道。我想方設法弄出來的仿幽蘭,雖然沒有真品那麼好,可是也能讓沒見過這樣布料的人一擲千金買上一批。合資的場子那個狗屁分成咱們是大虧,我也不能把真的幽蘭送到上海。”
“那你的意思?”
“她想要,我就給她,我讓禾柳做一身一模一樣的就成。順了她的心,她也受了我的禮。”
說完這話,何寧走到滿滿放着布料的架子上頭,隨便拿了一批布打開,把箱子裡頭的藥全都拿出來,再用布料裹上,還真的就瞧不出來。
“對了,鄭司令什麼時候過來?”
何寧的手頓了頓,“快了吧。”
肖孟九拉住她的手,眉眼裡有些擔憂。“寧兒,商澤修的事兒你不問問麼?還有那個陳景俞。明眼人一瞧都知道,她現在是有軍團背景的人。這事兒萬一被她發現了,死的就會是商家全部。”
何寧緊緊咬脣,面上卻故作輕鬆。“沒事,商家是我的地方,她做不得亂。”
“寧兒!”他抓緊了何寧的手腕,眸子緊緊盯着她。“商澤修是跟他一起回來的,誰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照我看着他們就是躲到商家來避難的!萬一商澤修現在是敵對的人,不用陳景俞,他一個商澤修就再能毀你一次!”
她掙開那隻手,冷眼看着肖孟九。“澤修姓商,他不會做出對商家不利的事情。等鄭司令來了,這些事情就都過去了。”
肖孟九勸說不了,握攏的拳頭骨節分明,透着青白的顏色。
回了商家,何寧倒是沒先去看商澤修,而是去了老太太身前的屋子裡。老太太死後,商家也就沒了人,這間屋子更是閒置了下來。裡頭值錢的東西都被何寧給轉身賣了或者是抵了。
現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裡就只有一張老太太趟過的梨花木大牀,還有旁邊的幾個木頭箱子。
每次一進這屋子裡頭,何寧就覺得難受。她打開箱子,從箱底裡拿出了當年商澤修給老太太做的那一身幽蘭。
老太太還沒穿過,那衣裳新的不能再新。
她捧在手心裡,又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到了前廳,何寧正問着冬香蘇禾柳去了哪裡。商瑜從外頭跑來,身後跟着那隻大黃。
“媽,明天學校的同學說要去踏青,我也想去。”
何寧瞧了瞧外頭的天氣,皺着眉心說:“這幾天都在下雨,踏什麼青,別一個個的淋成落湯雞纔好。”
商瑜笑着撲進何寧的懷裡,撅着小嘴兒撒着嬌。“我們就去一小會兒,禾笙哥哥也去的。”
她輕點商瑜的腦門,又順了順她頭髮。“禾笙都做你們的老師了,你還總是沒大沒小,一點兒都像以前的樣子。”
商瑜抿嘴直笑,突然眼眸一亮,懷着期待的問何寧。“媽,你什麼時候嫁給肖叔叔?”